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高架上穿行,天空有些阴郁,乌云密布,偶尔些许阳光洒落,映在我的脸上,我专注的看着前方,眉头紧锁,又是一路红色尾灯,车里播放的是某偶像歌手的《定西》。
忽然,手机来电响起,我瞥了一眼,是郭明健,按下通话键:
“喂,怎么了?”
“你看天气预报了吗?明早开始要下雪了,你那边事情忙得怎么样了,已经腊月二十六了,可以回家过年了,要不我们傍晚就开拔,不然下完雪路就不好走了,还堵车......“
我思索片刻,眉间一笑:
“差不多忙完了,行,我下班回家准备一下,你发个定位给我,18点30前在那等我,我去接你。”
我叫梁栋,是一家生物制药外企的销售经理,这几天拜访大小客户、预送新春祝福、洽谈来年合作......不是我工作有多拼命,就是为了赶紧忙完早点回家过年,如果按照放假安排走,就要人在囧途了。我们这行,在外面跑销售的,只要老大交代的任务完成好,业绩漂亮,细枝末节的事,老大不会计较太多。
回家整理好行李,看了下时间,17点30不到,准备打电话告诉郭明健准备出发了,虽然只有30公里不到,但这个点怎么也得要一个小时的,这时电话先响了,正是他打来的:
“喂,你到哪啦,我还有30分钟左右就到了。”
“我信你个鬼哦,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你,能准时到就不错了,我晚饭还没吃呢。”
“爱信不信,我给你带肯德基老爷爷,快点来吧。”
上了车,缓缓驶出小区,拨通了老婆的电话:
“喂,老婆,我晚上就回去了,和郭王一起回,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你和妈也说一下。”
“嗯,路上开车慢点,不要着急......”
“好,会的,儿子在干嘛?”
“在自己吃饭呢,洒的一桌都是,恺恺,叫爸爸......”
“爸爸,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隔壁王叔叔都回来了。”
我不禁笑出声来,电话那头老婆也爽朗的笑起来,孩子总是不经意间给人欢乐。
路况出人意料的不错,18点刚过我就到了预定地点,他是不出人意料的还没到,本想打个电话,想想还是算了,发了个微信“我真是受够你了,我已经到了,你快点!”,把车子找个地方泊下,打开音乐,等吧,只是肚子越来越饿。
18点30没到,18点45没到,时间刚跳到19点,一辆面包车停在了我后面,从副驾驶下来个人,戴了顶破线帽,也不知道是为了御寒还是为了掩饰自己越来越秀的头顶,一看身影就是他,哈着气朝我这边走来,手上拎个KFC的打包袋,我摇下车窗,没好气的招呼他:
“我说您老是新闻联播啊,差一秒不到19点您都不出现,怎么还开车面包车啊?”
“去了趟海鲜市场,老丈人爱吃,又路过KFC给你买吃的,你看还热乎着呢,快下来帮我卸下货。”
打开面包车后备箱一看,嚯,买的真不少,真是中国好女婿,我搬着泡沫箱:
“到家了,你得分我一点,还得给我车洗一下。”
“行,没问题”,结果海鲜塞满了后备箱,我们俩的行李全放后排了,相比他给家人带的礼物,我的捉襟见肘。递给面包车司机两百块钱,他招呼我上车:
“你先吃东西吧,我先开,怎么没看见弟妹和我大侄儿啊?”
“元旦回家上牌一起回去的,就没再回上海了......”
车子一路向北,我们一路聊着近况,车外开始下雨,越下越大,大到雨刮器都来不及摆动,大到高速上的白线都看不清了......我们要回的是扬州下一个叫曹坊的乡村,苏中地区最北面的农村,苏南眼里苏南以外都是苏北,苏北面前我们自称苏中。家乡河荡繁多,可谓泽乡,又有人叫糟坊,听老人说我们那很久以前有一个酿酒的作坊,所以得名糟坊。网上查了一下,全国叫糟坊的地方众多,所以为了标榜家乡的独一无二,我姑且叫它曹坊,而且看着叫着也更顺心。
车子开到仪征枢纽,开始堵车了,纹丝不动,车外渐渐飘雪,雪花越飘越大,不一会路面上、车上积起了厚雪,所有的车都关闭了引擎,高速上变得漆黑一片,我坏笑着看了郭王一眼:
“你把车灯打开,咱俩换个座,一会动了我开,你休息会。”
我下车时手上就抓了一把雪,揉巴紧了,两人交会时一把拉开他的衣领,塞他后背去了,他惨叫一声刚反应过来,我已经又一个雪球在手准备砸向他,他见势不妙立马跑到车尾,躲过了一袭......就这样我们在高速上打起了雪仗,以他也塞了个雪球进我后背告终,其间还在引擎盖上堆了个雪人,也不管雪地里寒意逼人、寒风肆虐,也不管其他车里同样焦急等待人的目光,也不管我们披星戴月的赶路就是为了躲开这场雪和这堵车,反正车流间只有我们爽朗的笑声和尽情的玩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