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宣和三年的华山派
赫然出了条新门规:
凡是此次比剑成绩中下的
一律逐出华山门墙!
一律逐出华山门墙!!?
一时间,华山派上下一片哗然!
剑法一般的
则惶惶不可终日
晚上华山观日峰上。有个年轻人在拼命练剑。
他长得怎样?
两道剑眉入鬓,一对星眸溢彩。
身形修长显飘逸,思绪万千因家国。
他就是少年谢琪。
他练习了一个半时辰,接下来练习坐功。
练习了一会,正要入定之际,忽然听见有人偷偷议论:
“你也潜入华山派这么多年了,还没有找到?”
“本来有眉目了。
尽管我加了小心,还是被柳罡风掌门觉察到了。他追我到后山,两个动起手来。
和他硬刚了一掌,我当时就要吐血,硬生生咽回去了。他只是退了两步。
幸亏咽回去了,不然他加催掌力,我不死也废了。
养了好些日子,现在还隐隐作痛。”
“那他为什么没有捉住你?”
“我故意哈哈哈大笑,让他以为我有同党,先调虎离山,乘机偷走剑决。所以不和我纠缠。”
“教主他老人家已经不高兴了,你抓点紧。”
“请你老人家多到教主面前美言几句,再宽限几天。《昊天剑决》我一定拿到手。”
“教主说了,昊天剑决是他无极魔功的克星,实在不行就毁了它。”
“教主也太谨慎小心了。
《昊天剑决》对资质要求太高,华山派百余年没有人能学得会,柳罡风练习多年也只是皮毛而已。
要不然我也不会活着离开。”
“教主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拿到《昊天剑决》,立即发出信息,我们扫荡了华山派,替你出气。
世上从此再无人知道这套剑法,教主可以放心了。普天之下再无人是教主对手。”
“那时候的武林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说话声渐渐低沉,似乎有什么重大图谋,害怕别人听见。
谢琪暗暗心惊:“我华山派内忧外患,果然凶险万分。
我得跟上去看看这内奸是什么人?”
两人在前面走,谢琪在后面跟。
跟到一处空旷处,有人大喝:
“既然跟到了这里,你就别想走了。”
谢琪大惊失色,正要跃出,只听有人“呵呵”冷笑:“就凭你们吗?”
谢琪细看,见也是一个蒙面人。所不同的是:前两个都是红布蒙面,上面有火焰图形,他是黑布。
其中一个红布蒙面人对另一个说:
“你先走,我一人对付他。我已经和他交手数次,今日是时候分出胜负了。”
那人答应着去了。
谢琪心想:“这两人打斗先不管他,追内奸要紧。”
他不敢太靠近,怕对方发现,对方貌似毫无发觉。
到了一个小树林蒙面人站住,大喝一声:
“不必如此费心跟踪了,这里就是我替你找好的葬身之地!”
谢琪冷笑一声,长剑刺出。
那人连消带打,反刺谢琪小腹,剑招老到毒辣。
更加难缠的是他一只袖子宽大,像是一面布盾牌,专门遮挡人的眼睛。
所有剑招都从袖子底下发出,极难防范。
谢琪暗暗吃惊,此人武功了得,更兼阴险狡诈,不可轻敌。
于是抖擞精神奋力接战,但对手剑招诡异非常,衣袖挥舞,逼得他连连倒退。
别人专心防范剑招,衣袖上有金属制品也能伤人。
“嗤”的一声,谢琪左肩膀中剑,伤口火辣辣的疼痛,脸上也被衣袖拂中,差点伤到眼睛。
他再后退一步,后跟碰到一颗大树,后背跟着撞到树干上,叶子纷纷掉落。
蒙面人剑尖仿佛能伸长一般,继续刺出,想要把他钉在树上。
谢琪急中生智,身子贴着树转,堪堪避过这一剑,差点破腹开膛。
那人剑刺在树干上,急切拔不出来。谢琪兜树一圈,长剑递出,疾刺对方小腹。
那人松手弯腰,刚刚避开这剑。
谢琪的剑尖却划开了他脸上的红布,谢琪本以为会看到自己期待已久的脸,却倒抽一口凉气。
他看到的是一张属于恶鬼的十分狰狞可怖的脸。
月光下的这张鬼脸,惨白异常,一对眼睛碧绿晶莹,仿佛鬼火,尖牙利齿,一条血红的舌头伸过下巴。
空气中带着鲜血的腥臭味。
谢琪心头狂跳,试图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心想:
“跟我生死相搏的肯定是个人,不是鬼,要不然不会被掌门师伯内力震伤。”
鬼脸人向后翻身。
又倒翻几个筋斗,躲避后招。
谢琪挺剑就追,心想我要看看他鬼脸之后是不是张人脸?
那人倒翻之际,一枚飞椎带着劲风打来,认穴之准也是匪夷所思。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紧跟着又是一枚。并且他的第一个倒翻还没有落地之际发的第二枚。
谢琪万料不到他倒翻之际,竟然有放暗器之能,还是连发两枚!
闪过第一枚,第二枚打中横挡的左臂,痛彻心扉。
他也不拔飞椎,咬牙继续追击。
那人闪在一棵树后,继续以飞椎阻敌,接着又转到另一颗树后放飞椎。
中间没有丝毫停顿,动作十分流畅,美观,与中间隐藏的凶险十分的不相称。
谢琪见他轻功如此了得,在密林中倏进倏退,像一个幽灵也似。
他的步法奇诡,不像人类该有的动作。
前面林子更密更深,这鬼脸人真是得其所哉,更加的诡异难测。
谢琪本来打定主意,保持警惕,放胆去追的。
然而有道是穷寇莫追,再跟下去,凶险万分。
况且也不是非要追到不可,难道我不能用别的法子查出来?
他翻身便回,要看留在树干上的那柄长剑,究竟有无刻字。
华山派各人长剑都有刻名字,不怕这人飞上天去。
他拔出那柄长剑,就月光下看时,却是市场上卖的寻常宝剑,只有制造者的名号,不禁垂头丧气。
也不知道是什么神奇力量让他转身的,以至于让他躲过背后致命一击。
对手去而复回,如影随形。在他细看剑身上的刻字时,对准其后心全力一击。
本拟一匕首刺死谢琪,谁知他竟然转身,只刺破了肌肤和后背衣服,暗叫:“可惜。”
谢琪吓出一身冷汗,剑光霍霍,舞成一个光圈护住自身。
对手手中无剑,不能和他放对,于是用匕首当飞镖掷出。
就在谢琪急忙躲闪的时候,他如一只大鸟倒纵出去,同时大声喝道:
“看我最后一枚飞椎!”
谢琪伸剑挡架,却挡了一个空,拔步再追。
又是一声大喝:“看我最后一枚飞椎。”
谢琪急躲,又躲了一个空,心想存心戏弄倒在其次,真有就危险了。
不过一再被对方戏弄,心里也不是滋味。
暗暗剑交左手,右手拔下手臂上的飞椎。
就在对方再叫:“看我最后一枚飞椎”的同时,他也飞椎脱手。
只见两枚飞椎带着冷光在空中对撞在一起,一齐落地。
对方哈哈大笑,说道:“真有你的,不陪你玩了。”
说着窜了出去,谢琪拾起一枚飞椎朝他打去,只听“啊呀”一声,接着摔倒的闷闷的声音。
谢琪仗剑又追,心想这是华山派祸害,必须除之而后快。
那人翻身跃起,呼哨一声招呼同伴,不远处也呼哨一声回应。
谢琪大惊失色,心想对方有生力军倒不可鲁莽行事,命丧当场也无济于事。
他却不知道那边回应的同伴也指望救应,回应声惊惶里有欣喜。
真是麻杆打狼——两怕。
再回到那两人相斗的地方,早就不知去向。
……
和以往大比剑不同,这次崆峒派,昆仑派,青城派都有到场观摩。
但少林据说因西域拜火教也就是魔教的挑衅,未能出席。
虽然如此,仍然是热闹非凡。
柳罡风掌门三缕长髯飘洒,袍袖当风,俨然神仙中人物。
但他和以往不同,神情异常严肃。
他示意大家安静,自己有重要的话要说。
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
他这才开口说道:
“经我和华山长辈们一致决定,
这次比剑得中下的逐出华山门墙。”
跟着补了一句:
“绝对没有情面可讲!”
华山派门下个个震恐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又不敢切切私语。
一旁陪同的杨子刚气宇轩昂,和掌门师父一般的庄严肃穆。
崆峒掌门唐亮青城派掌门出尘道长等一一见礼就坐。
弟子们在自己师父们率领下进场。
由于共有八位师父,恰好以八卦方位排列,中心就是比武场。
谢琪在贺成的带领下居于震位。
乾位的掌门弟子人才鼎盛,杨子刚成名已久不在比试之列。
最惹人注意的掌门夫人秦茹带领的以田芳为首的女弟子们,当真是姹紫嫣红,莺歌燕舞。
贺成的小女儿贺小芸对谢琪说:“谢师哥,我看到田芳姐姐了,我要去找她玩。”
不等谢琪回答,一招“乳燕投林”飞身过去,喊声:“田芳姐姐”。
扑进田芳怀里。田芳轻抚她头絮絮低语,两个人笑作一团。
第一个和谢琪对战的是掌门弟子李云。
两人动手之前,师长已经分析过谢琪剑路,认为谢琪剑路为反,李云为正,正可克反。
只要不轻敌即可。
不料谢琪黑白剑道初窥门径。
这时的他由奇得正,奇正相生,奇固曲尽其妙,正则阳光正大。
一出手李云手忙脚乱,连连倒退。只得谨守门户,总算功底扎实,一时尚能撑持。
但是掌门得意弟子,一出手就是守势,局面难看至极。
柳掌门诧异,贺成兴奋,唐亮点头不一而足。
谢琪每出一招对黑白剑道体会深了一层,自信随之增加。
李云连斗三十余招,守多攻少,心下焦躁。
心想自己还藏着掖着干什么?
他使出得意本领柔云剑法。
柔云剑法是师父秘传,变幻无方,原本用以夺冠的,初上场便用当真始料未及。
谢琪顿时感觉压力剧增,剑法疲于应付,只得强打精神周旋。
他感觉压力巨大,剑尖似乎被对方黏住一般。
人家东他不得已跟着东,人家西他只好跟着西,像被人牵着鼻子的大水牛。
除了全力防守没有任何办法。
他不断的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
偏偏没有任何办法,只得咬牙挺住,挺住……
守得云开见月明。
直到看到了一招熟悉的“杨柳依依”,
精神为之一振,他的这套剑法使完了。
借机他发起了反击。
李云早已额头见汗。
因为三十六招柔云剑法使用过半,只是把上风抢了回来。
如若使完怎么办?
难道再使一遍?
那就收不到出奇制胜的目的了。
然而除了再使用一遍又没有别的办法好想。
别的华山剑法又没有把握战胜对手。
虽然是再使用一遍,谢琪也没有能够扳回局面。
毕竟柔云剑法是华山前辈心血所聚。
谢琪灵机一动,他也用揣摩到的柔云剑法与之对敌。虽然动作生涩,姿势难看,也似模似样。
柔云剑法虽奇不出华山剑法范畴,细细揣摩以后竟然像是他自己新创一般。
他也使柔云剑法和李云对拆,李云一见大惊失色,做声不得。
然而李云并不知道,对方的柔云剑法没有经过刻苦钻研,实是不足以克己致胜。
然而开打时,谢琪的表现让他心生忌惮,现在有点杯弓蛇影了。
其实只能算是空城计。
万万没想到李云竟然撤剑认输,口称:师弟住手,李云输了。
杨子刚刚要叫声:“李师弟不要着急?”但他已经认输,也只有摇头叹息。
李云脸色沮丧已极,连声叹息。
谢琪慌忙答礼,口称“我是用你的剑法打败了你,你并没有输招。”
他口气诚恳,语出至诚。
心里暗叫“侥幸”。
柳掌门看得疑云大起:他怎么会柔云剑法?
这剑法连贺师弟也不会。并且他纯是剑意,似乎还是临阵学招,难能可贵。
此子悟性之高竟至于斯。一向闭上眼睛的出尘道长也睁开了眼睛,对着谢琪点了点头。
贺成可高兴坏了。
他觉得谢琪出奇招倒是常态,但这一次却很是阳光正大,
赢也赢得漂亮,所以尤为高兴。
一个劲的念叨:“谢琪这孩子,谢琪这孩子。”
当他看到掌门师兄询问的眼光,才硬生生忍住了。
像是投了一颗石子在湖面,虽然不再投了,笑纹仍然是一圈圈的荡漾开去。
贺成门下弟子则欢呼雀跃,贺小芸鼓掌大笑,高喊谢师兄。
掌门弟子们虽是诧异,面色如常,只是暗暗替李云可惜。
田芳今天状态极好,一路过关斩将。
她并没有看见谢琪大显身手,却看见自己的剑穗在谢琪的剑柄上飘扬,几次欲言又止。
田芳的下一个对手是五师叔的得意弟子陈雨萱。
田芳一袭白衣,除了头发黑得发亮,脸和手和衣服加上剑柄剑鞘成了一色,似欲乘风飞去。
只见她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典型的瓜子脸,极致的小蛮腰。
陈雨萱则一身红衣,妙的是剑柄剑鞘都作红色,越发显得肤白貌美,英气勃勃。
两人甫一登台,立即彩声不断。
台下人无不精神抖擞,攘臂而前。
“借过”,“让让”声不断,不愿让的则大喊“哎呦,你踩我脚了。”
台上一红一白穿插来去,上下翻飞,伴随两人娇声呼喝,恰似一双凤凰。
台下人纷纷议论,有的说白月光胜,有的讲朱砂痣赢。
有人提议不如下注,大家纷纷赞成。
师尊们则捻须微笑。
田芳剑招快速绝伦,绵绵不断,十来剑仿佛一剑。
雨萱剑招沉稳绵密,潇洒如意,不变应万变。
出尘道长点头,道:“田芳姑娘不容易,
她的剑法可以作华山玉女剑法的典范。
秦茹女侠教徒有方。”
有时两剑相交声如暴风疾雨的绵密快捷,又如琵琶曲《十面埋伏》。
绵密但富于章法,急骤却颇有韵味。
有时一剑不交,身随剑走,人剑合一。
堪堪斗了千余招,竟是旗鼓相当。
有个崆峒派的师叔说道:
“这次真的是美的较量,美的盛宴。
一个如穿花蛱蝶,
一个如乳燕投林。”
又对女徒弟说道:“看见没有?
功夫练得好,就是这么好看。”
两人均是额上见汗,沾湿发丝,
越发显得妩媚动人,英气逼人。
突然她们剑路一变,田剑路和平中正,陈剑路刁钻奇险。
一正一反,相映成奇趣。
一红一白,交织如旋律。
时间一长,毕竟正胜于反,田芳渐占上风。
抢占先机的她心境反而空明,妙招迭出,精彩纷呈。
毕竟陈雨萱也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她很快稳住阵脚,回到求稳的路子上来。
替她捏把汗的同门不约而同舒了口气。
她也使用玉女剑法,与田芳对敌。
双方都对这套剑法熟极而流,闭上眼睛也能拆解,弄得好像两人在练习玉女剑法一般。
要不是两人均是大美女,众人都要开始哈欠连天了。
有个华山派师兄说道:“这样打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想去茅房的可以去了。”
大家好像被提醒了一般,恍然大悟,才知道憋了尿好久了。
一窝蜂去抢占茅房。
陈雨萱暗暗钦佩:“这位田芳师姐真是了不起!究竟是她没有破绽,还是我找不到破绽?”
正如她窥视着深渊,深渊也在窥视着她。
田芳心想:
既然对方那么想寻找我的破绽,我不妨给她一个。况且时机成熟了。
随即田芳若有意若无意犯了一个小失误。
她见到陈雨萱眼睛放光,急着抢攻。
于是微微一笑,如春花初绽。让陈的剑刺过了来。
自己斜身避过,剑尖指住陈雨萱咽喉。
陈雨萱只好弃剑认输。
直到此时这场死亡双人舞才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然而她说道:“田师姐,下次我定能胜你!”
“那是自然,不过得努力才行,”田芳嘴角微翘回答。
两人相互见礼,各回本队。
她们尚未归队,登时全场掌声如雷,长久不息。
茅房急急回来的师兄弟们听到掌声,都懊悔不已,大声嚷嚷:“糟糕,糟之极矣!”
一看台上已经打完,均目瞪口呆,纷纷询问在场的师兄弟。
接下来都埋怨那位提醒他们的那位师兄不已,说他多嘴多舌,存心害人。
忍了那么久,终于白白忍了。引为毕生憾事,惆怅良久。
崆峒派青城派男弟子们小声议论,都觉得不虚此行;
女弟子则讨论是买一套田的衣服,还是买一套陈的行头。
贺小芸大喊:“田姐姐厉害,我的师父非你不可
下一场比试刚要开始,只见两道红影仿佛流星坠地,正落在比武场中央。
众人仔细看时,大多半不认识,是一男一女两个拜火教的,使者打扮。
有见多识广的人认出是拜火教使者,男的辉月使和女的流星使。
辉月使朗声说道:“华山派的玩意,耍的跟真的一样,多半中看不中用。”
流星使说道:“师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这里多有前辈高人,不可如此无礼。”
正当大家对她颇有好感时。
她接下来说道:“就算是事实也不能这样说,让他们以后还怎么教徒弟?”
她前一句郑重其事,后一句戏谑嘲讽,起承转合之间天衣无缝。
华山派一阵哗然,有性急拔剑就要动手。
柳掌门朗声说道:“两位远来是客,何必咄咄逼人呢?
难道是在少林铩羽而归,华山派找场子来啦?
比武较量大可另约时间,华山派盛会岂容宵小放肆!”
两名掌门弟子一起抢上,大喝“下去”。
众人还未看清,华山派弟子却双双倒飞跌落。
原来均被袍袖拂中,内力到处口喷鲜血。
辉月使笑道:“华山派就这么脓包吗?
唉,
今非昔比喽!可叹可叹。”
流星使则打开手帕,将两个人耳朵丢在台上,说道:“跟守门弟子一样就会吆喝。
莫非收的弟子都是店小二一类货色?”
杨子刚看了谢琪一眼,谢琪领会,两人联袂而出。
他朗声说道:
“两个邪魔外道仗着前辈师尊们不肯自降身份和你们放对,在这里鬼哭狼嚎。
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宵小放肆!”
辉月使大怒,伸手向杨子刚抓来。
只见剑光一闪,急忙缩手飘身,还是慢了一步,左手鲜血淋漓。
他武功不弱于杨子刚,吃亏在过于托大。
急忙拔刀在手,凝神接战。
他这柄刀甚为奇特,通身乌黑连刀刃也是乌黑的。
阳光下并不闪光,像是木头的做的一般,可是锋利异常。
刀身上的纹路可以看出,是良工巧匠经千锤百炼而成。
他挥动宝刀场中恰似起了一阵黑风,和杨子刚的松纹古剑舞的青光斗了个旗鼓相当。
流星使使的是一柄红剑,连人带剑成了一道红影。
和谢琪家传的白虹剑的白光交织纠缠在一起。
斗到三十余招,流星使跳出圈子大叫:
“且慢,你用的不是华山剑法!你是哪个门派的?
招招都似是而非。
我要领教的是华山剑法,你退下吧。”
谢琪一愣,随即说道:
“打不过就花样多,你是不是要输在华山剑法下才甘心?
我保证你倒下之前见识正宗的华山剑法。”
流星使相貌颇美,有西域人的高挑和高鼻深目。
头部偏小,很有些古希腊美女韵味。
她不怒反笑,说道:“剑法厉害嘴也厉害,
不过得看看到底剑厉害些还嘴厉害些。”
再打时,谢琪果然使用纯正的华山剑法对敌,他认为奇的尽头就正,正也可能是大奇。
黑白剑道可以化入天下任何剑法。流星使渐感吃力,心下懊恼:
“糟了,这一激真是画蛇添足,愚蠢至极。”
谢琪想多看看她的剑法,是以也不十分紧逼。
偷眼看大师兄杨子刚时,却见他守多攻少,连连后退。
原来杨子刚武功虽然不弱于辉月使,却对辉月使的层出不穷的奇招大感头疼。
况且杨子刚的剑法辉月使似乎了如指掌。
谢琪大叫:
“大师兄,这女的剑法古怪在这男的之上,师弟不敌,不如我们换个对手。”
杨子刚心下感激,说声:“师弟小心!”依言去战流星使。
辉月使大怒,本待和杨子刚分个高下,
然而他见到谢琪剑法精神为之一振,叫声:“来得好!”挥刀搂头便砍。
杨子刚和流星使同时舒了口长气,但一动上手马上都觉得对方是个劲敌。
现在轮到辉月使头疼了,他奇谢琪比他更奇,完全不是他理解的华山剑法。
谢琪也奇怪他对华山剑法的熟悉和理解,是不是华山派里有他们的人?
突然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他高声叫道:
“可怜可怜,就这点本领就敢来我华山张狂,看我用华山派入门剑法胜你!”
全场大哗,都认为谢琪是不是疯了。
连他师父贺成也摇头,说:
“这孩子上不得台盘!”
谢琪果然一板一眼使用人人熟悉的入门剑法,辉月使却开始左支右绌。
所有人大惑不解,如坠五里雾中。
但华山弟子开始哄堂大笑,人人手指辉月使。
辉月使脸一阵红一阵白,像成了精的冬瓜。
谢琪暗想:“内奸果然没有传他入门剑法!我得加点料。”
于是他以奇为正,以正为奇,把这套入门剑法变得繁复无比,鬼神莫测。
出尘道长忍不住问柳掌门:
“柳掌门,你们入门剑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这么繁复,几人学得会?”
柳掌门额上见汗,连说只有前一半是,后面的都是野狐禅。
心想:
“这孩子又来了,不过也难为他。”
台下弟子们则都疑窦丛生,纷纷议论:“谢琪武功怎么这么高了?他师父贺成怎么变得这么会教徒弟了吗?”
“大师兄也真够丢人的,不是谢琪早输了。”
于是杨子刚也陪着辉月使脸色变红变白,忽忧忽喜。
忧的是这个师弟会成以后争夺掌门的劲敌,喜的是自己果然眼光不错,选对了人。
辉月使叫苦不迭,身上多处挂彩,心下已经怯了。
他福至心灵,仗着内功远远强于对手挥刀硬砍硬劈不讲招式。
形势急转直下,谢琪果然险象环生,左支右绌。
如果不是辉月使忌惮他剑法了得,不敢过份紧逼,谢琪已经受伤挂彩了。
谢琪右臂越来越酸麻,宝剑几次差点脱手,所有人都替他捏把汗。
有些人深感不忿,大喊:
“魔教妖人果然下流无耻,你来的时候的张狂样子哪里去了。”
“就是,就会吹牛!说好的比剑法,到头来拼蛮力。”
“不要叫拜火教了,叫拜吹教好了。”
他心中一片迷茫,苦思对策,这对策明明呼之欲出,就是求而不得。
仿佛有个顽皮的孩子偏偏和他捣乱一样。
手都快抬不起来了,对方的刀刺多来,他情知挡不开于是也刺了过去。
辉月使急忙撤刀后跃,躲过开膛破肚之险。
谢琪如梦初醒。
自己的剑轻灵,他的刀沉重,看上去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毕竟有先后之别,先后之别就是生死之别。
辉月使忙收刀后跃,一刀向杨子刚砍去,将之逼退。
同时招呼同伴流星使跑路。两人刚刚要飞身上屋顶。
有暗器打来擦头皮飞过,只得重新掉了下来。
原来是柳掌门,他朗声说道:
“两位要来便来,要走就走,是不是太放肆了!
都说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诛之,我且饶你们性命。
”接下来他徐徐逼问:“不过江湖规矩你们不会不懂吧?”
辉月使放下宝刀,流星使放下宝剑,任凭华山弟子收缴。
并且高声喊叫:
“我们胡说八道,有眼无珠冒犯华山派众位大侠,罪该万死。”
柳掌门一点头,两人灰溜溜走了。
真是来时有多神气,走时就有多丧气。
回去使者的位子估计保不住了,教主很讨厌丢他面子的教众。
然而打死他们也想不到,他们是怎样被惩罚的。流星使最惨,被教主吸干了鲜血。
田芳看罢多时,一直愁眉紧锁,刚开始对谢琪的研究似乎要明白了。
他下一个举动又打破了原来的设想,像沙上建塔,水来即坏。
要是和他对敌,该怎样解决?
该怎么办对付?
不解决这个难题,怎么成为真正的高手?
要解决又谈何容易?
她去问师父,师父秦茹也苦笑摇头,说大比这次魁首非谢琪无疑了。
你要夺魁要等下一次了。
陈雨萱也在想同样的问题,一向以为只有田芳是她的劲敌,原来还有更厉害的。
就算侥幸胜了田芳又如何?
众人则喜逐颜开,
尤其是贺成门下弟子。
唯独掌门一派情绪不高,杨子刚突然发现:
师弟们都不在身边了,以前烦他们叽叽喳喳没完,现在怪他们世态炎凉了。
贺成则被唐亮,出尘道长邀到身边谈谈笑笑,好不得意。
谢琪对众人问这问那早已经烦了,
还得打起精神和他们敷衍,甚至觉得比刚才苦战对手还要劳心劳力。
想和大师兄聊聊却看不到他的身影。
之后的比剑就简单了,对手基本上自动弃权,谢琪感觉到胜利的无聊。
直到他的对手变成田芳,才是真正的较量。
田芳轻启朱唇:
“谢琪师弟,要不要休息会再比,我不想占这个便宜。”
谢琪谢了声:
“多谢师姐关心,我还真想休息会。”
他打坐片刻,一会睁开眼睛,说可以了。
两人交手数招,对对方都殊无轻视之心。
田芳招式轻灵多变,玉女剑法又熟极而流,一时竟也旗鼓相当。
谢琪今天大耗心力,只得强打精神周旋。
陈雨萱暗暗惊讶:
“莫非田姐姐和我比试时候有意容让,这时才是真实本领?”
玉女剑法为女弟子才能学习的剑法,
谢琪在以往比试中也了解过,到了田芳手里竟有如此威力。
掌门夫人秦茹精神为之一振,似乎看到了田芳夺魁的曙光。
谢琪每拆一招,都在潜心研究玉女剑法。
玉女剑法是华山派女弟子资质绝佳的才能研习。
原来是因为女子力弱,和男子放对只有走轻巧阴柔路线。
所以玉女剑法是华山派前辈花了无数心血打造的,威力非凡。
谢琪连连变招,都抢不到先机,急出一身臭汗。
田芳剑招层出不穷,精彩纷呈。
谢琪不断后退,堪堪退到台边,再退一步就掉下去等于直接认输。
他也学辉月使硬砍硬架,才勉强把局面稳住。
众人都觉得他这样做,很不光彩,但仔细一想还真是非如此不可。
田芳感觉虎口剧震,长剑险些脱手。忙后退数步,凝神再斗。
两人都已经大耗心力,剑法已经不如先前精纯。
当一切技艺帮不上忙的时候,拼的就是毅力和意志了。
谢琪脚步开始虚浮,剑招也开始迟缓,变形。
田芳脑门上香汗淋漓,鬓发沾湿,眼神也开始迷离。
一向冷如冰霜的她,平添了三分妩媚动人。
功力大耗之后,仙子降落人间。
谢琪调匀呼吸,奋力鏖战,渐渐回复正常状态。
这时的他因为没有杂念,连胜败都不放在心上了。
但是“心死则神活,体虚则气运”,
无心使出的剑招,真如神来之笔。
田芳见到他剑招变得神妙,精神为之一振,不退反进,也以精妙剑法对攻。
毕竟女子力弱,七八招一过,终于支持不住,坐倒在台上。
刚巧不巧,避开了谢琪凌厉非常的一剑。
谢琪一剑刺空,也一跤跌倒,躺在田芳身边。
耳闻她的呼吸急促,喘息不已,发丝有时拂过脸上。
从来没有这么靠近过。
见到这活色生香就在身边。
“原来田师姐这么美!”
他想:
“我真的累了,脑筋都不大灵光了,究竟是赢了还是输了。”
然而假如是生死大战,也这样糊涂过去吗?这也是对田芳师姐的不尊重。
算了,我尽力了,输赢都不重要了。
沉寂了许久的观众又热闹了起来。
大家都希望田芳能赢,都张大了嘴看他们。
田芳的名字响彻全场。
出尘道长说道:
“这女娃子虽然不错,但她略逊于谢琪。
她不畏强敌,心境平和,倒也难能可贵,假以时日也是一代宗师。”
柳掌门点头称是,掩不住兴奋之色。
贺成则和秦茹一起忽忧忽喜。
忽听田芳说道:
“谢琪师弟,师姐我输了,咱们君子之争,贵乎心境清明,不必受伤挂彩才认。”
谢琪则说:
“田师姐过谦,你我不分胜败,伯仲之间。…”
话音未落,
田芳已经站起,飘然下去,软倒在秦茹怀里。
谢琪的话如同被人用利剑斩断,茫然站起。
台下彩声不断,仿佛胜出的是田芳一般。
喊的多半是:“田女神!”
陈雨萱暗想:
一向不服她,这次真的服了,连我一个女子都为她心折。
忽听暴雷也似的喊声:
“谢琪!
谢琪!
谢琪!…”
崆峒掌门唐亮,青城掌门出尘道长均邀请谢琪有空到崆峒派青城派切磋观摩,不一而足。
他是夺魁者又是退敌英雄,红剑黑刀归他处置,还有一柄白龙剑加《天外飞龙》剑法相赠。
与他的荣光对比
有一百六十三人均在逐出之列
凄凄惶惶收拾行装离去。
有痛哭流涕的
也有拼命求人的。
等他们走远。
柳罡风掌门说道:“
华山派转眼生死存亡,
大宋朝转眼生死存亡
为了国家,
我华山派
尽数覆没
又有何憾?
武功平庸
若在平时
是没有关系的
但此时,”
他顿了一顿
是真刀真剑
你死我活的时刻
平庸的弟子们
算是给华山派
留一个火种
薪尽火传
我们若是都不在了
敌人不会找他们
赶尽杀绝
他们可以重建华山派!”
说完他眼泪下来了。
出尘道长他们也热泪盈眶。
谢琪田芳都被柳掌门的爱国之心感动,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
从此牢牢记住“为国为民”四字。
后来华山派基本覆没,果然由于这些逐出华山门墙的弟子得以重建,此是后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