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父女俩这般轻车简从,主院的下人们也有了觉悟。
这看样子是不打算带多少下人了。
而柳若言确实也是这般想的。
除了启嬷嬷和雨鸢本就是母亲的人之外。
她这里只要带个杜鹃和绿夭就好了。
倒是柳父,之前在家里出门办事都有下人,如果真的孤身一人搬出去了,这总是不太方便。
柳若言正想着呢,就看到大门外一辆马车被人牵着缓缓走了过来。
这马车比寻常家用的要大。
那车夫摘下帽子,很是恭敬道:“小的受柳小姐吩咐来为柳大人乔迁。”
柳若言往那说话的人处扫了一眼,顿时眼角直跳,这不是小高吗?
她心中顿时愕然,这人是左长乐的。
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柳若言反应过来,出了门走近前。
小高反应更快,一边笑嘻嘻问柳若言讨赏,一边低声说道:“我家少主派说姑娘在柳家待不下去了,便要我留心着。我在院墙外都能听到柳家的动静,便想着提前准备上在门外等。”
说完,小高便十分熟练地走进门去搬那四个大箱子。
柳世忠不疑有他,他现在对这个女儿真的是完全的信任。
便是柳若言做出什么事来他都不会惊奇了。
将一切事务处理好,柳若言看着柳父一行人上了马车。
她忽然笑了笑,“父亲,等等我。我去去就来。”
柳世忠闻言,忽然明白过来,柳若言要做什么。
他不由得面上就是一紧。
而柳若言已经转身走开了。
云氏被关的地方仍是柴房内。
这次的待遇比上次还不如。
没有人给她送吃的,当柳若言走进去的时候,云氏已经饿得在吃土了。
柳若言静静看着她,云氏的动作一顿,慢慢抬起头,从凌乱的发丝间露出一对曾经风情万种,此刻却仇恨怨毒的眼睛。
“云姨娘,”柳若言淡淡道:“你加害我母亲两次,也该受死了。”
云氏忽然大笑,她是觉得好笑,“你一个小毛丫头,也配论我的生死。呸!我还有儿子撑腰,还有女儿……”
柳若言打断她的话:“大房分家了。我和父亲就要离开了。”
云氏眼中忽然闪过热切,她一下子糊涂了,激动得抓住柳若言的裙摆:“我们要脱离柳家了?太好了!是不是你爹要你来带我走的!”
话一出口,云氏猛然顿住。
她是傻了吗?这次白氏差点被她搞死,她还傻乎乎问人家女儿是不是来带她走的?
云氏往后缩了一缩:“我不走!我要等我的儿子回来接我!”
柳若言轻蔑笑笑:“你放心,我没打算带你走,你也会如愿以偿留下来。”
云氏闻言更不放心了,她有些怕现在的柳若言,看不透她想做什么。
“你……你想杀了我?我告诉你!我为你爹生了儿子,我是有功于柳家的!你不能这般对我。你杀了我,就算……你爹不介意,柳沐深会恨你的!”
柳若言呵呵笑了一声,这笑声显得她十分无情:“那你杀了我娘,柳沐深就不会恨你了吗?你该有多残忍,才把自己的孩子陷入这样的两难?”
“那你爹呢!我就不信,你爹会同意!”
“爹爹不会做宠妾灭妻的事。”
云氏跟她说话只是在拖延时间,见柳若言真的跟她辩解开来,她自己一头就往柳若言身后钻。
柳若言身后,是门。
就在云氏与柳若言擦肩而过的时候,便听到柳若言那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这是你自寻死路,怨不得旁人。”
云氏此时哪里能有时间去细细思索柳若言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若是稍稍冷静想想,便会觉出破绽,比如,为何今天是柳若言一个人前来。
身后没有带任何的丫鬟婆子。
云氏跑出柴房很是欣喜,她知道柳府的角门平日里都只有一个婆子在里面看着,她要逃出去啊。
今日她也实在是顺当,跑到了角门处,往常那婆子居然不在。
云氏到底有一丝狐疑,可逃生的欲望掩盖住了这一丝不安,她打开门终于跑了出来。
还没等她欢喜够,就听到身后的门咣当一声锁上了。
云氏心中一惊这才想起,她可什么都没带出来!
而且她身上穿的是粗布烂衣,头发蓬乱不成样子。
她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她孤身一个弱女子,她怎么活!
柳若言看着云氏往角门处跑。
就是云氏不往角门跑都不行,其他各处都有人在。云氏急着逃命,最终只能从角门跑出去。
这个家,她跑了出去就别想再回来了。
柳若言又站了一会这才回转至府门口。
上了马车,柳世忠虽然没说什么,但那脸色终归是黯淡。
只是这黯淡大多是为了自己那唯一的儿子。
启嬷嬷他们大概都猜到了柳若言是去做什么,却都不敢说什么。
为何会拖了两日今日才走,便是柳若言当众发落了那两个婆子。
她治家示威之心坚决,哪怕是今天要分家了也不会让别人小看大房。
而这两日内,柳若言跟刘氏将白氏的嫁妆进行了清点,除了已经用出去的。剩下的都折成银两两千四百二十一两和那一千两一并给了柳若言。
过程都很顺利。
除了老夫人扣着分家自立的文书不放,直说要柳得贵醒来,等圣上嘉奖过了两人才会给。
这也没什么。
柳若言缓缓道:“走吧,去庄子上看母亲。”
小高愉快的应了一声。
车夫的欢快跟车厢里的沉闷形成鲜明对比。
“云姨娘跑了。”柳若言淡淡道。
柳世忠猛地看向她。
柳若言笑了笑:“父亲这样是否觉得可以给哥哥交代了?”
柳世忠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知道云氏一直被关在柴房里,身无分文,又蒙头垢面。
这般跑出去,怎么活?
可确实只有这样,才能全了柳沐深与她的兄妹情分,至少表面上是。
云氏自知罪孽深重,自己跑了,下落不明。
无论如何,这样的结果,柳世忠已经能接受了。
便在这时,杜鹃忽然开口:“小姐,你还记得之前你从真元寺救回来的那个小姑娘吗?”
柳若言点点头,顿时想起来,上次,那小姑娘伤好了之后,就被她送回了父母身边。
虽然她那父亲不成器,可那妇人看着还好。
这段时间不知她过的怎么样。
杜鹃低低道:“那小姑娘说她要走了,她找到奴婢交给奴婢一个盒子,让奴婢转交给小姐。”
说着,杜鹃捧上了一个木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