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言见震慑到了那几个士兵。
忽然换上一副笑脸:“太子殿下到真元寺搜寻贼人,我也是知道的。这不,太子殿下特意叮嘱我记得将懿旨拿出来给你们看。毕竟太子可是最孝顺的啊。他可不愿因为误会而让什么风言风语传到太后耳中去。”
说着,那几个士兵中,有一人犹豫了下,对着柳若言道:“可否让我们看一看这懿旨?”
柳若言大大方方伸出去:“请便。”
那几个士兵却紧张起来,个个将手搓了又搓这才接过懿旨。
“原来是柳书琪小姐!失敬失敬!”那几个士兵赶紧赔罪,却因不习惯说文绉绉的话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柳若言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淡声道:“好说,好说。”
懿旨上写的是柳书琪,那又怎样,想来这几个底层的士兵是没有机会接触到京城各大官员家的资料的。
谁知道柳家大小姐叫柳书琪还是柳若言?
那几个士兵确认过后归还懿旨,却还是不走的样子。
柳若言笑了笑,主动让开士兵被遮挡的视线。
那几个士兵忙探头向里看去。
只见马车最深处,并排靠着车壁坐着两个人,旁边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正低声唤道:“大嫂,快醒醒,大嫂,快醒醒。”
那并排坐着的两人,一个是女童,一个是披散着头发,却裸露出大半雪白肩膀的‘妇人’。那‘妇人’肩膀上到处都是红色的疹子,看起来甚为可怖。
那几个士兵一见到那妇人雪白的肩膀,都是有些不好意思,急忙错开视线。
柳若言叹道:“这妇人得了容易传染的风疹,我这才着急带她下山,哎,也不知其他的难民是否已经被传染?须得立刻找几个大夫来。”
那几个士兵闻言立刻闪远了些。
齐声道:“恭送柳小姐。”
直到马车行驶出很远,她们到了山脚下见到来来往往熙攘的人群,杜鹃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柳若言正想吩咐将人带往王大夫那里。
马车上裸露香肩,披散头发的大嫂左长乐却已经悠悠醒转。
左胸处痛得厉害,且凉飕飕的。
左长乐低头一看,愕然至极,他吃惊的看着柳若言:“你想对我做什么?”
那语气里充满了警惕,不解。
柳若言却用袖子挡住了自己的眼睛,慢声道:“非礼勿视。”
左长乐又觉得头发、脸上、肩膀处都怪怪的。
伸手一抹,满手脂粉。
左长乐耳听得马车外的喧闹,略一思索心思几转间已然明白了柳若言的用心。
他又是好笑又是惊奇。
柳若言一个大家闺秀竟然也能想出这样的方法。将他扮做女人来蒙混过关。
“呵……”左长乐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伸手将自己肩上滑落的衣裳重新拉起,又整了整衣衫,缓缓开口道:“柳姑娘,你怎能这样对我?”
柳若言看似镇定实则已经羞赧到了极点。
她放下袖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不就是被几个士兵看到了一点小肩膀吗?堂堂男子汉应该不会因为这一点事情而自寻短见吧?”
柳若言已经开始胡说八道了。
左长乐弹了弹身上的褶皱,叹气道:“想在下自从入京以来一直洁身自好。没想到京中女郎如此豪放热情。居然主动去扒男子的衣衫,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柳姑娘一直都这样的吗?”
面对左长乐的调侃,柳若言微微有些失神,却是紧紧抿着唇别过头不想理会这个问题。
然而左长乐却似定要追着这个问题不放一般,倾身上前,坐在了柳若言身边。
绿夭很自然的就被挤到了一边。
而左长乐凑近柳若言耳畔,呼气如兰,撩人心弦的声音仿佛如蚂蚁一般直直钻入柳若言心脏:“还是……柳姑娘只对在下如此?”
柳若言听到这句话,就跟炸了毛的猫一般,猛然将他推开。
左长乐顺着惯性跌在地上,大笑着咳嗽起来,边笑边咳,他本是一身风华的男子,现在这般却看得人十分难受。
柳若言冷下一张脸,道:“左帮主有功夫调戏良家女子,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摆脱太子的追捕吧!寺中主持虽不知道你的姓名,可你却偏偏将姓氏告诉了那善医的弟子。京城中姓左的人不多,太子多疑很快就会查到你头上。”
左长乐轻轻抚着左胸自己臀下用力将自己移到了马车壁靠着,语调懒洋洋的,“他查不到我头上,我告诉那弟子我姓左,是个化名。”
柳若言见他没有放在心上,又道:“你真是被太子的人所伤?太子应该认识你才对?太子找到了偷盗大印的贼人了吗?他伤了你是否因为你跟那贼人有关?”
柳若言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她却不自知以往的她根本不会对另外一个人如此好奇,询问这么多问题?
左长乐意兴缺缺,已有些不想再说了:“伤我的另有其人,不是太子。太子不知道是我。他只是引我出来而已。”
这话说的颠三倒四,柳若言有些生气。
这人也忒不知好歹,她这明明是关心。
左长乐忽然睁眼道:“你这是要去哪?”
柳若言不理他。
左长乐见柳若言不开口说话,一副有些气着的样子。
不由得大奇。
心下微动,却也不再言语。只是看着柳若言若有所思。
一旁的绿夭全程望着马车天花板,当做看不到,其实内心万马奔腾。
我的天!小姐扒了一个男人的衣服!
小姐还很关心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还很英俊!
我天!
我是不是要有男主子了???
马车到了王大夫的医馆。
绿夭扶着柳若言下了马车。
柳若言生怕左长乐这个样子会被人看到,便先进去用三个条件中的一个让王大夫单独准备了一间密室。
等她和绿夭再出去时,就看到杜鹃已经下来了,站在马车边一脸复杂的看着柳若言:“大小姐,那位公子走了。他走的好快,奴婢都没有看清,他就这么一晃就从奴婢视线中消失了!不过,他让奴婢给小姐带句话。”
柳若言闻言先是有点生气,随后又觉得自己这气生得莫名其妙。
最后却是被勾起了好奇心。
“他说什么?”柳若言不禁问道。
杜鹃忽然脸红了,她绞着小手指,吞吞吐吐道:“就是,就是……那个,他说,他明白小姐你对他的心意了……小姐,你对他,对他?”
就这么一句话?柳若言不由得气笑,冷声道:“我对他能有什么心意,这人胡言乱语毁坏我的清誉,若是还有再见之日,我必定要好好整治他!”
杜鹃仔细瞧着柳若言的神情。
脑海中却盘桓着左长乐在说这一句话时,嘴边噙着的那一抹犹如艳阳初暖的微笑。
倒是跟小姐此时的神情有几分相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