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骨站在原地,呼着大气,回头望向阿乐,给了阿乐一个“爽歪歪”的表情。
阿乐从铁栅栏后面向他远远说道:“我没体会过那种感觉,但你是我见过的上手最快的,比很多老鸟都棒。”
听了阿乐的赞扬,龙骨心里扬起一阵喜气,朝阿乐做了个谦虚中夹杂着骄傲的致谢手势。
“是谁?”
忽然,龙骨身后响起一个叫喊声。
“谁在那里?”那声音粗闷闷的,夹杂着不满的情绪。
龙骨转回身子,发现声音是从走道另一头传来的,看来大通间的尽头连接着其他的什么办公机构。
紧接着,一阵轰隆隆的响声从那里传出,像闷锤敲打着大地,一锤一锤在大通间的空气里回荡,定神听来,那是一阵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那脚步声一步比一步踏得重,仿佛急不可耐,显然带着愤怒。
一个穿着骑士制服的老头子从里面冲了出来,踏在宽阔的走道上,跺手跺脚向龙骨走来,像一头生气的蛮牛。那老爷子身形高大,胸背饱满,头上头发花白,散乱地披在肩上,走起路来还不时遮住脸,他的石心骑士披肩似乎跟别人的有点不一样,除了是脏兮兮的外,还大了一点,上面还绣着金丝银丝相间的繁复花纹,隐隐显露着尊贵之气,只是这爷子的神色举止却不像文雅之人。
他走到龙骨面前,瞪大了眼睛左右端详龙骨,然后举起双手大声喝斥道:“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大英雄吗?”
龙骨没有听懂他的话,他想,是不是刚才自己弄出的风声惊扰了这个老人家,于是连忙将手中的剑挂到腰间:“对不起,我很抱歉……”
但那老人没有搭理龙骨的话,他吼完之后,脸上的肌肉莫名地抽动起来,现出一副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异常表情。
接着,他摇晃着脑袋,慢悠悠凑到龙骨鼻子前,用小到要让人挖开耳朵才能听见的声音嘀咕道:“你真以为你有什么天助神力吗?”
他说完,又露出痴呆呆的笑容,眼巴巴盯着龙骨的眼睛。
龙骨对面前的状况大惑不解。
然后那老头突然脸色一沉,退后一步,大声吼叫起来:“骗人的!都是骗人的!全都是假的!假的!”
老头吼叫着,脸上一会哭一会笑的,左右扭着脸,好像自己在和自己打架一样。
龙骨皱了一下眉头,渐渐搞明白了:这个老家伙不太正常。
他不知道为什么石心骑士的大本营里会有个疯子,但他知道他没时间弄明白这些,他还得赶回大院门口去,集合的时限就在眼前,不能第一天上班就误事。于是他将双手举在胸前,朝后面退去,打算敷衍两句客套话就转身撤走。
那老头却一把抓住他的双手,急切切说道:“小伙子,带我回圣天石城!我受够这一切了,我要回圣陨星大院。”
龙骨试图挣脱他的手,但那老头劲儿很大,龙骨告诉老头:“这里就是圣天石城,你现在就在圣陨星大院。”
“是吗?这里就是圣天石城吗?我在圣陨星大院吗?”老头听了之后,松开手,左斜一下下巴,右斜一下下巴,做出一副冷静思考的样子,然后一个人细碎念叨起来。
“快回来,爵士!”这时,走道尽头又传出一阵喧闹声,一阵脚步急急而来,听着不止一个人。伴着他们的脚步声,还能听到他们嘴里在大喊着“爵士,爵士”。
叫喊声落下,三四个年轻骑士从里面救火似地闯出来,为首的那个看见老头后,朝后面呼喝道:“快点,他在这!”
那老头倒也机敏,趁那家伙回头呼喝时一个闪身猫进了身旁的隔间,别看他神智混乱,身手可不含糊,一把年纪的人,就像只猫一样矫健,一瞬就梭进杂物堆里躲了起来。
那四个傻瓜以为老头跑去楼上了,屁颠颠从龙骨身边擦过,又掠过管理员阿乐的窗口,冲到走道这头,齐刷刷往楼上跑。
老头见他们跑开了,又疯疯癫癫跳出来,抓住龙骨的手,喳喳哇哇道:“我跟你说……我告诉你……你听好了,别相信他们,一个也别信!全是谎言,谎言!”
“好的,我不信,我一个也不信。”龙骨敷衍他道。他真想抽自己两个耳光:为什么刚才不趁着老头躲进去的时候走掉。
“你以为你是天上掉下的石头里蹦出来的?呼呼哈哈,呼呼哈哈!蠢蛋!”老头捂着自己的嘴巴,左看右看,不住地傻笑,“你只是被愚弄的工具!他们只想利用你给他们打仗!”
龙骨完全听不懂老头在说什么,他望向阿乐,向他发出求助的眼神。
阿乐朝那些往楼上跑的人喊道:“他在这呢!”
那些人听到喊声,连忙又往回跑下来。
“小乐子,你这个叛徒,叛徒!”老头瞪了阿乐一眼,气得直跺脚。
他又朝龙骨神秘兮兮地叮嘱道:“我得走了,小伙,我得走了,记住我说的话,记住!别相信他们!”
说着,他又嘻嘻哈哈地往他出来的那个地方逃去,消失在走道尽头。
那四个年轻骑士又一边喊着“爵士,站住”,一边朝他追了回去。
叫喊声逐渐消失在大通间的空气里。
龙骨走到阿乐旁边,十分纳闷地问:“那个人是谁?”
“他是威猛石爵士,曾经是个英雄。”阿乐回答道,他摆出一副惋惜的态度,“自从精神出问题后,就被安置在这里了。”
“精神有问题还让他在这工作?”
“噢,团长并没有让他做什么工作,而且他也并不总是这样,有时候他也挺正常的,只是不太跟人说话。”
“他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龙骨有些好奇。
“鬼知道,他逮到生面孔就会说那些,你不用在意。”
“噢……”龙骨盯着那个走道尽头,心里思索:这地方还真是怪人多。
然后,他瞄了一下阿乐库房里的时钟,惊道:“糟了!”
他连忙将铁窗台上那两盒子弹揣进兜里,拔腿朝地面上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