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者那里得到答案后,杜丛和司樯离开楼阁,转而去敲石屋的门。
“谁啊?”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打开门,带着一丝倦意,恶声恶气地问道。
杜丛一言不发,伸出手,白色的光球从手心显现。
一个简单的烛光术,是证明他术师身份的最佳选择。
“原来是术师大人,快请进。”中年人立刻换上了一副近乎谄媚的表情,将杜丛请了进来。
看到中年人的表现,杜丛微微皱眉。
栈道内侧的石屋分为内外两层,外层就是玲珍阁占据栈道的那部分,这个中年人在这里充当门房,而杜丛和司樯进入的内层,才是真正的房间。
不得不说,玲珍阁果然财大气粗,石屋居然有两层,而一层老板的住处,居然使用夜明珠来照明!
看着排列在石墙上的八个夜明珠,杜丛也有些惊叹。
“这里条件简陋,让贵客见笑了。”玲珍阁的老板笑道。
听到对方的声音后,无论是杜丛还是司樯,都颇有些惊讶。没想到这玲珍阁的老板,居然是个声音甜美的女子,不过对方带着白玉制成的面罩,看不清容颜,只能知道她皮肤白皙,似乎不亚于云河。
或者说,是和云河一样的,病态的白。
老板背后站着两个精瘦的男子,看样子应该是高价聘请的保镖,其中一个似乎还是剑客。
“你认识我吗?”杜丛问道。
“不认识,”女子摇摇头,“但外面的那位门房可不是等闲之辈,能让他放进来,说明二位确实是我玲珍阁的贵客,不知贵客如何称呼?”
“我姓杜。如果我没猜错,那个门房虽然不是术师,但能够通过烛光术看出术师的强弱。”杜丛说道。
女子只是笑笑,摸了摸脸上的白玉面罩,并未回答。
她不回答,杜丛也不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于是他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听人说玲珍阁有术师使用的符咒,是真的吗?”
女子笑道:“确实有两张低等的符咒,杜术师是要买下它吗?”
“不,我想问,你这符咒是从何而来的,以及悬城是否只有玲珍阁有符咒?”杜丛说道。
女子捂起嘴咯咯笑了起来:“杜术师以前没做过生意吧?问商人的进货渠道,可是生意场上的大忌呢。”
杜丛有些尴尬,这个问题确实很唐突。
“不过杜术师,就算我说出来,你也没机会将这个信息带出去了。”女子的声音突然冷淡下来。
“你认出我了?”杜丛虽然有些吃惊,但并不意外。他和司樯的穿着如此招摇,认不出来才奇怪呢。
“我刚刚已经发了信息,很快悬城的士兵就会赶到,在这样狭窄的栈道中,想必杜术师也很难躲开枪支吧。”女子自信地说道。
确实,一般来说,术师对抗子弹的方法有两个,一是化气为盾硬抗子弹,二是通过步法躲开。对于很多术师来说,他们更倾向于选择用步法躲开,因为这样可以更加从容地反击。
然而在悬城,你就是步法再精妙,也无济于事。
女子面带微笑地看着杜丛,但是杜丛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害怕。
“杜术师如此镇定,难道你不怕子弹?”女子微微皱眉,赶紧在脑海中回想,自己是不是算漏了什么。
“我现在就在石屋里面,制住你不就行了?”杜丛耸肩,似乎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听到这话,女子反而松了一口气:“如果杜术师是这样想的话,那恐怕小女子就要让你失望了。”
说罢,她迅速从怀中抽出一枚符咒,往桌上一拍,碎纸屑化成的小剑四处纷飞。
“啧啧,真是财大气粗。”杜丛赞叹道。能随随便便把一张万剑符用掉,说明这玲珍阁的符咒绝对不再少数。
他摘下落叶钟的棉花,泰然自若地走向女子,纸剑还没靠近他便纷纷掉落。
女子身后的两个保镖眉头一皱,抽出贴身的刀剑朝杜丛奔过来,被杜丛一个照面便打晕了。
“你,你要干什么?”女子开始惊慌起来,从桌下随便拿出一样东西就朝杜丛丢来,接着又拿出一个,丝毫不管之前哪样东西的效果。
就这样,女子不到一会儿便扔出来十几样东西,有的是类似万剑符这样的攻击性符咒,有的是像传音符这种毫无作用的符咒,甚至都来不及发动,被杜丛随手一抓,然后毫不客气地塞进自己的兜里。
除了符咒外,女子也扔兵器,其中还有不少术法道具,杜丛用树鹰隔开,然后挑选其中看得上的收起来。虽然现在,能让他看得上的术法道具一经凤毛麟角了,不过考虑到可以给张胜或其他人一些,他也就放低了自己的标准。
女子越来越慌,继续朝杜丛扔兵器,甚至拿出一把左轮手枪朝杜丛开了两枪,然而在如此近的距离上都打偏了,杜丛连躲都不用躲。
“玲珍阁果然大气啊,我身上都快放不下东西了。”杜丛笑道。
他现在手持树鹰,腰带上原本插着树鹰的铁环现在插着一把弯刀,背上背着两面小旗,头戴翎羽,就跟戏台上的将军似的。
他甚至在想,看在这位老板给了这么多好东西的份上,一会儿放她一马也不是不可以。
砰!砰!砰!
外面突然响起了枪声。
“哈哈哈,悬城的军队来了,你等着死吧!”听到枪声后,女子恢复了原来的从容,大笑起来。
“我又不是没见过枪。”
杜丛仍然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直接来到桌前,不由分说地从女子脸上把面具揭下来。
“啊!”
女子又羞又恼,一脚朝杜丛踹过来。杜丛侧身躲过,开始研究起这个面具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个面具也是一个术法道具,而且应该是一套中的一个,相互间可以通信,作用就和传音符差不多,虽然能传递的信息有限,但是速度比传音符要快,而且不用担心被半路截去。
“你,你不怕枪?”女子缩在墙角,语气变得奇怪起来。
不对啊,就算他不怕,他身边的姑娘也应该怕啊!
这时,司樯完好无损地来到杜丛身边,说道:“他们要硬闯了。”
杜丛点点头。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既然发现了子弹奈何不了身穿祭司圣服的司樯,那硬闯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有多少人?”杜丛问道。
“大概二十多个呢,带头的好像是个术师。”
这时,门外人的喊声也响了起来:“杜丛,投降吧!”
“看招!”
杜丛二话不说,甩手就是一阵金吹,风沙喷涌而出,将这些士兵打得满脸是血,无力再战。
“樯儿,带上这个老板。”杜丛一边用金吹压制外面唯一还站着的模糊人影一边对司樯说道。
“好的。”司樯活泼地蹦到杜丛身后,将正准备躲入二楼的玲珍阁老板拉了回来。
至于玲珍阁老板是否会反击,她和杜丛都没有考虑。有祭司圣服在身,即便玲珍阁老板突然拿出一口玄铁打造的宝刀对着司樯的手上砍去,或者她手中的左轮手枪突然又有了子弹,也只能是无功而返,最多让司樯觉得有些痒痒。
“跟紧我。”杜丛一只手用金吹压制对方,一只手挥动树鹰,打飞了冲破金吹而来的一个闪着金光的铁环。
铁环被树鹰正面打了一下,表面出现了一道凹痕,晃晃悠悠地又回到了那名术师身上。随后,那名术师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于是,杜丛和司樯没费什么力气就出了大门,站在了栈道中。而他们左右两边,已经围上了不少人。
“术师杜丛,你到悬城来有何企图?”一名军官站在人群前方,朝杜丛喝问道。
杜丛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对方的左臂上,很明显地贴着一张符咒。
看来这悬城的符咒还真不少啊。
“杜丛,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见杜丛没有回答,军官又问了一声。
很明显,由于杜丛手中有人质,所以这些人有些投鼠忌器。
杜丛没有心思和他废话,而是扭过头对司樯说道:“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会儿我们跳下去,我接住你。”
他们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要拿悬城怎么样,如今抓住了玲珍阁老板,能走自然就走。
司樯点点头:“好的。”
这时,玲珍阁的老板冷笑一声:“你以为你们能跑得掉吗?”
“你们还有后手?”
被杜丛盯着,玲珍阁老板有些心慌,移开视线,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话还没说完,栈道外侧就从上面铺下一层丝网,杜绝了他们跳湖逃走的可能性。
杜丛面色一沉,想要说些什么。
砰!
突然一声枪响,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一个面容稚嫩的士兵拿着步枪,脸色苍白,紧张至极。
悬城军官也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发现杜丛等三人似乎没人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司樯小声问杜丛:“疼吗?”
她刚刚看的很清楚,那一枪打在了杜丛胸口,只是没能突破玄铁软甲而已。
“有一点,”杜丛心有余悸地揉了揉胸口,“看来这是逼我杀人了。”
他举起右手,准备释放术法。
然而就在此时,前方一米处,头顶的栈道突然开了一个洞,两把明晃晃的钩镰枪从上面刺下,再往前每隔半米开一个洞,依然是钩镰枪从上面一层伸下,搅动一番后无果而返。
混蛋!军官在心里暗骂一声。都怪这小子乱开枪,上面的人还以为开始战斗了,才放下钩镰枪,现在这一招已经被杜丛发现,他必然会有防备。
擅自开枪的年轻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更加害怕,差点瘫倒在地。
杜丛抬起头,望向上方已经恢复原样的栈道,这悬城由于构造特殊,居然还自行发明了这样令人防不胜防的攻击手段。
他又低下头。既然上面有人偷袭,那么下面没道理没有,这一次是钩镰枪,也许下一次就是符咒或术法了。
他的脸色逐渐冰冷起来。
“杜丛,怎么办?”司樯问道。
“用定身符制住此人,我对付这一层的人,你用玉蝶剑匣对付上下两层。”杜丛很快就找到了解决方案。
不得不说,月兔的这个玉蝶剑匣,给的还真是时候,如果是在以前,面对上下左右四个方位的攻击,他还真的有点头疼呢。
“好的。”
司樯也不多说,拿出一张定身符,撕掉左上角后直接拍在玲珍阁老板的额头。
“你们要干什么?”玲珍阁老板心下一惊,不自主地想要颤抖。
然而她发现自己就连颤抖都很难做到了!
杜丛和司樯不再管她,各自使出手段,准备在这悬城大闹一场。
杜丛平举双双手,左手金吹,右手广莫,瞬间便压制了两边的军队。与此同时,他还将金钟符含在嘴边,释放出金钟护体,只留下两个手掌露在外面,以防对面用枪爆头。
看来以后得加强一下自己的气盾了,或者用风盾也不错。杜丛心想道。
金吹与广莫向两边吹去,一路上发出劈里啪啦的爆响,那些木制的立柱和楼阁在他的四季之风下迅速剥离、损毁,木屑纷飞,千疮百孔。
相比较于杜丛的狂暴攻势,司樯的攻击方式显然更加灵巧美观。她站在原地,纤细的十指上下翻动,手背上的符文微微发光。随着她手指的动作,十支小剑自动顶开剑匣盖,在这三层间来回穿梭,穿过栈道、刺破人体如切豆腐一般容易,上下两层不时响起一阵阵惨叫。
一波攻击结束后,两人停下手,风散冰消,小剑也乖乖地返回到地上的剑匣中。司樯扣上剑匣,将其放回到怀中,同时给玲珍阁老板换了一张定身符。
此时,两人的左右,只有那个悬城军官还站立着了,只是手臂上的符咒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杜丛微微一笑,正准备补上一招,四周的栈道却因为承受了太多的压力,突然发出吱吱呀呀的断裂声。
“不好,快走!”
杜丛赶紧抱住司樯的腰,云切符飞出,切断丝网,然后带着司樯跳出这里。
“啊啊啊!”玲珍阁老板被司樯拽着手,也跟着飞了起来,吓得她大喊大叫,完全没有之前在石屋内的优雅气质。
三人刚刚跳出悬城,身后的五、六两层栈道便轰然倒塌,第四层支撑不住这样巨大的冲击,摇摇欲坠。
好在第三层的人及时竖起支柱,阻止了进一步的塌陷。现在从远处看,就好像悬城中间被人咬了一口。
杜丛收起云切符,将树鹰暂时交到司樯手上,双手抱起司樯,使出改进版踏雪步法,轻巧地落在湖面上,右脚点出一圈涟漪。
而那位玲珍阁老板的运气就没有这么好了,即便半空中定身符飞走,她马上便紧紧抓住司樯的小腿,还是有大半个身子浸在了水中。
高空坠落,司樯即便不怕,也觉得有些刺激,小脸变得红扑扑的,看着便想让人咬一口。
“好了,我们走吧。”杜丛笑了笑,准备踏湖离去。
“两位,”玲珍阁老板弱弱地提醒道,“这还有个半溺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