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夕瑶与萧霄惊喜相拥,互诉当年之情时,贺然偷偷把竹音公主拉到院中,小声哀求道:“好公主,好音儿,你万不可把实情告与她,看样子她对我说的那些话很忌恨,就算有姐姐的情面,谅她也不会轻易罢休。”
竹音公主俏脸上含着得意的笑容,仰面望天,跟没听到他说话一般,赞叹道:“这云真雅致埃”
贺然尴尬的笑着,附和道:“是,是雅致。”然后又低声道:“公主别当儿戏,这萧霄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厉害角色,你……”
竹音公主收回目光,看着他娇哼了一声,“你嘴上也太过无德了,我看让她教训你一顿也好。”
贺然见她不买账,眨了眨眼睛,威胁道:“她如果与我生了嫌隙,联盟一事恐要作罢,你要报仇也就少了几分机会,你就看着那个康什么王安享天年吧,等他老死这仇也就不用报了。”
竹音公主气焰小了些,狠声道:“他老死之日,就是你丧命之时。”说完咬着樱唇想了想,道:“若要我不说……,你必须有所作为,整日这般闲懒我看你根本无心为我复仇。”
“好好好,我明日就开始做事。”贺然鸡食碎米般点着头。
竹音公主满意的笑了起来,随即赞叹道:“不曾想叱咤疆场的萧帅竟这般美貌!”
“她不如公主肤色嫩白。”贺然急忙讨好着,脑子里浮现出萧霄那充满青春活力的身姿和那清爽明丽的容颜。
“你曾把我比作秋菊,把姐姐比作春兰,那她似什么?”竹音公主歪着头问。
“这……,当时只是随口一说,现在细想春兰不足形容姐姐万一,但又无更佳之物可选,只能将就些,这秋菊于公主吗……”贺然故意装作思考样,停了下来。
“如何?”竹音公主虽语气平淡,俏脸却难掩紧张之色。
“大为不妥,不妥,秋菊洁傲清奇,可公主却……。”贺然故意皱着眉低下头,不去看她。
“你说我不如秋菊吗?”竹音公主的声音开始转冷了。
“不不不,我不是此意。”贺然觉得逗竹音公主玩实是一件天大乐事。
“你究竟是何意?快讲!”竹音公主有些着急了,秋水般的明眸中流露出一丝慌乱。
“我觉得……公主更像明艳高洁的夏荷,嘿嘿,夏荷亦不足形容公主万一神采。”
竹音公主悬着的芳心总算放了下来,想斥责他几句,可心中甜美,脸上更是难抑喜色,最终妩媚的白了他一眼,娇声问:“那萧霄可当秋菊了?”
“呃……”贺然发愁了,他知道不管怎么形容萧霄都是给自己挖坑,竹音公主怎么都能把自己推下去。
“讲埃”竹音公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贺然一咬牙,暗想,还是先顾眼前吧,反正已经得罪过萧霄了。他低声道:“公主觉得是就是吧,我没闲心为她作比。”
竹音公主掩嘴娇笑,骂道:“油滑之极,我看你是口不对心!”
吃罢晚饭,贺然陪萧霄登上城楼。望着眼前无尽的焦黑山地,萧霄不住轻轻摇头,贺然一直在偷偷饱餐秀色,见她傲立夕阳,心中觉得应该用冬梅比喻她更合适,那秋菊当是暖玉夫人了,绚烂而经风霜,华丽而有风韵……
他正沉浸在暖玉夫人那万种风情中时,身边的孔林拉了拉他的衣角,贺然惊醒过来,见萧霄正皱着秀眉望着他,急忙道:“嘿嘿,在下想起当时大火冲天的景象一时失神,萧帅恕罪,萧帅方才说的是什么?”
“我是问军师是如何想出做那流星灯的。”
“嗯……,你等退下吧。”贺然一时没想好该如何回答,先挥退了自己的人。
“你们也去吧。”萧霄见他如此,也挥退了自己的随从。
“萧帅与夕瑶姐姐叙谈时,她可曾说起过我?”贺然试探着,唯恐一会编瞎话时说漏了嘴。
“夕瑶姐姐似是不愿对我谈起军师之事,未曾多言。”
“哦……,如此在下就从头讲吧,此事说来话长……”贺然轻车熟路的又把那个“师傅”搬了出来,最后合情合理的把流星灯的发明专利归到了“师傅”名下。
萧霄自然是听的瞋目结舌,感慨不已,最后美目中露出羡慕之色,轻叹道:“有此良师真乃幸事。”
贺然嘿嘿笑了笑,暗自祈祷这次千万不能再露馅了,他恨不得立刻就把这美女送出谷去,骗她可比骗竹音公主风险大多了。
“我自闻军师大破顺赵联军后,即派人打探军师的来历,一查之下,才知军师竟是那轻折筹圣之人,初次领兵就以羸弱之卒尽歼西屏精锐之师,谈笑间烧了神牛城,加上眼前这把大火,算下来杀敌足有五万之数,自损却微不足计,唉,萧霄自叹弗如,心中无比敬仰。”
“嘿嘿,萧帅言重了,都赖师傅教导有方,在下只一平庸之辈,蒙萧帅盛赞,愧不敢受。”
“先前之事且不谈,军师片刻间就识破我的身份,乃萧霄亲身所历,只此一节就可知军师大才了。”萧霄嘴角含笑道。
“侥幸而已。”贺然怕她又提起谣言之事,急忙岔开话题道:“萧帅此番来这里实在是万分凶险,若被顺国得了消息,再回营地恐怕就难了,还望萧帅谨慎行事。”
萧霄微微一笑,道:“我乔装改扮正是为掩人耳目,不想被你识破,得见军师丰姿,纵担些风险也不枉了。”
贺然咧了咧嘴,道:“萧帅不避刀斧,来此难道就是为了看在下一眼?”
“正是如此!”萧霄扬了扬眉,冷若寒星的明眸中露出了调皮之色。
“这……,折杀在下了,如此萧帅请即刻回程,若真有闪失,在下心中万难安宁。”贺然算是服了这妞,顺国头号通缉犯,大老远跑来就为看自己这纵火犯一眼,这未免太夸张了吧。同时他心中不免也有些沾沾自喜,看来自己现在混的还不错,照这样再放几次火,各国美女差不多就都该来看他了。
贺然把萧霄送回住所时,萧霄立于大门口停了一下,俏脸忽然笼起轻寒,轻声道:“你今日堂上折辱我一事,暂且记下,他日你再惹我,我当一并奉还。”
贺然心中一凉,看来她已经想明白那些所谓的“传言”就是自己编的了,自己白哄半天竹音公主了,想到此时如果再抵赖只会让她更加恼怒,索性识趣的深施一礼,道:“萧帅海涵,当时我一时莽撞用了这激将之法,贺然赔罪了。”
“哼,萧霄自知乃蒲柳之姿,你那样说我也不为过,但我却容不得你当面取笑。”
“萧帅此言大错特错,蒲柳哪有这般娇艳?萧帅如傲雪寒梅,欺霜雪而藐群芳,立寒风而散馨香,绝世冷艳非俗花可比,统帅千军,决胜千里,兰心藏无上智慧,飒爽英姿更非凡世女子可比肩,我观萧帅如绝世奇葩,九天皓月,萧帅这般妄自菲薄,在下实不能忍。”贺然现在已顾不得竹音公主了,赞誉之词喷涌而出。
萧霄还没怎么让人夸这么狠过,她尚不了解贺然的吹捧才华,愣了一会,才抿嘴一笑,脚步轻快的走了进去。
贺然长长舒了口气,一摇三晃的走回小楼。
他登上苏夕瑶的小楼时,恰好竹音公主下来,贺然陪着笑道:“我方才又看了一下那萧霄,似可比作冬梅。”见竹音公主开始眯眼,他急忙道:“唉,可惜寒梅冷傲,怎及夏荷可人?”说着摇头晃脑的上了楼。
竹音公主嘴角含着满意的微笑喊住他,道:“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明早要再贪睡,仔细你的小命。”
贺然扭头嘿嘿笑了一声,朝苏夕瑶的房间走去。
贺然进去时,苏夕瑶正在看书,见他进来,问了句:“萧霄回去歇息了?”
贺然在她身边坐下,笑道:“是,姐姐看的是什么书?”
苏夕瑶娇哼了一声,眼不离卷道:“说了你也不知道。”
贺然知道她说的不错,也不在意,嬉皮笑脸道:“良辰美景,读书岂不可惜?姐姐与我闲聊一会吧。”
“那就更可惜了。”苏夕瑶淡淡道。
贺然心道:那就上榻吧。嘴上却道:“谈谈萧霄也好。”
“她的事你已知晓,没什么可谈了,结盟一事如何?”苏夕瑶终于放下手中书卷。
“她回去即派使臣去见平疆,姐姐再给平疆去封书信,结盟之事容易。”
苏夕瑶轻轻“嗯”了一声,又持卷读了起来。
贺然看着她优雅的姿态,心里痒痒的,形势凶险时他虽得亲芳泽,但仅那两次而已,这些日子苏夕瑶又恢复了往日淡定神情,他仗着胆子暗示过几次,可均被回绝,这让他万分郁闷。
多日反思,他觉得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以今晚想再试一次,“姐姐这肌肤愈发细腻了,灯光之下莹莹生辉。”他露出谄笑。
苏夕瑶用眼角看了他一眼,“你没什么事就去吧。”
“姐姐……”贺然可怜兮兮的望着苏夕瑶,他这次不想轻易放弃。
苏夕瑶放下书,玉颊泛起一丝红晕,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贺然见有希望,小声道:“公主今日身体欠安,我可否……”
“哦?她刚从我这里离去,未见欠安之态埃”
“呃……,方才我上楼时,恰与她相遇,她亲口对我说的,让我今夜不要去她那里。”贺然神色至诚的说着瞎话。
“既如此我这就该过去探望一下。”苏夕瑶虽这样说,却并不起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不必不必,她特意嘱我告知姐姐不必探望,再者,夜已深了,姐姐要探望明日再去不迟。”贺然已经顾不得明日死活了。
贺然见她嘴角带着讥讽,把心一横,煞有介事道:“她还说让我好好陪陪姐姐,如果不能哄的姐姐开心,她明日就揪掉我的耳朵。”
“那你就不怕她明日割了你的舌头吗?”苏夕瑶淡淡道。
贺然装糊涂道:“她为何要割我舌头?”
“去洗浴吧。”苏夕瑶似是懒得再听他歪缠。
贺然正发愁找个什么话题才能让她感兴趣不至立刻就把自己轰出去,不想苏夕瑶竟直接答应了,喜的跳了起来,瞬间就在苏夕瑶面前消失了。
登榻解衣之后,苏夕瑶立时就感觉到了贺然与前次的不同,不一会就羞得娇喘起来,贺然看到她的反应,更加放肆起来,这就是他多日反思的成果。
因为对苏夕瑶太过敬重,两次共枕他都诚惶诚恐,不敢肆意轻薄,想到苏夕瑶是清心寡欲之人,不施展些手段难以让她沉迷,所以他决定放手一搏。
“住手,再如此我不饶你!”苏夕瑶娇躯微颤,低声呵斥着。
贺然偷眼看了一下,见她美目微合,紧咬樱唇,通红的玉脸上并无怒意,暗自咬了咬牙,虽住了手,却低下了头……,苏夕瑶想要抗拒时娇躯猛然一僵,羞得她真盼自己能立时晕过去,贺然半个时辰后帮她完成了这个愿望,一个时辰后又帮她完成了一次。
第二日清晨,苏夕瑶洗浴时,回想着昨晚之事,芳心狂跳不止,羞得难以自持,她本对男女之事看的不重,认为两情相悦鱼水交欢没什么可害羞的,可贺然的所作所为让她彻底改变了先前的观念,同时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欲死欲仙。
回到屋中,见到还在酣睡的贺然,苏夕瑶微红的脸霎时又变成通红,她匆匆走出屋子。站在天桥上,微凉的晨风滑过她火热的面颊,她的心渐渐平息下来。
不久,竹音公主从楼中走了出来,见到苏夕瑶,笑道:“姐姐,那懒虫还未起吧。”
苏夕瑶的脸顿时又红了,这让竹音公主有些好奇,伏在苏夕瑶耳边问:“姐姐这是怎么了?”
苏夕瑶难为情的别过脸,咬牙道:“从今日起,你教他习字,他若偷懒就狠狠教训他!”
竹音公主马上就猜出了几分,忍着笑,脆声答应道:“姐姐放心,我定不会让他好受!”说完满是笑意的眼中闪出一丝寒光,走向苏夕瑶的房间。
当屋内响起贺然杀猪般的嚎叫时,苏夕瑶咬着银牙,心中涌起一丝快意。
很快,就见贺然捂着耳朵乖乖跟着竹音公主朝院外走去,恰好此时萧霄来了,她笑着下了楼。
萧霄是来辞行的,贺然不能捂那只火红的耳朵了,一直不自然的侧脸与萧霄谈话,这让苏夕瑶与竹音公主屡屡发出会心的微笑。
送出了谷口,贺然望着萧霄挥鞭策马的背影,忽然想起一事,高声喊住了她,追了上去,萧霄下马含笑道:“军师还有何吩咐?”
“不敢不敢,在下方才想起一事,想请萧帅裁定。”
“何事?军师请讲”萧霄星眸瞥向他的耳朵,有了笑意。
“呃……,贺然稍稍侧了侧身,“在下得知顺军上次从番境大胜而归时,曾在番疆立下一碑以示告诫,萧帅可派人去看看,若四周无明显山河为参照,或可偷偷把其再向番境内移个百十里,若不便做手脚,不妨派人直接把此碑送与番王,如此……”
萧霄听的娇声而笑,“此计甚好,若能激怒番人,顺国祸事降临。”然后星眸流转,略带嗔责媚道:“亏你想得出这样的损主意,咦,你的耳朵为何这般红?”
贺然装作奇怪的用手摸了摸耳朵,道:“在下耳朵有何不妥吗?我不曾有何感觉埃”
萧霄笑着撇撇嘴,翻身上马扬尘而去。
送走萧霄,苏夕瑶别有深意的看住竹音公主一眼,见她会意的点点头,就独自回小楼了。
“你今日要做何事?”竹音公主迎上慢慢走回来的贺然。
贺然想起昨日答应过她要“有所作为”的话,想到萧霄已然走了,自己也没什么可怕的了,刚要找借口推脱,可见她明眸闪动,大有立即发难的意思,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耳朵,看了一眼尚未散去的孔林等人,笑道:“公主且随我回去细谈。”
“你要我治理此谷?”听完贺然的建议,竹音公主不满道。
“正是,治好此谷即可治天下,练好这里的五百将士,即可练好千军万马。”贺然转着眼睛。
“你又搪塞我!信不信我……”
贺然跳起来躲开了竹音公主伸向自己耳朵的小手,苦笑道:“公主听我说完再动手不迟。”
“讲!”竹音公主咬着樱唇。
“我是想让公主借此谷试行新政,若新政可行,则天下可治。”贺然不敢再废话。
“新政?你可想好?快些讲来。”竹音公主眼中立时就放出光芒,绷着的俏脸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说完又娇又腻的叫了声“夫君”
“呃……已然想好。”贺然微微皱起眉头,作出深沉状。
“快讲快讲!”竹音公主欣喜的铺开纸,执笔在手,热切的望着他。
“嗯……,这新政嘛,就是……无为而治,我们尽量不要管谷民之事。”
“找死!”竹音公主一按几案,娇躯如彩凤般掠空而至,双足落地时纤手已揪住了贺然的耳朵,用力拧了一下。
因怕小来她们听到,贺然疼的张大嘴却不敢出声,颤声道:“且放手,听我讲完……”
“就这样讲吧。”竹音公主放轻了手上力道,冷冷道。
“是这样,我想把每二十户分为一组,每组推选出一位德高望重老者,由老者们处理谷民间的琐碎纠纷,大事则由谷民共决……”
竹音公主慢慢放开手,诧异道:“谷民共决是何意?”
“共决就是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对所议之事共同表决,哪方赞同的人多,就按哪方之意行事。”贺然捂着耳朵一边说,一边抱怨的看着她。
“这如何使得?”竹音公主失声道。
“如何使不得?”贺然没好气的反问。
竹音公主这才注意到他怨恨的眼神,甜甜笑着先拉他坐下,然后小猫般依偎在他身边,腻声道:“夫君~,音儿知错了,你多担待些,下次音儿再也不敢了,你就多多赐教些吧。”
贺然哼了一声,低声训斥道:“再敢冒犯为夫,看我如何责罚于你。”
竹音公主腻声道:“再也不敢了,不过呢,夫君接下来若无高见,音儿就把你耳朵系于房梁之上,这个我可要提前告诉你。”
贺然吓的一哆嗦,看着依然笑颜如花的竹音公主,连声道:“有高见,有高见。”
竹音公主拿起笔,笑盈盈的看着他道:“那就一一讲来吧,夫君。”
贺然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低头沉吟了一下,道:“我知公主为何说使不得,唉,平疆虽把此谷给我,但我如真按自己心意治理,恐会招惹闲言,我想让姐姐参与此事,新制法令若说是姐姐之意,外间或可少些非议。”
竹音公主听他说的这般郑重,知道他这次是真的要做事了,兴奋的拉着他去找苏夕瑶。
苏夕瑶见竹音公主亲亲热热的拉着贺然进来,不禁微一皱眉,竹音公主说明来意,然后伏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们且哄他说出新政,完后我再替姐姐教训他。”
苏夕瑶微微一笑,看向贺然时玉脸还是有些发烧,三人围案坐好后,苏夕瑶对贺然叱道:“讲!若有半句胡言,就即刻滚出去!”
贺然看出她犹在记恨昨夜之事,急忙收起脸上油滑之气,正色道:“我想还政于民,令谷民自治,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苏夕瑶脸上现出凝重之色,“何谓还政于民?”
贺然先前不愿多生事端,所以从未对她们讲过民主政治,对竹音公主更是三缄其口,现在既已被卷入乱世纷争,只得力求自保了,他虽是懒散之人,却还不是糊涂之人,在易国强大之前,清楚的知道自己没好日子可过。
他之所以执意留在藏贤谷,一方面是自知不擅攻城作战,趁机躲个清闲,另一方面他是想把此谷作为试验田,实现心中的一些想法,即使没有竹音公主的逼迫,他这几日也要着手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