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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年少的温柔

十六岁那年的除夕夜,林默涵和林女士爆发了一场争吵,直接从家里跑了出来。

在别人家洋溢着一派喜庆欢乐的时候,林默涵家里是一片凄清寂静,年夜饭只有一锅饺子。

失踪的林爸爸至今没有一点消息,林女士还沉浸在豪门梦残留的余韵里,因为没有新款名牌包包,被姐妹团奚落后一直在饭桌上絮叨。

林默涵半大的少年,本就因为团圆夜少了最亲爱的人心中难过,看见林女士这个样子,心中一直压抑着的一腔悲愤突然就爆发了。

冬日的夜里飘摇着雨丝,他只穿着一件毛衣,坐在路边的椅子上,征愣出神,都感觉不到身上的寒冷。

他想起十四岁那年改天换地般的巨变。

林爷爷去世,林氏集团这座矗立了几十年的大厦突然倾颓倒塌,宣告破产。

充满艺术浪漫细胞的林爸爸受不了家产在自己手里毁掉的现实打击,抛下了他和只会哭叫的妈妈,不知所踪。

其实林默涵很喜欢爸爸。他温暖的大手会牵着他一起玩那些幼稚的游戏,会在他弹钢琴得奖的时候用大手温柔地抚摸,会在他跌掉受挫的时候给他鼓励。

林女士很少陪伴儿子,她更喜欢享受自己的生活,从小到大一直陪伴着林默涵哭笑成长的是林爸爸。

他受不了敬爱的爸爸突然离开,受不了林女士话里话外把林爸爸贬低得一无是处。

远处传来热闹的欢笑声,他独坐在空无一人的路边,显得分外寂寥落寞。

突然,他感觉到身上的雨水停了。抬头一看,面前站着一个胖胖的女生,她穿着层层厚衣,活像颗圆鼓鼓的球。

林默涵还有点儿麻木,愣愣地看着女生带着甜甜的笑容,把一杯热可可塞到他的手里,突然就开始脱衣服。

他被这一番操作震惊住了。

直到被披上一件带着温度的外套,他感觉到冰冷僵硬的身体被在这一团热气包裹着慢慢回暖。

林默涵看着女生脸上依然挂着的甜笑,嘴唇嗫喏了几下,却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我没关系的,我身上脂肪多,不怕冷。”女生看见他的眼神,笑嘻嘻地开口。

恰好一阵冷风吹过,林默涵清楚地看见女生打了个寒颤,他默默起身,不打算再晾在西北风里挨冻。

“你感觉好多了吗?”走了一段路,女生问。林默涵顺着她的视线,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吸管塞进嘴里,把一杯热可可喝完了。

似乎是看见他脸色好转,女生变得轻松随意起来:“我刚才看见你的神情,还以为你快要哭出来了。”

林默涵这才看着女生辛苦踮着的脚跟,接过她手中的伞,问:“你家在哪?”

女生“啊”了一声,虽然没理清楚情况,还是伸手指了个方向。

直到林默涵站在楼里把大衣和雨伞递给她,女生还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

看她这样毫无防备,全心全意信任别人的样子,林默涵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以后不要随便跟着陌生人走了。”

说完,便转身消失在雨夜里。

从那以后,林默涵不知怎地,偶尔会回想起这个陌生女生。想起她接过伞时手里的温度,想起她甜甜的笑,想起他抬起头在伞下看见的那双眼睛——明亮而真诚。

然后,轻轻嗤笑:真是个同情心泛滥的好人。

后来数次撞见女生在学校后门给流浪猫喂食,他再一次确认了——这个女生的确是同情心泛滥。说不定,她那晚也是这样把他当作一个流落街头的猫咪喂食送温暖。

但,还是忍不住留意起她的身影。

看她在课间做操的那股认真劲儿,看她在操场上气喘吁吁地跑步,看她虔诚地享受手中的食物……

他觉得这个微胖的身体里好像装着一盏明亮又耀眼的灯,让身处黑夜的人向往着靠近……

后来,知道她的志愿,毫无目标的林默涵,鬼使神差般地就在表上填下了同样的大学。

到了大学,越靠近她就越被她身上那股蓬勃向上的劲儿吸引,他原以为可以成为她身边的那个人。

然后才发现她上这所大学也是因为喜欢的人,她心里早已经有了另一个人的身影,有自己想追逐的太阳。

那个林默涵心碎失恋的晚上,最后临近宿舍时,程宛宛坚定地告诉林默涵——她要勇敢追求邵一扬,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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