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板走后,静静的工作回归正轨。
她说,要是哪天晚上没吸够十立方的二手烟,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好好呼吸了。
除了与青禧合租的小房子,酒吧是她第二个安心的地方,胡老板再怎么对她好,在她眼里也只是个钱篓子。
有人说胡老板对她是真爱,只给钱,不索取,这明明就是乌托邦的爱情模式。静静听到别人这么说,十分恶心,她宁愿胡老板图色,她不想亏钱任何人。
胡老板几次三番劝说静静离开酒吧,那种地方太乱,打架的杀人的嗑药的……,在胡老板眼里,酒吧是浓缩版万恶的资本主义世界。他很有意向帮她出资开办个花店咖啡厅之类的养老事业。
静静说,你也说是养老事业,难道老娘真的那么老吗,难道老娘跟你在一起之后就真的变成老娘了吗,去你奶奶的。
胡老板噤若寒蝉,免得被喷一脸唾沫。
其实,胡老板说得对,酒吧很乱。
静静正经回去上班的第二天,便发生了流血事件。
两个男人为了抢一个妞,互相挥舞起了啤酒瓶子。
一个是雪花,一个是燕京,玻璃碴子碎一地,混杂在一起,商场上的竞争对手被打成了一家亲。混战的两帮人也一起蹲了拘留,吃起了一个锅里煮出来的饭。
静静当时近距离见证了战争,被溅了一身血。
静静对酒吧新来的小妹“炸毛”说,你瞧,这孙子胖的,溅出来的血里还混着油星子,让老娘回去怎么洗!
她朝着一地狼藉翻了个白眼。
她总要找酒吧老板理论一次的,这算工伤。
在酒吧工作,必须跟老板申请服装补贴,被客人吐的,被血星子溅的,难道要穿着围裙上班才安全吗?
她换了衣服,收拾东西要自行下班。
值班经理拦下她,似乎有话要说。
经理扇着胖乎乎的一只手,把静静召唤到角落里。
“妹儿,帮忙收拾收拾,你这也太没集体荣誉感了。”
静静很是诧异,要剥夺老娘的剩余价值怎么的?
“龙哥,这不是我份内吧,再说,你看我这衣服给溅的花里胡哨的,我得回家洗,你妈没教你吗,大姨妈染了裤子,第一时间洗,下回裤子还能穿。”
经理龙哥一愣,小妮子耍横。
他宽厚的身板横在静静面前,走一个试试。
静静没推他,也没求他,向左一步走,绕卡障碍物。
“龙哥,明儿见。”
她知道她这一走就别想再在这个酒吧混饭吃了。
龙哥添油加醋的本事业界闻名。
拜拜了,龙哥,拜拜了,夜生活。
她这么硬气,也是在潜意识里想结束今生今世的陪酒生涯了。
这算从良了吗?
我该踢掉高跟鞋,把嘴上的红唇狠狠地抹向耳际……
她这样想着,呵呵笑着,一路轻快地往家奔。
奔着,乐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她做着洗心革面的美梦,倒下了,之后才是血泊。
谁总说某某出了车祸倒在血泊中,不写实,要先倒下才有血泊,这回静静总算明白了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这句话,谢谢毛爷爷。
救护车呜啊呜啊地嚎着,她知道这不是为她哭泣,这破车见谁都能嚎上一段。
如今她倒下了,意识越来越浅,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个家伙,那个负心汉,如果他现在马上出现在她面前,不管真的假的,流点眼泪,哭两声,她这辈子都彻底原谅他了。
她从来不在任何人面前说记恨他的话,只会在心里轻声念叨两句,我恨你,我恨你吗,我恨你为什么还不能忘了你。
接下来,她睡了一个星期,醒来的时候是老胡守在床边,一个年轻医生殷勤地向老胡汇报静静的恢复情况。
“胡老板,放心吧,您女儿已经度过危险期,继续住院观察个把月,确定大脑没受损就可以出院了。”
谁是他女儿!你个四眼田鸡蒙古大夫!
“咳咳,行了,大夫费心了,我闺女娇贵,多经心啊,受累啊……”
哎呀,这老头子竟然真入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