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言在家中接到雪蓝岑的邀约,雪蓝岑约她单独一见。
当下她毫不犹豫便要出门。
绿夭不知她要去哪,但隐约觉得跟左长乐有关。
只见柳若言端坐在铜镜前,病容未退,眼中却有神采。
当下也不阻拦,尽心尽力的给柳若言装扮,给她脸上扑的粉就比往日多些,好掩盖她面上的苍白。
柳若言带上面纱出门。
嘱咐绿夭连杜鹃白氏都要一并瞒了。
柳若言在约定的酒楼雅间内坐下,紧接着,带着面巾的雪蓝岑也走了进来。
那夜的雪蓝岑并未带面巾,因此柳若言很是一愣,待看到那双眼睛便认出了雪蓝岑。
雪蓝岑没想到进来看到柳若言也戴了面纱,对两人的不约而同,心情有些微妙的不快。
柳若言心内很急,她只是握住了手里的杯子,看向雪蓝岑,并未开口。
雪蓝岑本想着柳若言什么消息都不能知道,该比她想象中的要慌才对,没想到柳若言竟是这般冷静。
“听说你与他已经定下了婚约?你连嫁衣都在备着了。”雪蓝岑直直对上柳若言毫不示弱。
柳若言点点头,随即又补充道:“是他向我提亲,也三番四次救我,亦是他先说出口心悦于我。”
雪蓝岑没想到柳若言居然这般直白,心底隐隐有些妒火中烧。
但她立刻便抓住了柳若言话里的漏洞,立刻反唇相讥:“那你呢?就这么被动接受了?难道随便一个人说爱慕你,你便能答应嫁了?”
雪蓝岑说完这话,心绪平了不少,又补充道:“你别误会,我并非那等善妒的人。况且我与左长乐并不相熟。只是我们现下是名义上的夫妻,日后我们若是住在一处,总要多了解彼此的性情。我只是奇怪他为何会喜欢你,甚至想娶你。”
柳若言一皱眉,雪蓝岑的观念有些奇怪。
但被她这么一提醒,柳若言才意识到。
若左长乐认回了洛南王的身份,他便不再是左长乐了。
他不仅变成北狄的王爷,还有了自己的王妃。
他们二人,只怕是日后都没有机会了。
柳若言心中猛然一揪,随即一股钝痛弥漫开来。
“你,为什么会答应成为洛南王妃?”柳若言嘶哑着嗓子开口。
雪蓝岑叹了一口气,将头上流苏拨开,“你瞧我的额头,在我们北狄被伤了额头的女子是不祥的。王一下令,我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我喜不喜欢他有什么关系,只要他能给我尊贵的身份就可。”
柳若言有些无法理解北狄民俗中这种对于额头的说法。
她想了想,“我与他是两情相悦。”
雪蓝岑奇怪道:“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说到这里,雪蓝岑语调更加冷漠了一点:“你是深闺女子怕是不懂,古武与北狄不会一直和平共处的。”
柳若言眸色有些黯然。
她怎会不知道,前世她死之前,北狄与古武已然开战。
那时洛南王都快兵临城下了,夜凌华还在忙着处置柳家满门!
雪蓝岑想了想又道:“这些事与你说了,你也不懂。但若是说给左长乐听,我想他一定会选择回到北狄与我做真正的夫妻的。他爱不爱我并不打紧,我的家族势力一定会助他登上王位。这些你都不可能给他。你瞧着吧,谁能给一个男儿更多的好处,便能在他心中留下最重要的位置。我只要他重视我就够了。”
柳若言倒是头一次听到这番言论,但只怕雪蓝岑是情窦未开。
她默了默问道:“你已经知道了他的消息了是不是?”
雪蓝岑闻言有些诧异,随即便是懊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心急了,言谈间露了出来。
“他现在,没事,只是被人困住。但再过几日,我便能救出他,带他回北狄了。”
柳若言忍不住道:“他不会的,他还未跟我成亲。他不会就这样离开的。”
这话一出,柳若言便是一愣,方才这般小女儿情态的话也是她能说出来的?
她忽然想起那夜,左长乐对着她说,我们快些成亲好不好时的样子。
他那时是不是就已经预感到了他们之间的结局?
柳若言心头一酸,幸亏有面纱遮挡,雪蓝岑看不出她神色。
“你要是喜欢他,我允许你以侍妾身份跟我同回北狄,只不过,那样,你就不再是千娇百贵的大小姐,而且,你必须同古武的一切断绝关系!”
雪蓝岑说得斩钉截铁。
柳若言嗤笑一声:“既然你能带他走,为何要拉上我这个麻烦?你不妨说实话,今日来找我可是你遇到了什么困难?”
雪蓝岑简直要怒了,柳若言回回将话抢在前面。
不过,倒是这样的柳若言让她知道,柳若言定能想出办法助她成功离开古武。
雪蓝岑这才说出来意。
柳若言沉吟片刻,抬头问道:“你当真能将他毫发无损的救回来?他现下只是被人囚禁?”
雪蓝岑点点头,半真半假道:“他被太子囚禁了起来,右将军是我的人,我暗中也带了一些人马,五日后,我定然能带他走。”
柳若言不其然听见夜凌华的名字,心下却疑惑起来。
夜凌华绝不会就这般完好无损的将人放走。
柳若言再三问她是否确认左长乐安全无恙?
雪蓝岑说得肯定。
柳若言便不再问,“这件事我来想办法。”
与雪蓝岑作别之后,柳若言便去了清风阁。
清风阁果然还在闭阁。
柳若言顾不得了,想起清风阁这般大的销金窟,必定会有人暗中看着。
便去了清风阁门前雇了几个乞丐将门砸了。
果然不多时就来了几个人将她连退带搡推进了清风阁。
柳若言张口便说要见季礼常。
这几个杀手装扮的下人闻言到不敢轻易动手了。
柳若言说得斩钉截铁,便有人去禀报了季礼常。
柳若言终于如愿以偿见到季礼常,已经是日暮时分。
季礼常见到柳若言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怜悯。
柳若言以为自己看错了,待她仔细看时,季礼常又恢复如初了。
柳若言便将自己从雪蓝岑那里听来的都跟季礼常说了。
边说,柳若言边观察季礼常的神色。见季礼常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激动或者是惊讶的神色,便知季礼常已经知道了,说不定已经见过了左长乐。
柳若言问道:“季阁主,您想到法子让雪蓝岑带他离开了么?”
季礼常这几日全副身心都放在左长乐浸泡的那毒池里,闻言仔细打量了一下她,见她胸有成竹,便知她该是有了主意。
不过季礼常并未放在心上,反而关心另外的事:“柳姑娘,你与左长乐已经定下婚约。但此时他的身份却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怎么瞧你似乎一点也不想让他留下?难道姑娘对他并无爱意?”
柳若言心下再受重重一击。
她微微敛下眸子,叫人看不清她神色:“季阁主,难道你希望我哭天抢地跪在地上哀求你让他留下来么?他就会留下了么?”
说完,柳若言直视季礼常,“您见过他了吧?他呢?他可说了要留下?”
季礼常一顿,没说什么。
柳若言收回视线垂下眼眸,仿佛刚才的对话并没发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