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月盯着眼前这张春水荡漾的俊脸,心道痞别三日果当刮目相看,数百天不见,这厮的不要脸程度已经炉火纯青了吖!这几个月一定撩了成百上千良家非良家姑娘,才得此修为的吧!
正欲竖起弯眉,已教青隽温暖的手牵过,严实地掩在身后。“救命之恩,许身本应当,我与珣儿也有此意,不过玉瑾早已心有所属,恐怕冽轩要另讨谢礼了。”
话音才落,身后的娇人便扒着他的肩,吃吃地笑起来。--比起做饭,这家伙还是适合懂装不懂、扭曲语意吖!
总归是有数十年交情的好兄弟,青隽能听得出他话里的九曲玲珑意,赤冽轩亦早料到,虽是不悦敛睫,但很快便舒展开了眉目,从善如流道:“既然如此,那便换份谢礼好了。”
那么好说话?
赵明月拧了拧眉,直觉狐疑。见赤姓厚脸皮的目光又打向自己,果断挣大眼眸道:“我妹妹的事我都做不得主,别人家的姑娘更是勉强不得…”
“不用你勉强,我没有强买强卖的癖好。”
将拳头握得青筋暴突,赤冽轩才勉强抑制住将某位姑娘抓过来以吻相许的冲动。天知道他有多么思念她,见到她的那一刻多么激动欢喜,多么想紧紧地抱住她,狠狠地一解情思。结果在她心里,他就是一娶不到媳妇只能到处乱抢的霸王?!
瞧着自家兄弟不善的面色,青隽捋着自家媳妇儿的香肩,笑得格外良善:“那就请冽轩慢慢想谢礼,娇乖还饿着,我先陪她去吃饭。”
“对,吃饭!”
赵大小姐一拍脑袋,一改避缩之态,三两步便勇猛地蹿到赤冽轩脸面前:“擎政殿下旅途辛苦,我请你吃饭,替你接风洗尘。”
扯了扯瞬间攥紧她小手不动如山的某人:“愣着干什么?你不去,难道要我买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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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月饿得实在厉害,也没心思精挑细选,遇到第一家看去还算干净的店面便走了进去。铺子不大,菜色平常,甚至连隔间都没有。气质与容貌极为出色的两男一女坐在敞开的厅堂内,与各色布衣邻桌而食,受关注程度自不用说。
然而赵大小姐却如同在娘家吃饭一般,舒服自在得紧。哪怕酱香鸡翅只咸不香,醋溜白菜又酸又生,她也依旧胃口大开,吃得旁若无人。
两位大爷养尊处优惯了,自没有多少吃东西的兴致。加之互相看不顺眼,更是不愿同桌而食。两人并不搭腔,只在对方给埋头苦啃鸡翅的姑娘夹菜时,毫不留情地快箸狠拍,弄得一桌间菜汁与火星齐齐飞溅。
众目睽睽之下,赵明月不好发作。正吃着白粥,觉得在一众只能勉强入口的菜色中出离的鲜美,亦不想破坏了品赏的好心情,便借着接第二碗粥的时机,怕烫似地往桌上重重一摔,权作警告。
青隽反应过来,心下一紧。知晓小姑奶奶最不喜有人为她争风吃醋,迅疾便敛了凌厉眼风,微扬起眉尾道:“既然此店菜品不合赤兄口味,便请先行至别苑休憩--”
“珣儿选的菜品,怎么会不合我的口味呢?”
夹起一片干巴巴的鸡肉片放入口中,赤冽轩面无表情地嚼着,差点便作不出挑衅的表情。
赵明月斜了斜他,忽地塞过大半块蹄状物。“那就多吃点儿。”
然后递出殷殷期盼的目光,直到赤姓某十分挑嘴的极味大老板抖着睫毛一点一点将那又腥又膻又生又腻的羊蹄啃得只见骨头不余筋肉,才收起满意的笑,接着低头喝粥。
赤冽轩喉中此时已非言语所能名状的难过,连那双溢彩流光的炫滟蓝眸也沉了又沉,下意识地便要倒水喝。青隽那边厢却是眼疾手快,不多不少,就早他一瞬地执了壶微倾,让最后一点温茶尽落自己杯中。漆瞳掠过他顿住的手,些些错愕道:“冽轩不是非贡茶不饮么?这平平粗茶,怕要折辱了你的金贵嗓子。”
“我若不尝,岂不是辜负了珣儿的好眼光?”
示意堂倌提了壶去添水,赤冽轩眸光静默,并着青姓好兄弟陡然冷沉的视线看向事不关己的淡漠大小姐,霍地泛起怒涛。
坏丫头,就任人相损,一点不关切他么?
青隽自然不愿他对自家媳妇儿虎视眈眈,早被那声声“珣儿”唤得火起,此时一个按捺不住,便将掌风拍了过去。
赤冽轩挥拳冲散那凌厉攻势,反手还回一股劲力,自然开启了以内气会旧友模式。虽则如此,毕竟兄弟多年,越看越不顺眼的两人在侧身避过小姑奶奶视线、不让她察觉到自己的内力上倒是默契配合得很。
待得两人不动声色地凌空震塌周围数张桌子,踢飞数十只凳子,终于在掌柜的呼天抢地声中收了势,回首去看小姑奶奶。一看之下,两张绝色面庞愈发生人勿近。被两人夹在中间的那块桌边,除了两只见底的粥碗跟一堆细骨头,便是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他们期待的或弯眉微拧或红唇轻谑的美人儿!
不待两位贵气隆盛冷气更盛的大爷开口,近旁的少年伙计便忙拱了拱手,指着后厨方向道:“夫人在里面同大师傅说话呢。”
明明他是不偏不倚立在两人面前,一眼都没敢抬,两位大爷却是不约而同地哼了声,那意思在他理解就是:你对着谁说“夫人”呢?
青隽抢先一步横在赤冽轩前面,似警告似得意地睨了睨他,再转回视线,便瞧见小姑奶奶自油烟翻腾的窄门迈出,天仙下凡般,眉开眼笑的。
“娇乖,怎么不说一声就走开了,万一有不怀好意之徒…”
话到一半,青隽才察觉自己已惯性地抚上媳妇儿的后脑勺儿,心下不免忐忑。但见他家媳妇儿笑靥不减,似乎并不在意,只自然地微微偏了偏脑袋道:“我瞧你们忽然背过身去,以为有要事相商。我琢磨着不便旁听,就随意溜达了一圈。”
乖巧亲昵的模样一如从前,久违得教从不信神由命的兆凌千岁蓦地抬头望向店外高天,直想感恩戴德一番。漆亮星眸早散去戾寒之气,越发柔肠百转道:“可是收获了什么好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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