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前院与席群及几个亲兵闲聊了一会后,贺然转回小楼,他轻手轻脚的趴在门口看了一下,见暖玉夫人已收起了彩石正在独自出神。
贺然犹豫了一下,轻轻咳嗽了一声,迈步走了进去,暖玉夫人看到他回来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对面的坐席。
贺然坐下后,笑着问:“怎么样?”
暖玉夫人轻轻的摇了摇头,起身关上房门,再次坐下后才低声道:“先前我还能看到些东西,自你到这里后我触摸卜石时一丝感觉也没有了。”
贺然眨了眨眼,道:“听你这话的口气,好像是我到这里后你不止一次的卜算过。”
暖玉夫人黯然的点点头,道:“我想看看你何时离开,可什么都卜算不出。”
贺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强笑道:“太子要问的事不用卜算我也知道,他们斗不过墨琚,你告诉他大凶就是了。
暖玉夫人轻轻“嗯“了一声,神情淡淡的没有说话。
“姐姐不用忧心,等我离开了也许姐姐的异能就又能恢复了。”贺然劝解道。
“有你参与的事我都不能卜算,你说说,当今天下大事你又有哪件不参与呢?”
贺然嘬了下牙,愧疚道:“姐姐说的也是,这样吧,日后我用飞鸽传书与姐姐联系,及时把将要采取的行动告知姐姐,那样姐姐就不用怕西平王问卜了。”
暖玉夫人心里正是为这事发愁,听他说的这个主意不错,笑道:“这倒是个办法,不过也非上策。”
贺然猜出了她要说的话,乐得陪她说笑,问道:“姐姐的上策是什么呢?”
“杀了你!”暖玉夫人美目中寒光一闪。
贺然早有准备,凑过去搂住她道:“这个我倒同意,可如何死法可得我自己眩”说着两只手就不老实起来。
暖玉夫人娇笑着边抗拒边骂道:“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湖中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贺然嘿嘿笑道:“那就回头一起算吧,省的麻烦。”
暖玉夫人知道自己挣扎的越厉害他越来劲,索性不再动,轻声道:“你今晚就搬出去,楼下的丫鬟大多不是我的人,这三天你都不许来这里,记住了?”
贺然把手伸进她衣襟内,轻柔的抚摸着,口里抱怨道:“你以前非说三天那么久干嘛?斋戒一晚作作样子也就够了,真是的。”
暖玉夫人撇着嘴,白了他一眼,道:“又不是没人陪你,静娴王妃可是西屏出了名的美人,现在少跟我说这种口不对心的话,三天后你舍不舍得回来我看都难说呢。”
贺然轻轻哼了一声,道:“太子想用美色招揽我算是他瞎了狗眼,我是绝不会去碰那个王妃的,她就算比天仙还美也没用,我搬到西侧别院去祝”
暖玉夫人媚笑道:“好了好了,别真把话说绝了到时自己下不来台,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就算太子不把王妃送来,我也打算再给你找两个姬妾呢,你们男人就是嘴上说的好听,哪个不是贪嘴的猫?还别说是我,就算守着苏夕瑶,你也安稳不了几年。”
贺然嘴硬道:“我绝不是你说的那样,我……”
暖玉夫人打断他道:“你不用急着辩白,我只问你,在康国有齐敏相陪,你住在后宫时有没有去招惹那些嫔妃?”
贺然一时语塞,心虚的问:“你……你听说什么了?”
暖玉夫人微微一笑,道:“我还用听别人说?不用猜也想的出!”
贺然难为情道:“我是胡闹过几次,不过那时是因为我心情烦闷,齐敏她……”
暖玉夫人不等他说下去,用手捏了捏他的面颊,笑道:“看你急的,谁又怪你了?记得三天后搬回来就是了,到时就算不舍得也容易,我去找太子把她给你要过来。”
贺然傻了,他一直觉得太子这事做得欠考虑,会惹暖玉夫人会不高兴,现在看来她是真的不在乎,是自己的观念出了问题。
“你……真的想让我去……找那个王妃?”贺然小心翼翼的问。
“嗯,你这是怎么了?”暖玉夫人皱眉看着他。
“不!我不去,我虽好色,但绝不会在你的眼皮底下与别人的妻妾欢好,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想什么,可是姐姐你要知道,我并不是这里的人,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就算你觉得没什么,我心里也会觉得别扭。”
暖玉夫人见他一脸的义正言辞,不禁大为疑惑道:“你们那里没有这种事吗?就算没有你也应入乡随俗埃”
这种观念上的差别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贺然想了想,道:“我在这里,姐姐可会和别的男人欢好?”
暖玉夫人啐道:“乱讲!男女自是有别的,岂可相提并论?!”
“在我们那里就是相提并论的,这且不讲,只凭姐姐对我这份深情,我就不能肆意的胡作非为。”
“你一个大男人难道是要为我守身?莫不是连苏夕瑶与竹音都不再碰了?”暖玉夫人掩嘴娇笑了起来。
贺然讪讪道:“我又没说不碰夕瑶姐姐与竹音,只是说不去碰那王妃罢了。”
暖玉夫人越想越觉可乐,笑了好一会才勉强忍住,道:“你可真是笑死我了,先前听你谈那些‘禽兽’论调我还当你是四处留情的放荡浪子,可愈是相处久了愈觉得你好笑,现在居然……”暖玉夫人说着又笑了起来。
贺然有些不高兴了,皱眉道:“我若是去找那王妃你很开心?”
暖玉夫人愣了一下,不再笑了,沉吟了一下道:“若说心里话呢,是有些不舒服。”
“这就是了,我这样做本就没什么错,有什么好笑的。”
“你不去找静娴王妃就是怕我心里不舒服?可我并不是很介意,就算把她长久的留在府内也无所谓,你不用想那么多,还是把前世的那些东西忘掉吧,你在易国时苏夕瑶与竹音难道不许你去找别的女人吗?”
听了暖玉夫人的话贺然半晌无言,是啊,竹音算是够霸道的了,可对萧霄、对绿绳儿她显得很友善,尤其是对绿绳儿,可算得上是百般照顾,唯恐她过得不开心,社会观念对人的影响真是太大了,看来自己真的不能用以前的眼光看待这里的女人了,通过与暖玉夫人的对话,贺然总算明白了,她们对男人的宽容已经到了自然而发的程度,而不是强自克制自己内心的嫉妒与不满。
以前读书时看到三妻四妾和睦相处的描写他总是嗤之以鼻,认为那不过是写书的男人们自以为是的看法罢了,现在他明白了,三妻四妾自有三妻四妾的基础,用现代人的眼光是无法读懂古代人的内心世界的。
传销的洗脑尚能让众多自以为精明的大学生堕入其中不能自拔,延续数百年的男尊女卑思想对女人“洗脑”的程度就可想而知了。观点的强力灌输所带来的后果简直太可怕了,贺然不由联想到了“祖国江山一片红”的那段岁月。
暖玉夫人见他低头不语,推了他一下,笑道:“我真不知你们那边的人都是怎么想的,你就算不愿意也去敷衍一下吧,就算是帮她一个忙,这对你又不是什么难事!”
贺然觉得这事有点搞笑了,“这算是帮她的忙?”
“嗯,我听说过一些这个静娴王妃的事,她本是振武将军的夫人,在一次庆功宴上被太子看上了,不久振武将军就不明不白的死在了战场上,三个月的丧期都没过她就被带进了太子府。”
“丧期不是三年吗?还有,王室不是不能娶孀妇吗?”贺然不解的问。
“西屏起于边陲之地,向来不怎么受蔪朝教化,许多风俗与各诸侯国不同,这一二百年来他们开疆扩土,与内地诸国靠的近了,交往日多,礼仪之风才渐行,尽管如此好多野蛮习俗仍未尽去,你若感兴趣我回头讲给你听。”
“哦,原来如此。”贺然心里开始骂街了,看人家西屏多好,赵国那边要是这样,苏夕瑶就不用守什么三年丧期了,说不定早就嫁给自己了,还有那个林烟……,林烟就算了吧,那小妞好像对自己没什么意思。
“这次你不可胡闹,王妃带来的那两个丫鬟都是太子的人,你若不到王妃那边应付一下太子知道了肯定会对你不满,她回去说不定也会受责罚,静娴王妃也怪可怜的,太子只对她宠爱了几个月就弃之不顾了,你不是素有怜花惜玉之名吗,就去怜惜她一下吧。”
贺然气哼哼的站起身,咬牙道:“我这就去,你不是大方吗?好!我天天怜惜她,再也不回来了。”
暖玉夫人被他这反应弄得一愣,还没等说话,贺然忽然朝她扑来,口里发狠道:“我先怜惜怜惜你再说!”
暖玉夫人吓的慌忙跳开,叱道:“不许过来!要吃午饭了。”
贺然止住脚步,道:“好,我且饶你一会,不过你今天是别想午睡了!”
晚饭过后,贺然心情复杂的朝东侧别院走去,他这些日子把一颗心都放在了暖玉夫人身上,可她却笑着把自己推向了别的女人怀抱,尽管知道彼此观念上有差距,他也清楚暖玉夫人不是不在乎他,可心里还是有点说不出的别扭,深植于他心灵深处的恋爱观、道德观一时很难改变。
快到别院时,贺然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句,自己这不是得了便宜卖乖吗?真是给脸不要脸了,以前做梦都盼着有艳遇,现在艳遇来了还瞎想什么啊?!
进入别院,丫鬟得知他是贺然后恭敬的把他带了进去,一进门贺然的心跳就加速了,施过礼后,他忍不住偷偷的打量了一下静娴王妃,这一看之下体内那股邪恶的欲望顿时蹿腾起来,热血涌上了头顶。
静娴王妃三十许年纪,生的端庄秀美,眉眼如画,给人的感觉就如她是从画中走来的水墨佳人般,周身上下散发出的那种高贵典雅的气质让人不自觉的产生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感觉。可偏偏她就是来供自己“亵玩”的,这种难以言喻的刺激正是让贺然热血沸腾的原因。
你个垃圾!看我喜欢暖玉夫人你就真当我有恋姐情节啊?送礼还不送个年轻点的老婆来!贺然在心中骂着太子,极力分散着那股邪恶的欲念。
“贺大人……请坐。”王妃的声音听起来带着艰涩。
贺然应诺着,低着头坐了下来,丫鬟斟了酒悄悄退了出去,贺然平静了一下心情,端起酒樽道:“下官敬王妃。”
静娴王妃略带紧张的端起酒樽,轻轻的啜了一口,脸上神情颇不自然,放下酒樽后她微微侧过脸看着灯架回避着与贺然目光相对。
这种矜持的神态,含羞忍辱的样子最是能勾起男人邪恶的欲望,想到她两次嫁人的经历以及她来此的目的,贺然真恨不得立刻把她抱到榻上狠狠的享用一番,他的内心隐隐觉得自己很无耻,可汹涌流窜的邪恶之火很快就烧掉了一切,这是他第一次接触这种禁忌的欢愉,不自觉间竟然有了辣手摧花的冲动,她那高贵的身份与卑贱的任务形成的巨大反差产生了强大的诱惑,甚至连她以往的不幸都成了一种刺激,一瞬间贺然几乎到了难以自持的地步,两耳只闻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各种邪恶的念头突然就涌入他的脑海,他很想把眼前这个高贵的王妃弄的尖叫起来,一向憎恶对女人施暴的贺然在这一刻仿佛变了一个人,静娴王妃令他心底沉渣泛起,一发而不可收。
“王妃”贺然喃喃的唤了一声,在耳内嗡嗡的轰鸣中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很遥远。
静娴王妃慢慢的转过头,当看到贺然的神情时她不禁向后退了退身子。
接触到静娴王妃的眼神时,贺然猛然打了个寒战,她眼中流露出的惶恐与厌恶犹如一道厉闪划过了他的心际,乱舞的心魔霎时被劈的一干二净,刚才还燥热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冷了,莫大的羞耻感让他如芒在背,连告辞都没说就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刚出了院门,思静就迎了上来,叱道:“你要去哪?”
贺然被吓了一跳,稳了稳心神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夫人怕你胡闹,让我在这里看着点,果然让夫人猜中了,你就不能让我们省点心吗?”
“我……只是想出来转转,这就回去。”贺然不想闹的满城风雨的,敷衍了两句又乖乖的退了回去。
这次他直接进了偏房,用凉水洗过脸后直挺挺的躺在了床榻上,他真弄不懂自己刚才中了什么魔,回想着刚才脑中出现过的那些龌龊念头他自己都感到吃惊,这些邪恶的欲望是一直隐藏在心底呢,还是突然产生的呢?
静娴王妃是个可怜的弱女子,遭太子已经够不幸了,自己居然也……,贺然用力的掐了自己一下。在来别院之前,他已经成功的给自己找好了放纵的借口,心里满是期待与激动。
暖玉夫人对这种事既然是真的不在乎,那他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去采摘这个王妃了。
他本以为静娴王妃会如这类事的女主角一般,对他百依百顺曲意逢迎,可她眼中流露出的惶恐与厌恶深深的刺痛了贺然的心,他意识到自己再不住手就与太子、赵岃等禽兽一般无二了,心底的兽性一旦得到纵容恐怕再无悔改的余地了。
善恶一念间啊,自己虽可以放纵,但总不能为恶吧?
贺然意识到应该自省一下了,回头一想,自从到了这里后自己真的变了很多,这种情况很像是那种家教很严的孩子突然进入了大学,这样的同学他见过许多,这种人一旦放纵起来比其他人还要肆无忌惮,原本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孩子,几乎一夜间就能蜕变为胡天胡地的浪荡子,因为他们对放纵缺少基本的自制力,而且他们的放纵带有疯狂的补偿性。
自己可能比那种孩子还要危险,因为自己有超越这个时代的学识,有位极人臣的权势,更为可怕的是自己还有偏执的思想,现在不过是邪念的初现,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
贺然陷入了深度的自省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丫鬟在门外禀报道:“大人,王妃有请。”
贺然坐起身,随即又躺了下去,道:“你去回禀王妃,就说我心烦欲呕,恐去了污秽净室,明日我再去谢罪。”
夜半时分,丫鬟再次来请,贺然假作酣睡干脆来理也不理了。
过不多久,门被轻轻的推开了,随着轻缓的脚步响起了清脆的环佩之声,贺然知道是静娴王妃亲自来了,急忙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贺大人,贺大人……”王妃走到榻边轻轻的唤了几声,见没有回应,她用手轻轻的推了推贺然。
贺然打定主意跟个死猪一样就是不出声。
王妃加大力气又推了几下,贺然正盼着她快点走时,忽然听到了抽泣之声,王妃随即哽咽道:“先前是妾服侍不周,万请大人不要怪责,大人但有吩咐妾无不奉从。”
贺然心中不忍,忙起身下榻施礼道:“下官如何当得起王妃这些话埃”
王妃轻轻退开一步,道:“我既来了此处,你也就不用把我当做是王妃了,让妾服侍大人安寝吧。”
贺然连连摆手道:“不不不,这万万使不得,王妃还是请回吧。”
静娴王妃缓缓的把身子贴到他的怀中,颤声道:“望大人垂怜,妾如果就这样回去,太子殿下必难饶我。”
暗室无灯,温香在怀,可贺然心中却一片清明,他感觉到王妃的身子不停的在颤抖,他明白,王妃的这种颤抖不是缘于羞涩,而是缘于屈辱。他轻轻的推开王妃,道:“贺然不敢承受深恩,殿下那边我自会替王妃解说,无论如何也要保王妃不至受责。”
“大人恐还不谙殿下的性情,大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难道大人真的就吝于赐妾一端枕席吗?”
贺然苦笑了一下,道:“王妃若执意如此,就请登榻吧。”
静娴王妃见他应允,轻轻的舒了口气,待要上前替他宽衣时,贺然拦住道:“王妃请自便。”
王妃不敢多言,轻轻的上了床榻,用薄被遮在身上脱去身上衣物,虽然无灯贺然也能感觉出王妃脱衣时的迟疑,他等王妃躺好后和衣卧在榻边,以背相对。
王妃等了许久不见他有所举动,只得把身子贴上去撩拨,她乃端庄之人,自然不会那些狐媚手段,尝试了几次见贺然毫无反应就羞得再也不敢试探了。
第二日醒来时,静娴王妃已不在身边了,贺然独自坐了一会不禁感觉有些好笑,自己竟然成了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这要放在以前,就算把全世界的人都打死他也不信自己会做出这种事。
唉,不管怎么说,自己算是对得起良心了,也算是帮了她的忙了,可他出门时却没有留意到那两个丫鬟怪异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