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悠然回到二叔家时,天色已暗,二婶没做饭,二叔叼着烟嘴儿坐在院子里。
步悠然拖着已经被肚子压得有些沉重的双腿走了过去,叫道,“二叔。”
二叔抬头瞅了一眼她,嗯了一声。
二婶听到步悠然的声音,从屋里跑了出来,“怎样?今天相亲如何?”
步悠然回道,“挺好的。”
二婶误以为她是应了这门亲,于是激动的拉着步悠然的手就进屋,硬塞给她两件衣裳,说是今儿个李老爹送来的。
步悠然想要拒绝,可二婶说她不能驳了人家盛情,又说她自从来村子以来,衣裳来来回回就那一件,早就皱巴巴的,寒酸。
步悠然见不好推却,就想着先收下,回头再把钱给李彦,当是她买下来的。
步悠然看二叔一直不进来,似有心事,于是问道,“二叔怎么了?”
“还不是那邻居?”
“新搬来的?”
二婶点头,“你二叔也是没事瞎琢磨,看人家宴请三日就觉得故意摆阔气,不是好人家,今儿个还给咱家专门送礼来,我打开一眼,我的妈呀,随便一件都是我这辈子攒钱也买不起的东西。”
步悠然喜道,“那是好事啊,给您您就收着呗。”
“你二叔不肯啊,非说人家无事献殷勤。”二婶瞪了一眼蹲在院子里的二叔。
步悠然摇头笑,“二叔,这是礼节,在京城也是这样的。您若觉得不踏实,明儿个我买点鸡蛋给他们家拿过去,虽然价格比不上他们送的,但也算礼尚往来。”
二婶听了点头,二叔依旧没吱声。
……
第二日一早,步悠然告假,先到市集买了两斤鸡蛋,然后回去换了新衣裳。
新搬来的这家大门紧闭,步悠然敲了两声,没人应。
莫非来得太早?
步悠然心理嘀咕。
她提着手里的鸡蛋正打算转身时突然门从里侧打开了。
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步悠然以为是这家的主人,连忙说道,“夫人,对不起,打扰了。”
这妇女打量了一番步悠然,不由笑着回道,“我不是夫人。”
不是夫人?难道……是小妾?
这女人似看出步悠然所想,嘴角笑容加深,“您有什么事吗?”
步悠然想到了鸡蛋,赶忙递过去,“我是住在你们旁边的邻居,我们这是小地方,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这鸡蛋不错,纯人工养的,不作假,黄大。”
妇女顺着她的话低头看来,然后接过,说了一声谢谢,便关了门。
步悠然愣在门外。
这就算……完事啦?
为什么感觉心里有点堵?
……
步悠然恍恍惚惚地回去,二婶见她询问情况,她将大概描述了一番。
二婶蹙眉,“是不是嫌弃咱们礼太少?”
步悠然摇头,“倒不像是。”
“明儿个我亲自拜访下。”二婶有些不放心,“实在不行,就听你二叔的,把他们拿来的东西都给还回去。”
步悠然点头。
过了晌午,步悠然到了李老爹的铺子,也挺神奇,因她穿了一件李老爹铺子新进的鹅黄色衣裳,颜色煞是惹人眼目,县城里的姑娘追‘潮流’,于是竞相争买。
步悠然为了效果,还在耳朵后面佩戴上一朵新开的黄色野花,愈发衬托出一种乡土气息。
李老爹的铺子火了,步悠然和李彦的名声也打了出去,但却被传成了‘夫妻’俩,而且越说越离谱,说他们早已成婚,只是一直未公开。
步悠然知道百姓们没有恶意,只是这样的说法令她有些郁闷,莫名其妙地就成为了已婚之妇。
这日傍晚,步悠然回到了家,看到满桌子的礼盒,不由吓了一跳。
“这是?”她看向从里屋走出的二婶,急问道。
二婶一脸愁容,“还不是那新搬来的?你说说邪门儿不?哪里有人这么喜欢送礼?我问了问住在另外一家的邻居,人家可没收着,就光给了咱们。”
步悠然先是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李老爹的聘礼就好。但很快又泛起嘀咕来,莫非天下真有人嫌钱多,当‘散财童子’?
这时二叔背着手回来了。
“你把这情况跟村长说了?”二婶走上前。
二叔手里拿着空烟袋嘴儿,在墙边儿磕了磕,“村长说不碍事,住在那家儿的是个好人家,让咱们放心收下。”
“可说是什么家世?”二婶接着问道。
“村长不让问那么多。”二叔依旧愁眉不展,“依我看,来头不小,昨儿个晚上我看见有四人抬着一顶轿子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