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密、樵亥及蔪国大将军袓峥向贺然道了喜,贺然一一谢过,墨琚命人摆酒置宴。
樵亥神情有些讪讪的,先前白宫博害贺然时他采取了袖手旁观的态度,现在贺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他多少有些羞愧,所以坐下后一直不敢与贺然对视。
贺然岂会看不出来,他不想树敌太多,觥筹交错之际把一切罪责都归到了白宫博身上,对樵亥反而称兄道弟的有意亲近,樵亥见他不记前仇心下感动,对贺然更生好感。
密离的举止很得体,贺然看得出他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以密离的敏锐自然看出了西屏放贺然回来的用意也意识到了天下局势将要发生的转变,他是在为朔国高兴,作为朔国的军师他自然不希望朔****卒无谓的替康国卖命,贺然的归来必然终结这场七国攻打西屏的大战。
其实在墨琚极力促成各国再次发兵时,密离就知道墨琚肯定另有目的,及至听闻贺然回来的消息后,他恍然大悟,不但佩服墨琚设计时的眼光独到,也佩服贺然凭风借力的本事,两个青年才俊的这番天衣无缝的默契表演让他黯然沮丧,不得不产生江山代有才人出一辈后人换前人的感慨,康国有了墨琚,朔国再难有翻身的机会了,天下有了墨琚与贺然,各路诸侯再难有安生日子了,新一轮的风云变化中自己唯有作壁上观的份了。
密离已经认命了,一代名军师摊上一个昏庸好色的朔王本就够烦心的了,如今又遇到两个不世出的治国奇才,先是贺然平定明河王之乱,铲除了朔国崛起的绝佳机遇,接着是墨琚雄才大略的尽展拳脚,在这样一个人的眼皮底下谋求发展朔国简直是自寻死路,所以密离的心灰意冷也就可想而知了。不过他现在想开了,这一段他已经与墨琚结上了交情,只要朔国顺从康国的心意行事,想来还不至于有灭国之危,雄心既去,苟安之心随之而来,仰人鼻息就仰人鼻息吧,密离现在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安度晚年,只要在有生之年能保朔国无事他也就心满意足了,毕竟现在的密离不是三十年前的密离了,天下也不是三十年前的天下了。
席间,贺然向各国主将提出了要率本部回归易国的想法,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因为他这支人马是应上次会盟之约而来的,易国的另一支远征军已经在赶往这里的路上了,没有道理让易国派两支远征军参战。
可在座的人心里都明白,他这要求虽合理却直接会影响第二次的会盟结果,一旦他率一万人马回易国,白宫博是万万不敢再来率军践约的,几乎可以肯定的是,他得到西屏放了贺然的消息后必然要领军原路赶回顺国,会盟各国在此形势下自然难以追究顺国不履行盟约的罪责,七国之盟一下就少了两国。
樵亥心里很不是滋味,稍有城府的人都能看出贺然敢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请求必然是得了墨琚的支持,那就是说康国根本没有灭西屏的打算,他和密离一样早就看出康国这么积极的组织大家攻打西屏肯定另有文章,可留国受西屏的威胁太大了,他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能打击西屏的机会,尽管满腹狐疑,但他还是带军来了,现在一切都明白了,墨琚把大家当猴耍了一次。
若说樵亥不恨墨琚那肯定是瞎话,这个人和那个贺然一样,有一分风能借出十分力,总是能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极致,贺然不过是个小国的军师,凭借与康国的关系在第一次会盟之上翻云覆雨的出尽了风头,把个赵王像个孩童般戏耍于鼓掌间,连王妃都被他要了去。现在轮到墨琚这个康国军师了,樵亥在内心长长的叹了口气,尽管是被耍了,但他没什么好说的,谁让人家康国占据了无与伦比的优势呢,恐怕换了自己作康国军师也会如墨琚一般行事,赵、留两国若要生存只能在康国面前委曲求全。
恨归恨,现实再无奈也只能接受下来,既然看出了康国的意图,强求也是无用,樵亥已经开始考虑如何劝说赵醌了,不提醒一下赵醌这个白痴是不行的,他若自以为是的仗着联军主帅的身份阻拦贺然回易国,那必将惹恼康国,还别说康国倒向西屏,就是他们回去继续骚扰赵国后方就够赵国受的了,不放贺然回去,万一易国被顺国灭了,顺国必将在恰当的时候对赵国举起屠刀,那赵国后院的火就烧成一片了,樵亥越想越不安,酒喝到嘴里已经没了滋味。
坐在这里喝酒的都是明白人,尽管心情不同想法各异,但都爽快的对贺然的请求表示了支持,这个顺水人情不作白不作。
不提樵亥如何苦口婆心的回去劝说赵醌,贺然这一晚是辗转难眠,他心里急得都要起火了,恨不得一步就赶回易国。
估计用不了几天白宫博就会得到自己这方面的消息,他会立即掉头回去是不用说的,贺然最担心的是,以白宫博的性格,他很有可能会先下手为强,在自己回去之前就挥师灭了易国,现在只能祈盼那个陵坝会先行返回易国,那样或许还有救。贺然在到达万壑关的时候就秘密派出了一个偏将乔装潜入赵境去拦截陵坝,可偏将会顺利与陵坝接上头吗?接上头后陵坝会听自己的话吗?贺然心里没底。
第二天一早,贺然把席群叫到身边,命他即刻就去最近的有异宝斋分铺的城池给藏贤谷发信,在信中他提出了自己的担心,命孔林秘密与凤王接洽,暗示他在自己回国之前只听凤王调遣。他必须做最坏的打算,面对白宫博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又过了一天,贺然实在是呆不住了,墨琚也知道易国那边形势危急,二人商议之后墨琚决定派两千人马先送贺然归国,他们去找赵醌时,赵醌已被樵亥说服,虽老大不愿意,但还是同意了让贺然回去,给了过关凭信。
贺然一刻不愿耽搁,出了赵醌大帐立刻就整顿了兵马,辞别了送行的各国主将急匆匆的上了路,到日暮时已行了近三十里,刚要扎营忽见来路尘头大起,贺然心中暗惊,急忙传令摆出了迎敌阵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