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军师府,贺然被出出进进的人群吓了一跳,太宰府的管家见军师回来了,急忙说明了情况,贺然笑了起来。
来至大堂,苏戈与许统正在小声计议着什么,贺然把手中的尚方宝剑放在几案上,抱拳道:“有劳有劳,多谢多谢,哈哈哈,我方才还在想,今天中午带着长公主去你们谁家去吃午饭呢,你们倒懂事,先替我整治起府院来了。”
苏戈笑着骂道:“没见过你这么没脸没皮的,竟然还要带着长公主四处蹭饭!”
许统哈哈大笑起来。
苏戈看了一眼他放在几案上的那把剑,认得是苏平疆的佩剑,正色道:“你虽请来了尚方宝剑,但切记不可滥杀。”
贺然弯腰端起一盏茶,喝了一口,道:“总要杀几个的,大王明日召集群臣及王族,当面讲明由我们几个代掌朝政之事,要是再有人不知轻重的挡我的路,那就怪不得我了,我可没功夫跟他们废话。”
苏戈没有说话,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他很是为贺然越来越重的杀心担忧。
许统对贺然的话很是赞同,道:“说的是,有些混账就是该杀,你上次杀祭酒我就觉得特别痛快,这种人不杀就会误事,整天絮絮叨叨的烦也烦死了。”
贺然看出苏戈的心意,把尚方宝剑推到他面前道:“兄长拿着吧,我只把该杀之人抓起来,杀不杀由兄长裁定。”
苏戈沉吟着摇摇头,道:“我自知不是成大事的人,不想误了你的事,当初你在藏贤谷大开杀戒的时候,我大不以为然,可如今藏贤谷已成万民向往之地,这般手段我是做不来的,可治国毕竟不同于治谷,你杀人之前要想周全些。”
贺然郑重的点点头,道:“我记下了。”
变法革新可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贺然虽然熟知历史典故,各种政治制度装了一肚子,可毕竟只知皮毛,他现在已渐渐融入这个时代了又位居高官,深知这种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绝非像自己穿越前想的那么简单。
他其实并不想照搬中国古代的东西,对如何治世他有自己的理想蓝图,不过那多半还存在于幻想阶段,其实说简单了也没什么,藏贤谷就是样本,他想要的就是民众自治。
可治国不同于治谷,治谷他可以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谁不服谁就滚蛋,谁捣乱就杀谁,可治国却不能这么简单粗暴,百姓接受新鲜事物是要有较长过程的,改变的太剧烈了可能会受到强烈的抵制与反抗,在这个关键的时期国内是不容动荡的。
不过藏贤谷的样板效应还是可以利用的,易国百姓大多都知道藏贤谷的典章制度,对鸡鸣狗叫之徒施以斩刑虽过于严厉,但只要能得到公平的待遇百姓还是可以接受的,在这个民风纯正的时代,大多数人自忖是不会触犯藏贤谷戒条的,因为他们清楚,军师与公主都是好人,谷内严厉的刑罚针对的是心术不正的奸人,对于安分守己的来说,那里就是安乐的净土,所以他们才千方百计的想入住谷中。
贺然清楚的看到,强国富民与扶正人心之间有不可调和的鸿沟,因为强国富民是要鼓励人们聚攒财物的,这无疑就会增加贫富的差距,助长贪欲、私心的膨胀,靠劳动致富的还好说,靠钻营、欺诈等手段敛财的人肯定也会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社会风气必将会因此而进一步恶化。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打仗是极耗国力的,不发展经济根本无法支撑起庞大的军队。
理想与现实总是有差距的,好在贺然本就无意打造一个理想国度,有一个能让他舒心安居的藏贤谷就足够了,他要做的就是尽快让易国强大起来,等救出了暖玉夫人他就可以心满意足的过回以前的日子了。
可不管怎么说,既然要做大事,就必须要赢得民心,贺然很清楚赢得民心最有效最直接的手段——公平!
绝对的公平做不到,但相对的公平还是可以做到的,现今直接影响公平的恐怕就是贪官污吏了,所以贺然决定从整治官吏下手。
贺然没有提出具体的改制建议,他想把这件事留给竹音公主去做,所以只讲了要举贤任能,精简庞大的官员体系,以利于政令畅通,为日后征战打好基矗
在这一点上,苏戈与许统没有异议,三人找了间密室细细审查起朝中官员的品性与才能,研究了大半日,何人可用何人不可用大致有了定论。
傍晚时分,亲兵来报,竹音公主带着绿绳儿到了,苏戈与许统识趣的告退了。
绿绳儿见到贺然难禁喜悦的泪水,可同着竹音的面又不好表现的太过亲昵,只是不住的抹眼泪儿。
贺然恢复了往日的神态,对绿绳儿道:“你还没找到好人家?”旋即转向竹音,“怎么还没把她嫁出去?”
同着下人竹音公主不愿与他说笑,虽然心中有无限话语想要倾诉,可还是抿嘴一笑,道:“你要舍得何不亲自给她找个好人家?”说完带着两个小丫鬟去见苏夕瑶了。
绿绳儿可不管那么多礼节,竹音公主离去后,她一头扑进贺然怀里又哭又笑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贺然把她哄进西跨院,闻言软语的不停安抚,绿绳儿只是哭个不停,哽哽咽咽的翻来覆去只是一句话:“我当你再也不回来了。”她长于村间,没有经过什么大风大浪,孤身来到异国本就心里发虚,若真失去了贺然,她真不知该如何生存下去,所以这一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就可想而知了。
贺然能体会她的心情,任她用泪水宣泄着内心的情感,可绿绳儿这一哭却是一发而不可收,看着她滔滔不绝的泪水贺然有些发愁了,一来是怕她哭坏身子,二来是那边还有个竹音呢,自己回来后只与她在阵前匆匆见了一面,过去晚了她肯定会不高兴,况且他也真的很想去见竹音。
怀里的绿绳儿哭的越来越起劲儿,两只胳膊紧紧的抱住他,贺然急中生智,捧起她梨花带雨的小脸,轻轻的吻了吻她那娇艳的樱唇,绿绳儿从未被人吻过,惊慌间立刻就不哭了如遭蝎蛰般跳了起来。
贺然哈哈笑着,道:“再哭眼睛就该瞎了,快梳洗一下你还没去见姐姐呢。”
绿绳儿这才从波涛汹涌的情感世界中清醒过来,又羞又怯的看着贺然用手不停抹着被亲过的嘴唇。
贺然吓唬她道:“来,让我再亲一下吧。”
绿绳儿大羞,飞快的跑了出去,贺然十分得意,回味着唇边那淡淡的清香悠然自得的朝东跨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