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不早了，我们该走了！”男人用着袁乐男不知道哪个偏远地区的口音说了句。
满嘴的黄牙，因为长期抽旱烟的缘故，黑了好多块。
“哦！好，小七来，跟新爸爸妈妈回家。”院长拉过小七的手，一边，袁乐男突然抓住，不放。
“怎么了？乐男。”院长疑问看去。
“他们不是好人，他们说要把小七带回去，给家里傻儿子当媳妇！”袁乐男瞪着眼睛，双手抓住小七，不放开。
你说袁乐男心眼多，是，女孩心眼是多，要活下去，必须要多为自己打算，所以，她装的也厉害！
但是，你要说这个小女孩打心里透着坏，那你错了，她比谁都善良，只是她爱伪装自己！
“哎！小姑凉，你可不能乱讲话的哦！”妇人灵机一动，对着院长说“院长，您也是去我们家考核过，才敢将小七放心的交到我们手上的，是不是啦！”
院长阿姨点了点头，每送走一位小朋友前，她都会亲自去领养的家庭看下，到底适不适合。
这家虽然普通，但夫妻两在外做早点摊，勤劳本分，日子也算的上小康。
而且她去看过，确实没有小孩生活的痕迹。
“乐男是不是舍不得妹妹离开啊？没关系，我们有时间可以一起去探望她的。现在妹妹终于有了家，有新的爸爸妈妈疼爱，以后肯定会一直幸福下去。院长阿姨向你保证！”
说完，女人将小七的手交给那对夫妇，男人抱起小七，就往车子里钻。
“小七...”袁乐男想要上前，却被大人拦住。
身后，孩子们又哭作一团。
送走小七的后的第一顿晚饭，袁乐男将自己蒙在薄被里，捂出一身的汗。
任帮工阿姨如何哄，她就是不愿意将脑袋钻出。
胖女人一脸无奈的摇头，看着裹着被子的袁乐男，叹气的离开。
小小的空间里，氧气渐渐消失殆尽，袁乐男呼吸困难的探出脑袋，红彤彤的脸蛋上全是汗珠，沾湿薄被。
原以为，自己有勇气将自己闷死，可是真到这最后一刻，却退缩了。
“捂一捂自己，是不是好多了。”王亦枫手里端着盘子，盘子里全是袁乐男爱吃的菜，他坐在对面的床铺上，那是小七的床。
“这个方法还是我教你的。”每一次，当自己想妈妈的时候，王亦枫就会将自己的脑袋闷住，等到周围全是二氧化碳时，再伸出脑袋，大口的呼吸。
那一刻，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般，心里的疼痛也会减轻很多。
”诺，吃吧！“王亦枫跳下床铺，端到袁乐男面前。
“我不吃！”女孩倔强的躺下，肚子咕噜噜的发出叫声，她转过去，抱住自己的腹部，只留给男孩背影。
王亦枫笑了笑，将盘子放在袁乐男的床头柜上，走了出去。
关门声响起，女孩起身。
饭菜味飘进鼻孔，袁乐男摸了摸自己震的不停的腹部，将盘子端了起来。
第二天起床，一切如常，院子里的各式玩具都挤满小孩。
“这鬼天气，热死人了！”帮工阿姨撑开衣领，扇了扇，豆大的汗珠粒从她的黑发里冒出，滑到双下巴，分成两道汇聚成一颗又一颗。
“乐男起床啦，饿不饿，阿姨给你盛碗粥啊？”女人用半截短袖擦拭下巴，衣服早就沾湿，没一块干处。
袁乐男瞧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躲进院侧的阴凉处。
这里，是她的专属。
“哎！这孩子...”
“随她吧，每每离开一位小朋友，乐男总是会闷闷不乐的自己呆上一天，明天就会好了。”院长拦住帮工阿姨。
“哎！”女人又叹了声气，”从我来这第一天，乐男就在了，现如今也已经快三年了。你说，到底是多狠的心，才会舍得抛弃这么可爱漂亮的孩子？“
院侧的一角，袁乐男的鞋子露出，在听到这句话时，她的鞋头没了踪影。
这是袁乐男来孤儿院的第三个年头，却因为自己的年龄太大，让每一对想要收养她的夫妇都止步不前，转头收养其他的小朋友。
确实，他们怕的事情，袁乐男也知道。担心她懂得的太多，担心她与他们不是一条心。
他们，不就是怕，控制不了自己么！
袁乐男将自己周围能够的到的杂草，全部拔起，瞬间，只剩下光秃秃的泥土，显得格外突兀。
“乐乐，你不开心吗？没关系的，有我陪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王亦枫总会在袁乐男伤心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
“走开，我不想理你！”袁乐男换了个方向，背对着他，眼泪夺眶而出。
“别哭哦！”王亦枫拿出手帕，擦了擦袁乐男的脸。
小女孩推开他的手，嫌弃说“脏！”
小男孩笑了“不脏的，我洗过了！”
他摊开手帕，正反两圈各展示一下，手帕白净净的，只有两处沾湿的地方。
“心里是不是舒服点了。”小男孩掏出口袋的纸巾坐在她身边。
切！假干净！
“我才没有不开心！”袁乐男的手臂搭在膝盖处，她的脸枕在手臂上。
“恩！你没有不开心！”王亦枫将手帕收回胸前的口袋。
风气，吹动了阵阵燥热，太阳的光比之前的还要强烈。
小朋友们都被帮工阿姨带回室内。
王亦枫仰头看向天空，万里无云，蔚蓝色的一望无际。
一架飞机低空飞行，在他的眼里消失。
“乐男，你坐过飞机吗？我听说飞机在起飞的那刻，心会像掉下去那样，很难过。等我有钱了，我也想去坐一次感受一下。”
袁乐男扭过脸看向他“你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子吗，怎么会没有坐过飞机？”
这次换王亦枫沉默了，小男孩的脸，失落害怕，他低下了头。
袁乐男看他这样子，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会跟着难过。
‘啵~’
王亦枫的左脸，温热一下，有个软软的东西贴着他。
男孩抬头看去，眼睛里，女孩的脸由大变小，她的脸蛋变得通红通红，就像红苹果那样，红彤彤的带着清香。
他捂着自己的脸颊，就这样看着她，没说话。
“看什么看！我没有坐好，跌跤了而已。”袁乐男急忙爬起来，慌张走开。
身后，她没有看见他，傻笑的开心模样。
这一年，她十一岁，他十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