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寻找苏二哥店铺这件事上,贺然做的很小心,他知道自己肯定处于各方监视之中,所以他选了两个精明的亲兵,让他们装作观光在聆京城内四处闲逛,即便找到“异宝斋”也不要进去,只记住位置就可以了。
他自己则把纤儿和另外几个小丫鬟找了来,在凉亭之中铺了席榻,他舒舒服服的半躺着饶有兴致的逗她们说笑,在燕语莺声中尽享王侯公子的那份闲逸。其实他内心却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松,身边的暗流、远方的牵挂都让他心神难安。
是不是应该去拜见一下暖玉夫人呢?自己与暖玉夫人有交往很多人都是知道的,每次想起暖玉夫人他都是很兴奋,贺然对她的感情已远非当初的那种单纯****了,其实在定阳时二人就有了真情,分别这段日子贺然很是牵挂她,加上自己遇刺时她曾千里传信,前不久又以卜语相助,这令贺然更加感动。
张嘴咬住纤儿递过来的一粒水果后,贺然尽量平复了内心的激动,再等两天吧,刚来就急着去见她说不定会引起别人怀疑,感觉到体内生起的燥热,贺然暗自叫苦,暖玉夫人勾魂摄魄的万种风情真不是说着玩的,这一想起来就挥之不去。
晚饭时分,派出去的两个亲兵回报,找到了异宝斋,店铺很大,就在最繁华的元阳大街上。这让贺然很高兴,看来苏二哥的生意做得不错。
吃罢晚饭贺然在后园中逛了一会,回到屋中时忽然有人来报,云裳派人来请。
贺然有些奇怪,都到这般时刻了她来请自己做什么呢?
来的是个小丫鬟,贺然记得她是今天陪云裳来的两个丫鬟之一,那小丫头见了贺然一个劲的笑,问什么都不答,只说小姐请他速速前往。
贺然无奈只得随她上了车,到了制舞府外,贺然见门前灯火如昼车马云集,西平王的御驾竟然也在其中,这让他更为疑惑了。
那小丫头为了忍笑已经憋得小脸通红,急匆匆的带着他向里走,贺然虽不知她为何发笑,但料定肯定没好事,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到了大堂前,有人高声宣报:尚议郎到!
里面喧哗之声渐止,贺然昂首而入,大堂内高朋满座,几案上盘盏狼藉,显然是欢宴已至尾声,见到西平王坐在上面,他急忙上前施礼。
西平王诧异道:“卿家为何姗姗迟来啊?”
贺然还未答话,一旁的云裳娇声道:“都怪妾一时把贺大人给忘记了,刚刚猛然想起这才急着派人去请。”
西平王不无惋惜道:“可惜可惜,卿家错过了绝伦之舞,云爱卿啊,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云裳轻盈的走到贺然身前,翩翩一拜,道:“云裳之过,请大人恕罪!”
贺然心中苦笑,到了这个时候他自然明白了这是云裳在故意戏耍自己,他只得笑了笑,道:“怪不得云制舞,在下初来,制舞偶有疏忽也属常情。”
堂上很多人都在挤眉弄眼窃窃低笑,贺然只能全当没看见,云裳命人摆上一张几案,笑着问道:“大人喜欢何样口味,妾这就命人去做。”
贺然心道,少跟我来这套!你现在命人去做,估计半夜也做不好,曲终人散宾客散去时我还在这里等饭菜,岂不笑煞众人?识破了云裳的诡计,贺然笑道:“我已用过晚饭了,制舞只须命人上些酒就是了。”
云裳有些失望,摆手让人上酒,然后转身去招待别的宾客去了,不再看贺然一眼。
西平王看过歌舞无意久留,贺然进来一会就起驾回宫了,送走西平王贺然巡视了一下堂上宾客,发现官员并不多,看服饰很多都是卿客打扮,除了太子那一席他就再没有认识的人了,众人谈笑生风自然没有人理他,贺然装作毫不在意的饮了两樽酒,又低头想了一会心事,觉得差不多了,遂起身走到云裳身边,道:“在下习惯早睡,想要回去歇息了,告辞了!”
云裳明眸流动,转向他道:“大人刚来就急着要走,莫非是嫌云裳招待不周吗?
贺然淡淡一笑,道:“制舞多虑了,我并无此意,实是有些困倦了。”
“太子尚未离席,尚议郎就要先行,大人在易国官至军师,难道就不懂礼数吗?还是易国本就是不受教化的无礼之国?”太子身边一个人插言讥讽道。
贺然看到太子一方人人面带挑衅之色,明白他们是要借今晚之机羞辱自己,他告辞前本打算好了要忍气吞声息事宁人,可今日在朝堂上自己明言永不背易国,现在对方公然辱及易国,自己要不作答实在是说不过去。
“易国重的确实不是礼教而是仁义,君臣相亲相爱,即便在朝堂之上,臣倦睡而君不忤,并可亲为之覆衣挡寒,你若认为这是无礼,我无意争辩。”
太子不满的瞪了发难那人一眼,那人灰溜溜的坐了回去。
另一人又起身道:“大人言到仁义,在下倒要请教了,据我所知大人是不耻仁义的,在赵国时对竹音公主客卿墨先生所言仁义之道曾大肆贬损,在易国对祭酒的仁义之说也不以为然,还因此生怨设计害死了祭酒,如今大人到了西屏却又以仁义为荣,岂不是反复无常吗?”
“言之有理!尚议郎对此如何解释呢?”太子赞赏的看了那部下一眼。
“臣没什么好说的,诸位要认为我是反复之人也无不可。”贺然急于脱身不想过多纠缠。
“这般搪塞可是对殿下的不敬埃”云裳煽风点火道。
“你当真是要搪塞我吗?”太子绷起了脸。
贺然看了云裳一眼,继而转向太子道:“臣不敢,臣不耻的是误国之仁,虚伪之义,敬重的是真仁真义,墨先生所言仁义如空中楼阁,施之误国误君,祭酒之仁义更是迂腐之极,有扰乱视听之嫌,杀之不足惜。”
“那大人所谓的真仁真义又是什么?斩杀两万降卒就是仁义之举吗?”季贡睨视着贺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