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个一年半载,妲己又想出个劳民伤财的新玩意儿来。
这日,妲己与纣王在摘星楼饮酒作乐,酒过半酣,妲己说道:“大王,我大王地位至高无上,飞禽走兽,奇珍异宝都应该由大王先享用,臣妾最近有个好主意,所以画了一幅画,拿与大王看看?”
纣王喜上眉梢:“好啊!美人快快拿给孤一睹!”
妲己命宫人取出一画,纣王一看,见上面画一高台,桂殿兰宫,庭阁巍峨,琼楼玉宇,堪称九天瑶台,可比月中广寒。
纣王道:“这又是什么新奇玩意儿?”
妲己回答:“这是‘鹿台’,尽收天下奇珍异宝,玛瑙砌就栏杆,宝玉妆成栋梁,那些天下最好的宝石,什么猫儿眼、祖母绿、夜明珠,应有尽有,镶嵌在这鹿台上,得日照增彩,沐月华生辉,这样的地方,连神仙路过,都会被吸引过来小憩片刻。”妲己托住尖下巴言道,“大王应与天地山河同在,万古长青,这个鹿台,就是吸收天地精华的殿台,是大王宴请诸位仙人游玩赏心悦目的地方,长久以往,大王必可列位仙班!”
“美人竟然有如此主意!好!好!只是此台工程浩大,怕是要建造数十年之久,光阴瞬息,岁月如流,人生苦短,怕是来不及啊!”纣王皱眉。
“怕什么?商朝繁荣,男丁兴旺,况周边异族众多,多抓些奴工,起早贪黑,岂有按时完成不了之理?待鹿台完成,与仙人同游,岂有不延年益寿,国运昌隆的?到时候,万世享受荣华富贵,还有什么可怕的?”妲己不以为然地答道。
“美人说的甚是有理!”纣王连连应道。
于是纣王随传旨意,张挂各门,抓男丁盖鹿台,国法森严,万民遭累,朝歌子民又一片哀声怨道。
再过几日,妲己又说:“这鹿台,只抓奴工,没有大臣监工,必是事倍功半的。”
于是纣王又问道:“差何人督造鹿台为合适?”
“非北伯侯崇侯虎不得成功。”妲己答道。
纣王遂下令,又差承奉宣崇侯虎来殿,下令命其监工建造鹿台。
这承奉乃是一个正直之士,得旨,叹了口气,出九间殿,却前往文书房,来见上大夫胶鬲、杨任。
上大夫杨任问道:“所为何事?”
承奉答道:“卑职为陛下建‘鹿台’一事而来。”
杨任问道:“鹿台?何时又有什么鹿台?”
承奉答道:“妲己娘娘画了个图样,谓之‘鹿台’让陛下照着建。这鹿台高四丈九尺,上造琼楼玉宇,殿阁重檐,玛瑙砌就栏杆,珠玉妆成栋梁。陛下刚刚任命了北伯侯崇侯虎监造。唉,前几日,城门张挂抓男丁,怨声载道,卑职见天子大兴土木,劳民伤财,所行皆和残暴之君桀王毫无差异,不忍心民众受苦,特来见大人。希望大人能秉忠谏止土木之工,救万民搬泥运土之苦!”
杨任、胶鬲听罢,对承奉官道:“此诏先停止,等我去进见陛下,再为施行。”
于是,杨任、胶鬲径直前往沙丘摘星楼,候旨楼下。
纣王宣两位上大夫上楼,问道:“又有何事启奏?”
胶鬲上前奏道:“臣闻治天下之道,君明臣直,言听计从。和外国,顺民心,功赏罪罚,莫不得当;则四海顺从,八方仰德。仁政施於人,则天下景从,万民乐业,此乃圣主之所为……”
“说重点!”纣王不耐烦地打断。
杨任抿了抿嘴,心一横,话语铿锵有力,直言奏道:“现今陛下信宠妃之言,不听逆耳忠言,建造鹿台!陛下只知行乐欢娱,歌舞宴赏,只顾一己之乐,至万姓之愁于不顾,国事隐患不断,再不整治,臣怕来不及了!
陛下眼下有“四害”,三害在外,一害在内:
第一外害,东伯侯姜文焕雄兵百万,欲报父仇,东边游魂关兵无宁息,屡折军威,苦战三年,钱粮尽费,粮草日艰。
第二外害,南伯侯鄂顺为陛下无辜杀其父亲,大起人马昼夜攻取南边三山关,邓九公苦战多年,库藏空虚,军民失望。
第三外害,闻太师远征北海,大敌十有余年,至今未能返国,败胜未分,吉凶未定。
这种节骨眼上,陛下何苦听信谗言,杀戮正士!小人日近于君前,君子日闻其退避,官帏不分内外,狐媚紊乱深宫!
陛下不容谏官,有阻忠耿之士觐见,现在又起无端造作,广施土木,建造甚么‘鹿台’!臣不忍朝歌百姓受此涂炭,愿陛下除此四害,速速停止台工,不然,怨声载道,民一离心,则万民荒乱!古云:‘民乱则国破,国破则主君亡。’只可惜六百年已定华夷,一朝将要落入他人之手!”
纣王大骂:“你这匹夫!区区一个书生,无知到直言犯主,你是不想活了么?来人!将杨任拖下去,剜去双目!念你先前有功,我恕你一命。”
胶鬲大吃一惊,怒上心来。
而杨任面不改色,又一字一句说道:“陛要下剜臣双目,臣必不能辞,我杨任忠肝义胆,字字为君,只怕天下诸侯,见不得忠臣受这剜目之苦!”说罢,投身坠下摘星楼。
杨任虽坠摘星楼死了,但忠心不灭,转化为一道怨气,直冲云霄,也不知惊动了哪路神仙,三道清风送来异香遍地,摘星楼下忽然扬起尘土,不可视物,一声巨响,等到尘土散去,下地渐渐显露,却发现杨任的尸骸不翼而飞了。
胶鬲见状,回头厉声言曰:“君乃臣之元首,臣是君之股肱。今陛下忍心伤德,不听臣言,妄行暴虐,昏君无道,杀戮谏臣,总有一天,应了西伯侯之言!”说罢,转身,也直接跳下摘星楼,于杨任不一样,只见一道光闪过,胶鬲的魂魄直接化作流星,飞往封神台。
纣王念道:“近日怪事连连,死掉的人,尸首说不见就不见了,不过也见怪不怪,继续饮酒罢!”
第三十一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