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绳子!”
就在恩特与杰克徘徊在绝望的边缘时,一根绳子垂了下来,就在恩特的脸旁,像幸运女神的手一般向他招摇。
“温特大人?”恩特仰头看着裂缝之上的脸,愣了一下。
“抓紧绳子,来不及了。”温特催促道。
在他的心里,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力量唆使他来救这个少年,也许是不想看到那双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的眼睛在自己面前陨落吧。那是一双太阳一样的眼睛,可以照进他心底阴暗潮湿的角落,已经许多年未曾见过那样充满了希望的眼睛,战场上的厮杀与绝望让他忘记了希望的模样,可是在这个少年的眸子里,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希望”。“希望”像是一种毒品,一旦拥有了就再也不想放弃。“一定是这样的。”温特心里这样想。
再次脚踏实地的站在地面上,恩特长舒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可是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满眼尽是巨大的裂缝,大地像是遭受了恶魔的屠戮一般,深不见底的沟壑从横交错,这已经不再是战场,而是地狱图景!
“我们的人已经撤回城里了,我们也回去吧。”温特淡淡的说。
“温特大人。”
温特转头看着身后的少年,低垂着头,肩膀似乎在微微颤抖。那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在翻腾。
“这样的战争,公平吗?”
“公平?”温特愣了一下,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好笑,他拍了拍恩特的肩膀,“战争要讲什么公平呢?艾西纳克自古就是灵能强国,而灵能从来就是战斗力量,战争中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那些死去的人真的该死吗?”
终于明白了恩特想要说什么,温特叹了一口气,目光扫视伤痕累累的大地:“这就是战争,有战争就会有伤亡,不论是敌人还是同伴,总会有人在自己面前倒下,你还年轻,经历的太少,有些事情不明白我能够理解,等再经历一些战争你自己就会明白,虽然‘明白’这个过程是痛苦的,会矛盾,会愧疚,会质疑,可是只有经历了这样的痛苦你才能够成为一个战士。”温特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话没有说出来,“可是明白了战场上的一切之后,那双眼睛还会像现在一样明亮吗?”
这场战役,毫无疑问的是温特军胜利了,可是胜利的背后有着外人无法知晓的伤痛。毁灭性的法术,张裂的大地,吞噬的不仅仅是敌人的生命,还有己方战士的生命。
这就是牺牲,对于这件事温特虽然痛心,但也仅仅是痛心而已,没有无牺牲的战争,这是他心里坚信的一条公理。经过这次战役,温特的军队已经损伤大半,再也经不起再一场的战争了。更重要的问题是,拼死一搏的做法已经动摇了军心。虽然骑士们早已有了为国尽忠的觉悟,可是被将领当做棋子,炮灰,还不犹豫的割舍,这样的感觉是常人无法忍受的。
恩特独自徘徊在城头上,夜幕下那些触目惊心的裂缝依稀可见,像一张张贪婪的嘴,想要吞噬一切。
“是一场灾难呢。”
闻声恩特回头,看到了一张挂着微笑的脸,像一张面具。恩特认识他,他是温特身边的骑兵长,年轻,有为,还有一张面具一样的笑脸。
“罗迪大人。”恩特低头行礼,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骑兵,卑微的就是战争中的炮灰。
罗迪依旧微笑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刚刚参军的时候跟你也是一样的心情。”
罗迪趴在城头上,眺望着纵横的黑影。
“他们的牺牲,太不值了。”恩特咬紧了嘴唇。
“我认为很值,战争的另一方面是守护,你有信心战胜联军的百万精锐吗?”
恩特被问的愣了一下,低下了头:“没有。”
“他们的生命换来的是胜利,是帝国的安宁,这样的牺牲还不值得吗?”
“可是”恩特嗫嚅。
“没有什么可是。”罗迪拍着恩特的肩膀,“这就是战争,是用鲜血用牺牲守护。”
望着罗迪离开的背影,恩特望着夜色中的沟壑,在心里问自己,值得吗?这样的牺牲真的值得吗?
海啊,辽阔的大海。你的胸膛里包含着多少情人的泪水,多少迷离的传说,多少璀璨的生命。
海瑟坐在登多达城郊的山坡上,两天过去了,想要知道的事情还是毫无头绪,海瑟觉得是该放弃了。失去了的东西,有些还可以找回来,但是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之所以还留在这里,是因为两天前的那场骚动,海盗法蒂兹率领手下强行登陆,虽然伤亡惨重但是还是有不少漏网之鱼进入了登多达,现在海军已经进入了戒严状态,别说他一个活人想要离开登多达,就连一条鱼也别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游出去。
“真是遇到了麻烦事。”海瑟叹了口气。他的背后是一个墓碑,常常有向往大海的人死后将自己埋在能看到海的山坡上,这里面躺着的就是其中一个吧。海瑟对于死人,尸体,坟墓之类的东西向来神经大条,现在靠在墓碑上晒太阳他也不觉得怎么样。
忽然间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传来,海瑟回头,只见一个挎着篮子的老者正向这里走来,正是那个酒馆里的老人。
“年轻人?你怎么会在这里。”老者见到海瑟微微有些惊讶。
看着老者将篮子里的酒食摆在墓碑前,海瑟无奈的笑笑:“港口都戒严了,走不了,随便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这里是你认识的人?”海瑟眼神指了一下墓碑,这块墓碑上没有任何的文字,这让海瑟有些好奇。
老者神秘的笑了笑:“不是我认识的人,或许说他根本不是人。”
“不是人?”海瑟笑了,“难不成是阿猫阿狗不成。”
老人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好像海瑟的话触碰到了什么禁区一样:“这里埋葬的,不是人,也不是动物,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