嫁人?伏梦先是疑惑的。可是想了想后,她也就明白了。俞如云是部落首领的女儿,若是论起身份来,也就相当于一个国家的郡主。如同伏梦这样生长于商贾之家的女子算不可为自己的婚姻大事做主,更何况是一个国家的郡主呢?
那当然一定是会有一种关系自己部落和族人命运的婚姻,生来如此,俞如云是逃不掉的,从而也就注定了她和阿穆扎勒今生今世是没有办法兑现他们彼此许下的誓言的。
而那个俞如云要嫁的人,不用去推敲也知道是谁——秦景。
“可是在妾身的所见所闻里,皇上对娘娘您可谓是无微不至,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尽管如此,皇后娘娘您还是要说您一点都不幸福吗?”伏梦说这话并非斗胆,而是真心地想要了解俞如云和秦景之间的隔阂究竟是什么?
只见俞如云空洞着眼神,点头承认伏梦所说的话并非虚假:“是啊,如你所见,皇上,他对我的确很好!我一个异族女子,毫无家族背景可言,但他依然孤注一掷将我推上这皇后之位,想尽一切办法地保我平安,护我周全!哪怕那些个朝廷重臣日日掺本奏我,那些个后宫妃嫔时时刻刻想将我从皇后宝座拉下来,皇上他都会想尽一切方法的保全我!”
话音未落,伏梦就一脸震惊的看着俞如云,原来秦景为她所做的这一切她都知晓,而且桩桩件件都是那么的清楚。既是如此,两人之间又为何产生嫌隙呢?这个问题,伏梦紧接着又脱口而出了。
俞如云长舒了一口气,缓缓地闭上眼睛,又缓缓地睁了开来,她幽幽的说道:“因为他要了他的命!”
他的命?伏梦不解。
“那个时候,我虽然不愿意与阿穆扎勒分开,但到底是为了部落的未来,我从边境来到京都。他对我很好,带我玩遍了京都,将我介绍给他的家人朋友还有更多支持他的重臣。”
秦景在最初娶俞如云时,还不过是一个皇子,他爱极了俞如云,因此从始至终恨不得将一颗心都掏给她。
可俞如云却并非如此,在她来时心中就已经装下了一个人。纵然在与秦景后来的相处之中因他对自己的好而有所感动,但那也只是心中有了他那么一点的影子罢了。
婚后一年,俞如云的肚子始终不见动静。先皇和秦景的母妃对此很不满意。而秦景也渐渐的知晓,俞如云并非如同自己对她一般的倾心相待。是以,秦景派人去了俞如云的家乡调查。阿穆扎勒的存在以及他与俞如云的种种过往不再是秘密。
俞如云并不知晓秦景究竟对她的族人或者是部落做了些什么,只知道,在又临近格桑节的时候,俞如云收到了来自阿穆扎勒的亲笔绝书。笔力粗犷,字体呈暗红色,俞如云知道,那绝书并非是用笔写的,而是阿穆扎勒用带着血的指尖写的。
那绝书,字字句句无一不表露着阿穆扎勒想要让俞如云放弃自己的决心,且同时也在规劝着俞如云应当将她的心全然地放在秦景一人的身上。忘了他,也忘了格桑花圣地,也更应该忘了在边疆点点滴滴的生活。
俞如云当时伤心极了,她写了许许多多的信,让人快马加鞭地将其送送往边疆希望能够挽回阿穆扎勒的心。可是复一日,又复一月,年复一年。自那一封血书之后,俞如云再也没有了阿穆扎勒的消息。
为此,俞如云做了一件很疯狂的事情。她只身一人,策马而驰地回了边疆去找阿穆扎勒。可等待她的只有一片凸起的小山包。
那些人告诉她,阿穆扎勒死了,尸体被埋在那山包之中,因为战士太过惨烈,整整两万人全军覆没,竟是无法找出阿穆扎勒的尸身,以天地为墓,草木皆碑,久而久之,堆积而成的尸山也就成了一个小山包。
“他是部落里面最英勇的勇士,抗战杀敌,抵御外强,他都是大统领,那一场战役自然也是由他领兵。整整两万人,无一生还。”说着,俞如云的眼泪又淘气的出来了。
可它们还没有来得及彻底地跑出眼眶,就被俞如云抹了去,她接着道:“我后来找人查过,让阿穆扎勒死去的那场战役是北国挑起的,他们试图吞并我们的部落,父亲不同意,便是开战了。”
“既是北国挑起的战乱,让阿穆扎勒殒命的该是北国的人才是,皇后娘娘为何将其怪罪到皇上的身上?难道……”
伏梦怔怔地看着俞如云,后面的话,她不敢再说下去,这历代君王,若是没有一些超人的谋略和胆魄,孤注一掷的手段,又怎么可能坐稳那九五至尊之位呢?
“本宫也是在阿穆扎勒死后两年才逐渐地查明白这件事的。是皇上,是他暗示我的父亲,派阿穆扎勒领兵出征的,而那场所谓的北国想侵占我们部落的事端也是皇上挑起的。”
“而不论阿穆扎勒究竟是否能赢的那一场战役,他都会得到他想要的结局。若是阿穆扎勒赢了,那我们的部落便会臣服于秦国的脚下,而我们的族人通通变成了秦国的子民,与京都中的人并无异样,至于阿穆扎勒,他大可以随便找个理由将他处死。倘若阿穆扎勒输了,他便死于敌国将领的枪下,届时他也会出兵帮助部落解决北国的侵犯。所以,我们的部落和阿穆扎勒的生死终究都逃不出他的手心。”
俞如云话音落后,屋中就陷入了沉默,因为伏梦无法再开口为秦景的所作所为再辩解些什么,她清楚的知道,这儿女情长一旦上升为国仇家恨,无论从前是如何的缠绵,非汝不娶,非卿不嫁,到最后都逃不过断舍离的结局。
伏梦觉得,自己终究是要辜负万寻的期望了,俞如云和秦景之间,已然没有了破镜重圆的机会。可正当伏梦要提出离开时,俞如云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