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速前行,只要没有发现,就一直渡过大湾口再说。”
季蘅……………………………………
你有什么发现吗?”
那中年的汉子,窄窄的下巴上布满了短短的胡须,眉头微微低垂,就像两片在冷风中瑟瑟的柳叶儿。
“真不知……为什么?”
“天杀的几个家伙,也不知从何而来的。外来的魔鬼啊……你父母,也不知因何而得罪了他们?”
寨主轻声地念叨,仿佛过去的点滴回忆又成了涓涓细流而来。孤立的小岛已沉寂了许久,乃至他回想起他的爷爷父辈的父辈们——都不曾知晓那外面的世界。
看向这默默含泪的少年,他也只好再次轻声叹息:本不该在这小小年纪所承受的痛苦,也只能强加到了身上,别无选择。
“和我说说吧,发现了什么?”
这汉子的声音很小,那种刻意去控制下的安定情绪。
“屋里没有破坏的痕迹,只单单看到你爹的尸首……突如其来,只不知……”
在这寨主因伤心而咬牙的时候,少年却起身走了回去。
这位中年的汉子随之转头望去,脚步缓缓而积蕴出了一种难以表述的感觉,似乎少年已不再少年。他没有伫在原地,相反地迈开步子跟了上去,直至到了对方的家门口。
“找到爹的那柄枪了,不过……没想到只剩下了这个枪头。”
尘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表情,平静地看着,又淡然地说着。就仿佛自己的身体,也融入到了这空气之中:一切的麻烦与忧愁,在他的眼里也变得可有可无。
因为那悲怆已令他的心儿麻木,沉寂下的斗志与迷惑也在这一时刻被点燃了。
父亲在清晨就督促他习武练功,可自己呢,却只胡乱去比划几下拳脚。至于自己这一路的枪法,如何学来的,尘就更加迷惑了。说是自己领悟出来的,却也在父亲的传授下与母亲的数十次比划下,这才一点点有所感悟的。这样想来,自己的父母亲没准全都是这冰洲地域、万千江湖上的武林高手,那样的话,可就真成了一个难解的“迷题”了。
“你的这些发现,我也本该多去了解的……唉……”,一想到这飞来横祸,寨主又不禁得叹了口气,“当初来的时候,你父亲的背上大腿上……那可都挂着伤呢?”
“这么说来,还真有仇家?”
“要这么说的话,或许……还真有这种可能呢。不过……”,寨主轻轻拍了下沉那羸弱的身子,“不过这十六年的安然无恙,恐怕又算不了一种巧合吧?”
“寨主……寨主您……巧合?这……怎么会能一种莫名其妙的巧合呢?”
一想到这儿,尘又再次蹲了下来。
“想好下面的路,何去何从……又该怎么去走了吗?”
“寨主,我觉得我还是出去一番吧……至少在外面,打听到那什么灵门的消息……进而对父母的过往……”
寨主缓缓地叹了口气,扯了几下自己的胡须。那爬满浅灰与斑白的下巴,沉浸在无尽的沧桑之中。也同他额头上那深浅不一的皱纹一般,在静静的岁月里,将值得回忆的故事在一点点地尘封起来。
“有时候,太过执着的话……也不见得会成为一件好事……孩子,尘……要不等你再长大一些,外面的世界,叵测不定之余……尽是波澜惊心啊!”
听到了这么一段意味深长的话语来,尘转头注视去看。那寨主的满头黑发其实已经几分凌乱,甚至可以说,那沧桑留下的痕迹已经深深地铭刻在了他的额头。
“……”
尘没有去回答,却上下翻动了几次眼皮,顺那眼角不受控制地挤出了几滴泪来。
“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的孩子,大胆些去吧……时岁易逝春色了,梦入中途白发生。有时候,就该去傻傻地执着一下……不然这辈子到头了,会任后悔的心思爬在里头难受的。”
“……”
后世有一小子,名墨林者,作诗一首。不成想,那句“梦入”竟哀叹到了其中:
卫镇城飞虎冠首,
南归他客雁留声。
王师北定轩翁梦,
九议踌躇逢媚风。
万里苦思华汉土,
涌云千载寄情增。
儿时未解英雄泪,
梦入中途白发生。
……
尽管此文,同上述没有直接关系。可其中的一二意味,倒也算得上同一人生之感。
两人站立在这松林石间,任风款款而至。美好与痛心之事,又怎何见得长久呢?要不,又
如今……大概,也只剩下风会在乎绝尘的感受了。说出来,莫不苍凉
离家,走了?
其实哪儿还有家呢?
绝尘没有了其他的念想,只盼望父母留下的一些线索,来找到那伙恶人。
“这小家伙,可就要遭我毒手了?”
“那与我无关。”
绝尘吐了几个字来,随后右手奋力一提,那拔起的长枪微微抖了数下。
漫天却飞舞起一片片的雪花来,而悠长古道所承受的这份寂寞也太久了,除去那几棵零星的、“高耸”的枯草,其余尽被白色所拥抱。
这染成单调而白亮的世界,大概是容不下灰、黑这样的暗色吧。要不这山雀,又为何不去变成这包容万物的白,反倒在此刻……无从选择地、又冒着生命危险,来觅食呢?想来这物竞天择,任谁也不能拥有这尽善尽美的权利,也总会让自己的某一方面出现缺点……甚至为危险!
一昧沉浸在伤痛之中,又有什么用呢?绝尘已经明白这一道理,所以那长枪也一直紧紧地握在手里。
“你这人……怎么……”
那本被束缚的小山雀,就这样静静地挣扎,直至丧失最后一抹生机。而那少年视若无物,任一旁走过,莫非心中没有丝毫的波动?
“大不了就一死,呼吸在这可以肆意杀虐的世间……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愿意去承受强硬的拳头,如此往后又能如何呢?沉默至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而这一点,我也算看得有些露骨……确实这应该被认可的,活这一世若都能透彻……也就都可以变得简单了。而这一点说出来,却又难以人为地去操动,唯一可行的……那也只好,与之进行抗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