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电筒朝下,只照亮自己眼前的那片地,只是因为他担心对方被关的时间太久,受不了强烈的光照。
但最担心的,还是他怕自己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或者接受不了的东西。
那人的咳嗽和喘息声没有停止,空气里有不同的味道,秦越揣测这人已经生病很久,可一直被关在这里,用药有问题,病一直没好。
一点一点向前,对方也并没有抗拒,秦越举起手电筒,一点一点向上抬,照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起先看到了一双布满伤痕的腿,紧接着是破布烂衫,孱弱并且瘦骨嶙峋的身体,白发捶肩,遮住了同样布满伤痕的脸!
秦越咽了一口口水,“老先生?”
那人听到这句话,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突然抬起了头。
手电筒的光束刚好照在那人脸上,他的面容,秦越看得一清二楚。
这一眼,仿佛已经过了千年。
旋即,秦越扔了手中的手电筒,扑通一声跪到那人面前,“师父!”
可师父没有说话,叹气和咳嗽声不断,与此同时,眼角有两滴泪水滑落。
师父的舌头连着扁桃体已经烂完了,根本没有办法发声,秦越检查了刀口才知道,是被人割掉了一点儿,然后不断的用药物浸泡腐蚀,才会变成这样的!
寻觅了这么久,终于在这里见到师父,二人相顾无言,秦越抱着他哭了起来。
不敢发出声音,两人相拥着抽搐着。
他本以为最坏的结局是师父去世,却没想到眼前,师父遭受折磨,已经没人样,这样的结果他无法承受!
“师父,是傅洺雷的干的吗?我要替你报仇…”
师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秦越小心翼翼的扯断了他身上的束缚,将手机调成手写模式,让师父倾诉这些年受到苦,要师父告诉他仇家是谁。
手机递给他,师父只在上面写了两个大字,“快跑!”
他充满疑惑的看着师父,师父眼神坚定,对他使劲点了点头。
“不!”秦越使劲摇头,他小声呜咽着,此仇不报,他也不想活了。
二人僵持不下,外面的雇佣兵一波一波的跑来跑去,秦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只想冲出去与傅洺雷一决高下。
师父只有不断的摇头,连声的叹气,认真的望着秦越,眼神里只有祈求。
真的没有时间了。
突然,这里灯光大亮。
师父轻微抽搐了一下,低下了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叹了一口气。
正踌躇满志的秦越嗖的一声站起了身,此时此刻,他只想和傅洺雷一决定胜负,为师父报仇。
可是傅洺雷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出现,这里空无一人。
灯光让他看清了这里的陈列,一个不足十二平米的实验室虽小,可器具一应俱全。
器具并不是实验器材,而是体罚工具!再转身回头看看师父身上的伤,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抱起师父想要离开这里,可师父突然表现的很抗拒,用力的挣扎,秦越没有防备,让他摔在了地上。
原来这里关灯是为了节能,而开灯就是为了找到秦越,两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门口匆匆跑过的雇佣兵纷纷停下了脚步。
没等他们反应,雇佣兵就卸开大门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秦越用身体护着师父与他们打斗起来,可一波又一波像蝗虫一样的雇佣兵纷至沓来,保护着师父,他分身乏术,没过一会儿就体力不支了。
正在这个节骨眼上,傅洺雷踏进了大门。
“你这样也太不体面了吧,在我这里乱闯乱撞!我还想我们商量好条件之后,亲自带你来见见他,你最亲爱的师父,你们俩还真是师徒连心呢。”
说着话,傅洺雷缓慢走向前,开始出招。
他太鸡贼了,没有直接攻击秦越,而是对郁洺时下手,秦越保护师父心切,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他用掌重重的攻击了右肩。
右手和右肩是普通人最常用的发力位置,这里被打伤,半个人就废了!
秦越捂着右肩,痛苦的靠在墙边。
“谁说你们俩是天下第一来着?还不是都落在我的手上。”
得意洋洋的傅洺雷,在师徒二人面前走来走去,他又想出招,郁洺时用尽全身力气向前一扑,挡在了秦越身上。
傅洺雷马上将双手背在后面,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你说你着什么急呢,大师哥?”
可奄奄一息的郁洺时受到这样的重摔,身体更加承受不了,他趴在秦越身上,轻微咳嗽了两声,就昏迷了。
气得秦越咬得后槽牙吱吱作响,探了探师父还有鼻息,他用左手将师父的身体扶正,靠在了墙上。
没来得及做反应,傅洺雷一声令下,雇佣兵冲出来将秦越带离了这里,又将他与师父分离了。
刚刚,二人相处不过五分钟,秦越等待这一段相处,却等了将近二十年!
让雇佣兵将他绑在凳子上,秦越意识到大事不妙,他受伤后几乎失去了攻击性,绑在这里,四肢都动弹不得,只能像鱼肉般任人宰割。
况且这个凳子有电击功能,秦越担心自己无法承受。为了将这一刑罚躲过去,他用自己仅存的理智和力气,依靠着凳子的力量,他挤压着后背,封锁出了自己的血脉。
虽然这样身体依旧会受到电击,可封锁住之后,他不会感到痛苦,一关一关的过吧!秦越咬紧牙关,闭起眼睛。
或许是因为傅洺雷对他师徒二人太熟悉了,他早就知道秦越会使这一招,所以并没有启动座椅的电击功能,而是让手下拿来一个棕色小瓶。
棕色瓶装液体,意味着瓶中的液体受到光照可能会发生反应,秦越眯缝着眼睛,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揣测他会对自己用什么刑罚。
他从瓶中取出滴管,让手下摁住秦越,扒开秦越的双眼,伸出滴管来,要给他的眼睛里下药!
完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秦越心想。这次回不去了,可惜名下的两套别墅,还没来得及将名字改成妻子和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