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末席的那个大汉忽然走了过来,举着酒樽道:“在下留国东方螯,欲敬贺大人一樽,不知大人能否赏脸。”
贺然缓缓站起身,神色恭敬道:“多谢!”
饮罢之后,东方螯低声道:“在下有一事想向大人请教,不知能否入席?”
贺然同样低声道:“壮士若不怕惹祸上身但坐无妨。”
东方螯朗声一笑,坦然的坐于几案一侧,贺然亲自为他满上酒,道:“壮士好胆色,不知所问何事?”
东方螯也不客套,低声道:“在下素仰贺大人的用兵之术,可对大人在顺、易两国的宁安之战中所作部署很是不解,既有萧帅为内应,大人为何要待顺国设好埋伏后才进兵呢?击敌于调动未稳之时岂不更好?再者,大人既识破了敌人是在用诈降之计,依易国形势避而不战才是上策,此战虽胜但折损颇多,胜等同于败,在下实在想不明白大人为何要打这一仗。”
贺然愣住了,诧异道:“事先我并不知顺国有埋伏啊,也不知萧帅会及时解围,那一战只是侥幸打了个平手,若不是萧帅临战示警,我恐怕就难以坐在这里了。”
东方螯也愣住了,继而哈哈大笑道:“看来传言不可尽信!”
贺然这才明白是传言惹的祸,笑道:“贺某自得了些虚名之后,世人多有粉饰溢美之词,传来传去就与实情想去万里了,让壮士见笑了。”
东方螯闻言正色道:“只凭大人这份坦荡足令东方螯折服,传言虽有夸大之处,但也非尽是妄语,大人扶易国于赵、顺两强之间而不倒、定康国乱局而不伤其根本,只这两条就足以傲视天下了,况大人术数之学称霸天下,机巧之作令人称奇,最近又闻大人有曲词之才,在下叹服之余常恨无缘相见。”
贺然摇头笑道:“壮士谬赞了,贺某不过是平庸之才,仅凭侥幸博得些虚名,‘见面不如闻名’这句话用在我的身上再恰当不过了。”
东方螯连连摆手道:“大人差矣,真名士自风流,大人困于西屏犹能泰然处之,品菜饮酒从容安然,实非常人所能为。”
贺然心中一惊,暗自对他加了戒备,笑道:“大王待我甚厚,我自然是从容自得了。”
东方螯微微一笑,低声道:“在下愿追随大人,请大人勿疑。”
贺然沉吟了一下,道:“你现居何职?”
东方螯面带不忿道:“在下幼学兵书,本想报国却被同僚所妒,屡遭排挤,听闻西屏重贤,就一气之下投了来,可不想先是不为重用,后我累功升至提制,却又遭排挤,是以罢官不作了。”
贺然点了点头,道:“他日大王若令我统兵出战,你来找我吧。”
东方螯并不称谢,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低声道:“无论大人在何处统兵,在下都愿追随。”
贺然越发觉得这个人不简单,岔开话题谈论起用兵之道,东方螯对答如流,对一些大战颇有独到见解,这让贺然更加另眼相看,可谈着谈着东方螯忽然变得如坐针毡的不安起来,贺然初时不解,后来发现原来是云裳正恶狠狠的瞪着他,遂笑问:“你与云制舞有怨?”
“在下与云制舞素未谋面啊,不知她为何这样看我。”东方螯满脸疑惑的说。
贺然当下就明白了,云裳这得算是“恨屋及乌”了,连忙对东方螯笑道:“你且回去吧,再坐下去云制舞说不定会杀了你。”
东方螯一头雾水,不知其中玄机,贺然低声道:“此事与你无关,云制舞并非是真的恨你,去吧,有缘日后再会。”
东方螯点点头,也不多说起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