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殷都那边,妲己日日在寿仙宫大设宴席,与纣王、喜媚夜夜笙歌,萧管齐鸣,直至夜深,从来不曾考虑过影响他人休息。
殷都王宫,从九间大殿往里,依次经过龙德殿、显庆殿、喜善殿、分宫楼,然后乃是纣王与三宫后妃的寝宫,纣王与妲己位于寿仙宫,原配皇后东伯侯姜桓楚之女姜梓童位于中宫、黄飞虎之妹黄妃位于西宫、另外还有杨贵妃位于馨庆宫,大臣非有命令不得入内。
而寿仙宫夜夜狂欢,通宵达旦,距离寿仙宫最近的中宫最受影响,尤其是古代,没有玻璃窗,即便是王宫,隔音效果也特别差,本来姜王后睡眠质量就不太好,这么一来更是雪上加霜,连夜无法入睡。
妲己魅惑之术,对众人皆有效果,然而姜王后将门之后,母仪天下,素质极高,又是女子,受魅惑影响甚小,此前炮烙虿盆之事,已在宫中传开,这日,白天的时候姜后方才听闻了虿盆投入一百来名羌族俘虏的事情,深感不忍,这夜里又听见纣王寿仙宫歌舞升平,管弦呕哑,身为三宫之主岂有坐视之理?便命乘辇,去往寿仙宫。
“梓童你来啦?”纣王见状,便邀姜王后上殿。
“呀,梓童姐姐!正好我们在歌舞庆祝,梓童姐姐不妨坐下,我们新作了一首曲子,表演给姐姐看看?”妲己说道。
说罢,宫廷乐队准备就绪,妲己喜媚便开启了女团双子星模式——
《开心?》曲/喜媚,词/妲己
唱呀,跳呀!
唱呀,跳呀!
造炮烙呀!我开心呀!
烫梅伯呀!我开心呀!
羌族俘虏,喂毒蛇呀!
人间地狱,多么棒呀!
唱呀,跳呀!
唱呀,跳呀!
奏罢,纣王大声叫好,边鼓掌边问姜王后:“怎么样?梓童?这新歌孤闻所未闻,曲风嘻哈,节奏感强,舞步热情奔放,歌词大胆创新,通俗易懂,老少皆宜,苏美人和胡美人真是天下至宝啊!”
原本就有睡眠障碍的姜王后闻曲更感聒噪,心下烦闷无比,怒不可竭,张嘴便极尽讽刺:“依本宫看,该曲曲调平平,毫无起伏,旋律单一,从头到尾就一句循环重复,毫无创新可言,歌词粗俗不堪,极毁三观,难登大雅之堂。大王终日与苏美人、胡美人作伴,难怪大王最近品味越来越低下,不顾江山社稷,残害忠良,劳民伤财,草菅人命,真应了常言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说罢,辞谢毕,上辇远宫。
纣王好意邀请姜王后一起共赏歌舞,反倒被数落一番,心下有气,这么一搅和,夜宴不欢而散。
翌日,妲己召见著名的奸臣费仲,说:“好气哦,姜王后竟然说人家品味差,你给我找个姓姜的刺客,假刺大王于殿上,然后供出姜王后。”
费仲领旨,下去物色了一番,在自己府中找了一个叫姜环的下人,重金买通。
又一日,纣王早朝,起辇刚行至分宫楼,忽然有一个头带扎巾,手执宝剑的人冲出来,大喊:“无道昏君,我今日取你性命,保我主公不失天下!”
纣王一惊,幸好左右保驾官众多,刺客还没靠近纣王便已经被拿下,五花大绑,跪在跟前。
“说,你叫什么?你怎么进来的?你主公是谁?”
“哼!我姜环宁死也绝不背叛王后娘娘,绝不透露东伯侯想谋取王位的半分信息!”
“……”保驾官员们内心只觉得,这个刺客是不是有点傻。
纣王大怒:“梓童居然敢行刺孤?好气啊!后宫之事不属大臣掌管,速速着西宫黄贵妃勘查此事,尽快回旨!”
此事一下就传到了九间殿,各位大臣在朝上闻此消息,均大惊失色,上大夫杨任对众大臣说:“中宫姜后一向贤良淑德,善良慈爱,品行高洁,此事恐怕有蹊跷,各位不要退朝,西宫黄贵妃乃武成王妹妹,武将世家之后,一向正直,且看看什么情况。”
不久,奉御官承旨至中宫,姜王后接旨,奉御官宣读:
敕曰:“皇后位正中宫,位敌天子,不思为国分忧,竟肆行大逆,篆养武士姜环,于已分宫楼前行刺。幸已招承:‘姜王后与父姜桓楚同谋不道,侥幸天位。’拿送西宫黄贵妃处,严行勘问,从重拟罪。特敕。”
姜王后放声大哭:“我一向忠心耿耿,是哪个乱臣贼子害我!我冤哪!”
奉御官回答:“王后啊!我也是照旨宣读,有什么冤情,请与我一同到西宫黄贵妃处,再行辩解吧!”
同行至西宫,姜后一跪,声泪泣下:“贤妃在上,我姜梓童素禀忠良,天地可鉴,日月可证,我父姜桓楚本已是东伯侯,对我从小家教森严,从不曾坏了纲常,我又位居中宫,且又生下了殷郊殷洪两位王子,已正东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在没有理由对天子之位觊觎于心,望贤妃鉴我往日行为,替奴做主,雪此冤屈!”
黄妃叹了口气,姜王后与她情同姐妹,素日多有走动,即使秉公执法,回想起姜王后善良温厚,对下人都多有仁慈,平日之举可谓尽善尽美,此时恰好纣王催黄妃禀报,便回纣王:“姜王后的的确确是贤良淑德,贞洁忠诚,并无半分之私,况且已生下太子殷郊,有何理由行刺陛下,以招灭族之祸?再乞看太子生母,怜而赦之,妾身幸甚!姜后举室幸甚!”
纣王一听,黄妃说话句句有理,甚是明白,莫非确实是有冤屈?
此时,妲己在旁冷冷一笑:“黄妃娘娘被姜王后骗了呀!这种株连九族的事情,姜后怎么可能轻易招供的说?姜环已经供出主使,这个不好赖呀!我看,不用点刑,怕是不肯招的。”
黄妃一听,正色言道:“苏妃不可如此!姜王后乃是天子原配,天下国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如此,纵有大过,并无诛斩正宫之法!”
妲己回答:“天下礼法,尊卑同一,现在王后犯法,亦不得有异,大王可以传旨,若不招,便剜去一目,她惧怕剜目之苦,肯定会招。”
黄妃一听,暗暗叫苦,当下起辇回西宫,对姜王后说道:“王后娘娘!那苏妃真是你百世的冤家!她要动用剜目之刑,逼你招供啊!听我一句,就认了罢!历代君王并无将正宫加害之理,顶多打入冷宫罢了!”
第十九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