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离魅回到警察局,叫了张二蛋和吴小峰,骑马直奔官山坡案发现场而去。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微风拂面,东大路上行人特别多,滑杆一架接一架,坐了人的被力夫抬在肩膀上,吱嘎吱嘎的响着,没坐人的,两个力夫则垂着双手,提着滑杆两侧的竹竿,一路寻着生意。
运着货的生意人,雇了棒棒挑着,一路吆喝,骑了溜溜马的,则一边走一边对坐在滑杆上的太太小姐们吹口哨,几个挎着竹楼捡粪的小孩子追在马屁股后面,眼巴巴的等着。
东大路道路狭窄,人又多,曹离魅三人一边走一边让,因为张二蛋和吴小峰穿着警服,很多人见了赶紧避让,倒是提供了不少方便。
张二蛋跟在曹离魅侧后面,尖着嗓子问道:“探长,昨天才去了案发现场,现在又去,是不是有新发现了?”
曹离魅摇摇头,“还不确定,要到现场勘察了才清楚。”
吴小峰打马追上来,对曹离魅说道:“如果真是人杀了,我真想不出用的是什么法子。”
张二蛋转头白了吴小峰一眼,“你不会还认为是鬼魂吓死的吧?”
吴小峰不置可否,“我回去想了又想,除了那串脚印,确实没有别的线索。”
曹离魅转头看了吴小峰一眼,若有所思的说道:“也许,是我们没有发现吧,就算真的是鬼吓死的,它同样会留下线索。”
张二蛋媚笑道:“佘探长可是鬼见愁呀,就算是鬼魂作祟,也一定会把那个作祟的鬼魂给揪出来。”
吴小峰撇了撇嘴,“马屁精。”
三人一路前行,刚走到观音岩附近,突然传来“砰砰”几声枪响。
曹离魅立马勒住马缰,竖耳细听。
“枪声好像是从纯阳洞那边传来的。”吴小峰指着右前方说道。
曹离魅点点头,“走!过去看看。”然后一夹马肚,带头从小路上斜插了过去。
纯阳洞,其实并不是洞,而是在石壁上凿打的一座神龛,供奉着吕纯阳吕洞宾。
清末有人在神龛外建了一座小瓦房当神殿,因此地离城近,地势又较高,一些绅商又集资建了一座小楼,以作登高观景之处,取名为观阑楼。
三人来到观阑楼下,除了一些游人和香客外,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你俩问问这里的游人,看看有没有目击者。”曹离魅说完翻身下马,飞快的跑上了观阑楼顶。
观阑楼顶视野开阔,是个很好的瞭望塔,曹离魅站在楼顶,往四处扫视一周,什么也没发现,正准备下楼呢,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坡上神仙洞外,有几个人影正往山上跑去,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群人在后面追,一个人在前面跑。
曹离魅顾不上多想,飞奔下楼,对张二蛋和吴小峰大喝一声,“跟我走!”然后上马就追。
神仙洞和纯阳洞一样,并不是洞,而是一个道观,又名“蓬莱洞天”,位于纯阳洞上坡几百米的位置,离山顶的茶亭也不远。
曹离魅前世就知道这个地方,就在枇杷山博物馆一带。
不过现在这里全是荒山野岭,过了神仙洞后,道路崎岖难行,骑马根本没法走,三人只得下马,沿小路往上追。
刚追出没多远,张二蛋在后面大声喊道:“佘探长,这里有人。”
曹离魅赶紧退回来,果然见到一个坟包的后面躺着一个人,吴小峰上前把那人拖了出来,检查了一遍,摇头道:“胸口中弹,已经没气了。”
“不管他了,继续追。”曹离魅转身就走,刚走出没两步,又赶紧退了回来,捏着地上那具尸体的脸斟酌了一番,对张二蛋说道:“二蛋,你看这人,是不是很眼熟?”
张二蛋蹲下一看,挥着兰花指叫道:“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昨天在停尸房门口,你让我调查的那个人吗?”
“没错,就是他,你有没有查到什么?”
张二蛋摇摇头,“还没来得及查呢。”
曹离魅叹了口气,“先不管他了,追人要紧。”
等追到山顶的茶亭,那群人早跑没影了。
吴小峰对着长江对曹离魅说道:“佘探长,我问了路人,说是往南纪门水码头方向跑了,还追吗?”
曹离魅看了看前面的密林,叹了口气,“算了,追不上了,小峰,你回去叫人把那具尸体拉回去,二蛋,尽快查清那个人的身份。”
“是!”二人齐声答道。
“探长,我们还跟你去现场吗?”吴小峰问。
曹离魅挥挥手,“你去处理那具尸体吧,二蛋跟我去就行。”
案发现场离茶亭并不远,顺着东大路下坡,到达那口刻满经文的大铁锅之后,再往前一点点就到了。
山岗下的深夜旅馆死一般的沉寂,四个串在一起的灯笼,随风摇曳,也许是心理作用,即使在大中午,曹离魅也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
张二蛋见曹离魅着着深夜旅馆发呆,问道:“佘探长,怎么了?”
“这个深夜旅馆,你怎么看?”
“对哦,这个旅馆故弄玄虚的,搞得神神秘秘的,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开的,就这样的旅馆也有人入住,那这些入住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人,这具尸体又离它那么近,说没关系还真没人信。”张二蛋说起正事来,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没有那么娘了。
曹离魅不置可否,继续看着深夜旅馆发呆。
“佘探长,你说的新线索不会和这个旅馆有关吧?”
曹离魅摇摇头,吩咐道:“四处找找,看地上有没有被棍子捅出来的洞。”说完自己也开始找起来。
此时离案发时间已经过去好些天了,又下了几场雨,再加上这里杂草丛生,坟包林立,要想找到新的线索还真是不容易。
二人找了半个多小时,几乎是趴在地上一寸一寸的在找,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曹离魅都开始有些动摇了,难道是自己的推算有问题?
就在曹离魅快放弃时,突然听到张二蛋大激动的声音“探长,找到了!”
曹离魅精神一震,赶紧跑去过,果然见地上有两排比铜钱稍大的浅洞,很规则的排列着,每隔一米多就有一个。
这里因为隔着发现尸体的位置有一段距离,又在尸体的前方,之前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发现尸体的地方和脚印消失的坟地之间,所以一直没有发挥这个线索,如果不是张二蛋往前找了几米,还真发现不了。
“二蛋,干得不错!”曹离魅给张二蛋竖起了大拇指。
张二蛋露出女儿态,很不好意思的捻着衣角,“嘿嘿,谢谢探长夸奖,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里会有这些洞的呢?”
曹离魅反问道:“我先问你,你觉得这些洞是什么东西留下的?”
“嗯……应该是木棍一类的东西捅出来的吧。”
“具体一点。”
张二蛋挠着头,冥思苦想了片刻,摇头道:“想不出来。”
曹离魅指着张二蛋,满脸的嫌弃,“亏你还是活档案,这都想不出来。”
张二蛋一脸的委屈,“这范围也太广了,一时之时我也想不起来,要不你给个提示。”
“行,那我就给你一个提示,一种杂耍。”
“杂耍?我想想,嗯……我知道了,是高跷。”
“没错,就是高跷。”
张二蛋两眼放光,“我明白了,凶手之所以没有留下脚印,是因为他踩着高跷过来的,然后扮鬼把人给吓死了。”
曹离魅点点头,肯定的说道:“就是这样,当天晚上光线不好,凶手一定是扮成了一个很吓人的鬼影,突然出现在被害者面前,被害者应该有心脏病一类的疾病,猛然间受到惊吓,引发了心脏病而死。”
张二蛋对曹离魅投去了崇拜的眼神,扭着腰,嗲声嗲气的说道:“探长,你真不愧是鬼见愁,人家好崇拜你哦。”
曹离魅打了个寒颤,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摆手,“千万别崇拜哥,哥只是个传说。”想了想,又正色说道:“你马上回去把会踩高跷的人给我列个名单,特别是会踩高跷的土夫子。”
张二蛋点点头,“那你呢?”
“我再去停尸房亲自解剖尸体,确认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