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开窗户,你听见了吗?”
“知了,知了——”
知道那个夏天的傍晚吗,落日余晖透过树梢,把光影撒在油柏路上,偶尔也有风吹过,但是炽热的。在这样的夏天里,整个人的思绪就像被烧焦了一样,让人烦闷,不安,崩溃。
那是顾软第一次情绪崩溃,哭倒不是第一次,可是那种被痛苦围绕,挣扎不了的感觉倒是第一次。各种烦心事堆积在一起了,就像是神想她堕落一样。
她很喜欢的朋友要离开了,她的父母开始无尽头的争吵,她应该是光,应该闪闪发亮,应该心朝太阳。但是她觉得委屈,觉得难过,觉得整个人漫延的都是悲伤的情绪。
“何翊,我好难过啊……”她编辑着文字发送。发送完就把手机放在一旁,用双手抱住自己,她不敢把难过的情绪跟别人讲,于是她选择了还不是那么那么熟的何翊,她想被安慰,想被温暖包围。
她也不知道何翊有没有收到消息,她也不敢盯着手机屏幕看。过了一会儿之后,好像是提示音响了一下,她没听清。房间外是父母争吵的声音,刺耳,有一种让人窒息的魔力。
顾软没敢打开手机,她的思绪渐渐被拉远了,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她会喋喋不休地给别人倾诉自己的“烦恼”,但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只是让她生气的东西。她从来不把自己的悲伤告诉别人。
她不知道怎么说,何翊还算第一个。这个夏天的开始是阳光暖暖的,是充满着属于夏天的那种热烈的希望的。可是后来,阳光开始刺眼,刺到人看不清明天。
是玻璃制品碎裂的声音,砸在地上,碎成一片,顾软越发觉得崩溃,她向那扇关闭的门大喊:“你们能不能不要再吵了!”门外一片刻的宁静,随之又开始了谩骂,开始了争吵。
顾软看着窗外,傍晚是有落日的,太阳染红了半边天,变成了好看的,温暖的颜色。但并不宁静,窗外还有鸣蝉的声音,是那种极小极小的,因为那离顾软的房间太远了。她听不见,但她能想到,想到很多年之前的那种“知了知了”的声音。
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好像响了很久,她没听见,就那样倒在床上睡着了,离这儿很远的知了声或许仍然不断,门外的吵闹声也不断。少女手机的屏幕亮了又熄,亮了又熄。
她睡的很沉,就像什么都不知道的单纯少女,那样的画面显得那样安静,舒适。
很久之后,她是被电话铃声给吵醒的,是何翊打过来的。刚睡醒的她还有点迷茫,门外的吵闹声好像停止了很久,他们两个人或许已经出门了。她接了电话,才发现之前发送的消息已经得到了回应,还是数条。
因为在看消息,所以顾软并没多认真地听何翊讲话,也不知道他讲了些什么,她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看那些消息。
“小朋友,城南的花快开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有些事情就是那样,令人难受,像夏天的阳光一样,也或许能灼伤人的皮肤。偏偏是事与愿违,偏偏是不如意。偏偏夏夜的风是温热的。
“你在听吗?”
顾软回过神来:“啊,噢,我在听我在听。”想了想又说,“谢谢你啊。”
“嗯,你打开窗,有知了声吗?”
“没。”顾软揉了下眼睛:“有风,是暖暖的。”
“你把手机靠的离耳朵近一点。”顾软乖乖照做了,她莫名地相信他。
“知了,知了——”是手机里传来的知了声,在那个夏天夜晚,显得好温暖好温暖。
“听见了吗?”“听见啦。”
城南的花会开的很好看,它们会热烈地绽放,一切也都会好起来的,像花一样,会开的美丽至极。
你听——是是暖风吹过树梢的声音,沙沙的,好像也令人舒适。夏夜的星星很好看噢,“你抬头,窗外有星星。”
夏天的夜晚,耳边尽是少年温柔的低语和少女的呼吸声。“知了,知了——”
“何翊,好像不早了。睡觉吧?”顾软觉得感动,好像很久很久以前的那种记忆被打开了一样。
何翊回答她:“睡觉吧,一定要做个好梦。”他又补充,“会好的,真的。”
“嗯。”顾软关上了窗户,躺到了床上,好像没有那么难过了,她觉得自己刚刚好像个闹脾气被哄了的小朋友,“还是有点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