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西边的白鬼安德森派人来传话,说要和我们还有爪洼猴子一起商讨三家地盘和利益划分!”阮福成一路小跑到中南半岛帮头领阮仲富面前报告。
“哼!打不赢我们就想来软的,那些白鬼空有祖先的海盗威名,安逸百年,统统变成了软脚虾!”阮仲富正在和几个核心成员查看今天的伤亡报告,商讨接下来的安排。安德森的动作虽在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今天的大混战,谁也没有占到大便宜不说,还损失惨重。中南半岛帮此前大约聚集了6000人左右,经此一战,光是直接战死的青壮就不下500人,没死的也人人带伤,老弱病残幼几乎损失殆尽,也有很多人趁乱跑了,现在营地里大约还剩下4000人左右。
抢到的物资足够他们半个月的消耗,少了老弱的拖累,或许还可以坚持得更久一些。要在平时,他们还不好对老弱下手,死于混乱就比较完美了,对敌人的仇恨可以增加团体的凝聚力,自己也不必担上污名。
存活下来的基本都是青壮,是团体的核心战斗力,不但不能随便消耗。在这里,如果拳头不够大,分分钟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今天那些覆灭的小团体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再加上这里气候恶略,缺医少药,受伤稍微重一点,往往意味着死亡。硬碰硬的事,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要尽量避免的。
中南帮的情况不好,其他两家的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谈判,无疑是个不错的选项。
“那就谈谈,就算谈崩了,身上也不会少块肉。”阮仲富征求了一下众人意见,拍板定调。
谈判的地点选在了三方势力的交界处,刚刚才打完一架,谁也不愿意轻易踏入对方的地盘,那无异于把自己的性命交到敌人的手上,还是选在这个三角地带更为合适。
经过激烈的讨论,三方最终把这片海岸分成四份,中南帮占据南面山坡,爪洼帮和澳洲帮分列东西两侧,正北方的海岸则被划定为三方共同的狩猎场。如果有新的猎物踏足这个狩猎场,他们将会被没收所有财产,然后由三家平分,包括猎物本身也是一样。
呃,他们貌似没有把龙息考虑进去,或许在他们看来,龙息不过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吃掉的一盘肉而已,让你多活两天已是仁慈,还想来分地盘,那就有些过了。
三方势力达成共识,青壮、女人被三家轮流挑选出来拖走,至于挑剩下的老人和小孩,谁要谁拿走。在这里,没有哪个势力想要收留一堆拖油瓶,收留一堆老弱病残是嫌自己粮食太多吗?!
“妈妈,妈妈……求求你不要抓走我妈妈!”一个小男孩哭喊着抱住妈妈的大腿死活不肯松手,然后被那个男人一脚踹倒在地。他不顾身上的疼痛和嘴角的鲜血,顽强的爬起,扑上去疯狂撕咬那个要带走妈妈的坏蛋。
男人身上虽穿的厚不至于被咬痛,但对着贴上来的狗皮膏药也是忍无可忍,一把扯住孩子的衣服,抓起就要往地上摔,又被年轻的妈妈死死抱住,苦苦哀求!她怕孩子再纠缠下去会命丧于此,反过来劝孩子放手“小宝,你让妈妈走吧,如果妈妈走不成,小宝会被打死的,妈妈只有小宝一个亲人,如果小宝死了,妈妈也活不成了。”年轻的妈妈自己已是泪如雨下,却只顾着帮孩子擦掉嘴角的鲜血和脸上的泪。她怜惜地捧着孩子稚嫩的脸,强忍哭腔“小宝,你要好好的活着知道吗,我们两个都要好好的活着,小宝将来长大了,学到本事了就来救妈妈,妈妈等着你!”
“妈妈,你一定要等着我!”小宝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冰冷的泪犁过他稚气的脸,注视着妈妈远去的身影,他抽噎着紧紧攥着拳头。
世上有一种残酷叫:明明亲人就在眼前,你却无能为力,哪怕你付出生命也依然无能为力。反抗的人不是生死不明,就是真的死了。
被绑着拖走的青壮男人,从此将变成奴隶,又或在未来的某天“洗心革面”成为强盗的一员。被扛走的女人,她们的命运也显而易见,不同的是,有人会在路上趁机一头撞死,有人会因为不堪屈辱而选择在某天跳进冰冷的海水,更多的人,选择屈服于命运。
这一夜,很漫长,漫长到睡过去就再也不会醒来。
清晨的阳光重新洒向这片土地,把北边海岸那一坨坨雪白的凸起映照得更加凄凉。寥寥几个被冻得嘴唇干裂一脸青紫的小孩,迷迷糊糊的走在这些冰坨坨中,不时被绊倒,又踉跄的爬起来,本能驱使着他们,跌跌撞撞地向不远处的炊烟走去。
整个海岸还在一片沉寂中熟睡,除了早起做饭的伙夫。
七个小孩有六个耗尽最后一点力气,最后是爬着到达了炊烟升起的地方,可惜,还有一个倒在半路上,再没爬起来。
伙夫机警的向周围张望一圈,迅速抄起大碗舀了一碗滚烫的鱼汤喂六人喝下。六人晕晕乎乎,又冷又饿,一碗滚烫的鱼汤下肚,渐渐恢复几分人气。他们努力瞪着眼睛,把这个黑头发黄皮肤的胖叔叔深深刻在脑海。
伙夫怕时间呆久了被人发现,一人塞了一块压缩饼干,他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指了指冰雪覆盖的方向,示意他们快走。
他们知道这个偷偷给自己喂鱼汤塞饼干的伙夫是个好人,跪在地上给伙夫磕了三个头,相互搀扶着向那片冰雪走去。
六个小孩先是被赶下船,惊魂未定,又看了一场血腥混战,随后又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昨夜差点死于饥饿与寒冷的无声绞杀……命运无情的捶打让他们一夜间多了几分坚忍。
680个被遗弃者,最后活着的仅有6人,他们用稚嫩的双脚走过了也许是这辈子最艰难的2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