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方格内休息了一天,估摸着叶菩提已经走远之后,敖云程和姜峰也出发了。
方格北面的屏障几乎被叶菩提全部击碎,两人没费什么功夫就进入了下一个方格。在第三个方格中,敖云程通过天鸦俯瞰了附近的几个方格,发现叶菩提正在全力攻击北面的屏障,而他们东边的相邻方格中坐落着几个村庄。于是两人便准备去东边的方格。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破坏屏障就显得得心应手,两人花了不到十分钟就在屏障上开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进入到另一个方格中。
按照之前的记忆,敖云程带着姜峰穿过森林,来到了山谷中的村庄。
村庄非常原始,鸡鸣狗吠,墟里炊烟,这里的村民各安其位,神态自若,似乎外面的苍穹棋阵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
姜峰快步走上前,找到一个在门口晒太阳的老人,询问道:“老人家,大概两个月前,您有没有看到过新国的军队从这里经过?大约有一万人,首领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长胡子,手下有个戴着紫色长冠的术师。”
“啊?”老人睁开浑浊的双眼,“什么国?皇帝不是高德帝吗?”
高德帝是上一任皇帝的名号。
“这里应该问不出什么了。”敖云程说道。
姜峰只能接受,正准备离开,这时一个扛着锄头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见到两人,惊讶地问道:“咦,你们是外面来的吗?”
敖云程点点头。
“可是我听说外面都被锁住了,你们是怎么进来的?”男子很是好奇。
“你怎么知道外面被锁住的?”敖云程问道。
“我前几天去了趟瓦罐镇,听镇子上的人说的。”男子说道。
接下来,通过男子的叙述,敖云程和姜峰对这个瓦罐镇有了大概的了解,这是方圆上百千米内唯一的小镇,大约有一千年的历史了,位于首阳山的山脚下,离这个村子有几十里远,所以之前躲过了天鸦的探查。
与此同时,两人还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就是这瓦罐镇中,不仅有活植物,听说还有从高城道北部退回来的一些高手,只是被苍穹棋阵困住,无法离开。
姜峰一脸激动。这些人口中的高手,想必就是术师无疑,从高城道北部退回来的,即便不是沈凡,也能提供他们新国军队的动向,到时候有的放矢,总抢过挨个方格搜查。
向男子道谢过后,姜峰还顺带用路上打到的一只山鸡从男子那里换到了一把柴刀,然后便和敖云程朝着瓦罐镇出发了。
“我不需要武器的。”敖云程看着姜峰硬塞过来的柴刀,哭笑不得。
“你的术法偏远程攻击,面对活植物很容易吃亏。”姜峰解释道,“拿把柴刀防身总是好的。”
敖云程想说自己有其他术法。单考虑到姜峰毕竟是好心,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瓦罐镇虽然已经存在了一千多年,但镇子的规模并不大,两条三千米长的主路贯穿整个镇子,将瓦罐镇分为四个部分。只不过此时靠近首阳山的那一部分,已经被数不清的活植物占领,瓦罐镇不得已将这部分封了起来,导致主路都变得冷清许多。
敖云程和姜峰去的时候,镇子里正在游行,一群人敲锣打鼓,将没有活植物的那部分主路堵了个水泄不通。路旁站着大一群人,脸上无不带着笑容,指向人群中央,似乎在议论着什么。
“这里好像很热闹,和之前那人说的有出入。”敖云程说道。
“去问问看。”
姜峰上前问了几个人,才知道今天上午,一位青年才俊杀死了首阳山上为祸多年的蛇蛟,众人这是在游行替他庆贺呢。
“杀死蛇蛟?”姜峰一愣。蛇蛟是什么样的猛兽他再清楚不过了,能杀死蛇蛟的术师,至少在南三道,即便算上紫极法传人,也是两只手就能数的过来。他迫不及待地朝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想知道这个能杀死蛇蛟的青年才俊到底是什么人。
然而一眼看去,他却又喜又惊。喜的是,人群中安坐在花车上、手拿拂尘的年轻人,不正是他的朋友,沈凡吗?
惊的是,他什么时候能杀死蛇蛟了?
“笑什么?”有人瞪了姜峰一眼,“你不要看他年轻,我可是亲眼看到他如何斩下蛇蛟头颅的,绝对是年轻有为!”
看这人说得信誓旦旦,姜峰心里也有些疑惑了。难道沈凡真的杀了蛇蛟?叶菩提曾经说过,沈凡离开时偷偷带走了紫极阁的法宝,那他借助法宝杀死蛇蛟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时人群拥挤,姜峰也近不了沈凡的身。
沈凡乘坐的花车后面,是由数十人扛起的巨大香案,上面放着着蛇蛟的尸体和头颅。
即便是死去的蛇蛟,也已经让一些人感到害怕,纷纷向后退去,和蛇蛟保持一定距离。而有认识抬案人的人,则一脸喜气地上前和对方打招呼,对能够担任这项美差感到羡慕。
看到这盘旋着的巨大尸体,姜峰也不再怀疑。除了蛇蛟,还有什么猛兽能长到如此巨大?而那个巨大的长角的头颅,更是蛇蛟身份的证明。
“这小子,一段时间不见,这么厉害了。”姜峰的脸上满是意外。
与他相反,敖云程则是盯着蛇蛟的尸体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怎么,没见过蛇蛟?”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略带骄傲地问道,“我十二岁那年就见过了,我非常确定这就是蛇蛟。”
说完,她转向被人群拥簇的沈凡,声音中带有一丝向往:“也不知道这个术师哥哥有没有结婚呢。”
“怎么了,有问题?”姜峰见敖云程表情严肃,问道。
敖云程沉思良久,轻轻说道:“这,好像不是蛇蛟。”
“切,你说不是就不是啦。”小姑娘看了敖云程一眼,“这么大人了,不用为了刚才的话特地赌气争面子吧。”
姜峰当然知道敖云程不会瞎说,便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敖云程指着巨大的头颅说道:“我没有见过蛇蛟,但见过太多的飞蛇,这种上吻前伸成锥、眉骨突出,明显是飞蛇的特征。只是我不敢确定怎么会有飞蛇长这么大。”
“切,谁不知道飞蛇最多不超过三米,你见过十几米长的飞蛇?”一个男子也加入了他们的对话。
“这正是让我疑惑的地方。”敖云程说道。
“没什么好疑惑的啦,这就是蛇蛟,你看,它还有角呢。”小姑娘指着蛇蛟的头颅说道,不过此时游行的队伍已经快要离开,蛇蛟的头被身体挡住了,只有两只大角非常突出。
“蛇蛟的角本质上应该是头骨的尖刺,这个角……”
敖云程还没说完,便被人打断了。
“行了,别找借口了,你看样子也老大不小的了,是不是觉得没有年轻人出息,所以胡说一堆?你看你,手上还拿着柴刀,怕不是要去砍柴吧。”
敖云程一愣,低头看了看腰间的柴刀,解释道:“这是防身用的。”
“少死要面子了。”
打断敖云程的人嗓门非常大,即便在锣鼓喧天的街道上,也迅速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甚至抬蛇蛟游行的队伍都被这边的争吵吸引了。
坐在花车上的沈凡问旁边的人:“怎么了?”
“没什么,”一个地痞讨好道,“有个满嘴胡话的家伙,说您杀的不是蛇蛟。”
“哦?”
沈凡来了兴趣,转过身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倒看到了老朋友。
“姜兄!你怎么在这里?”
姜峰笑道:“我还要问你怎么在这里呢?好小子,不声不响的就斩了条蛇蛟,亏我还不远千里来找你。”
“啊,抱歉抱歉,让你担心了,”沈凡道过歉后,马上对身边的人说道,“这是我的朋友,也是一位年轻的术师。”
姜峰眼睛一转,拉过敖云程,介绍道:“我这次能来到这里,多亏这位敖术师的帮忙呢。”
“多谢了,”沈凡鞠躬道,“不知可否赏脸来花车上一坐?”
不得不说沈凡还是很讲义气的,当下就邀请姜峰和敖云程坐到了花车上,看得下面的人一愣一愣的。
“嗨,我说这人怎么口无遮拦,合着人家认识的人,相互开玩笑呢,我们还在这里吵个不停。”之前打断敖云程说话的汉子很快就释然了,重新加入到为游行队伍呐喊的人群当中去了。
小姑娘则是一脸的后悔:“早知道刚才应该问他们术师哥哥的个人信息了。”
花车上的沈凡很明显听到了这话,嘴角一抽。
“怎么了?”姜峰打趣道,“怕自己消受不起?”
沈凡苦笑,小声说道:“姜兄何必打趣,你也知道,阁主命令求极者,不能将心思放在别的儿女情长上。”
姜峰耸耸肩,对于紫极阁的这套规矩也没有做过多的评价。
游行结束后,蛇蛟被放在广场示众,沈凡等三人则是被请到了最好的一间旅店中。
进了房间后,沈凡开口问道:“敢问敖兄,刚才为何说我这蛇蛟是假的?”
敖云程说道:“我不是很确定,只是觉得这蛇蛟更像一条飞蛇。”
“这确实是蛇蛟,”沈凡推开窗户,从这里可以轻松看到被示众的蛇蛟尸体,“你看它的两只角,不正是蛇蛟的标志?而且如果说是飞蛇的话,为何没有翅膀?”
敖云程哭笑不得地摊手:“这正是令我疑惑的地方。”
如果真的让敖云程下一个定义的话,他更愿意称这个尸体为介于蛇蛟和飞蛇之间的物种。
“好了,我们不谈这事,”沈凡岔开了话题,“既然姜兄来了,有件事我便直说了。我在进入高城道后不久和军队走散,苍穹棋阵开启后我在此方格中辗转多日,如今也只是暂居瓦罐镇。既然姜兄能进来,说明你们可以打破屏障,不知道可否麻烦二位前去接应那些被困的新国军队?”
“这是自然。”姜峰说道。
新国立国之后,他也得了一个不小的官职,从体制上来说,这些军队中说不定就有在他名下的呢。
敖云程没有表态,依然看着所谓的蛇蛟尸体,一言不发。
这时,首阳山方向突然传来一阵犹如狂风穿林的怒吼声,隔着如此之远的旅店都听得一清二楚。
广场上庆贺的声音顿时被这道怒吼声压了下去,人群迅速安静下来,有些害怕地看着首阳山方向。
“这是,蛇蛟的叫声!”广场上有人惊呼。
“不可能!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蛇蛟?”马上有人站出来驳斥。
“可是这声音你怎么解释?”
“难道是这只蛇蛟的老爸来报仇了?”
“术师哥哥,快去把那只蛇蛟也杀了!”
“对!我们有沈术师这样的青年才俊!”
“沈术师还有两个朋友!”
短时间的慌乱之后,广场上的人又变得自信满满起来。蛇蛟算什么?这里就躺着一只。有沈术师在,管教蛇蛟来一个死一个,来一对死一双!
请求沈凡出手再次斩杀蛇蛟的呼声越来越高。而房间里的沈凡却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安。
“去吧沈凡,我们三个还怕它一个?”姜峰说道,“何况你已经杀过一只了。”
沈凡苦笑着取出一柄微缩版的钢叉,解释道:“我之所以能斩杀蛇蛟,全是靠这紫极阁的法宝,但我的实力不足,之前催动法宝时受到了反噬,阁主曾经说过,如果受到反噬,半月内不能不能再次催动,否则凶多吉少!”
“放心吧,”姜峰拍了拍沈凡的肩膀,“众人拾柴火焰高,还有我们呢,我早就想会会传说中的蛇蛟了!”
沈凡无奈,但也经不住姜峰的劝说和众人的呼声,只好和姜峰一起,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走出房间门。
“咦,敖云程你不去吗?”看到敖云程安坐不动,姜峰不禁感到奇怪。
“还不清楚那只蛇蛟是不是来报仇的,如果它没有恶意,我们贸然前去不好。”敖云程说道。
“蛇蛟开始吃人啦!”外面有人大喊。
“好吧我们现在就去。”
当他们来到镇子边缘,蛇蛟已经用暴力拆掉了一间屋舍,正抬起它硕大的头颅在镇子内游动,追赶那些落荒而逃的居民,尾巴翘起,不时有火星从尾尖蹦出。
看到这只蛇蛟后,沈凡脸色煞白。
之前他斩杀的蛇蛟,充其量也就十二三米,而这只蛇蛟,至少也有二十米长!
看到三人后,蛇蛟也没有过多的动作,直接朝他们甩了一下尾巴。
蛇蛟的尾巴上长满了尾刺,被它这么一甩,十几根尾刺脱离身体,表面腾起一道火焰,朝着三人射来。
敖云程和姜峰早有准备,躲过了这一波迅猛的攻击。
沈凡就惨了,躲闪不及,被几根尖刺刺中身体,点燃身上的衣物,痛呼着后退。
“我之前杀的蛇蛟,没见会这一招啊!”
听到这话,敖云程总算是清楚了。沈凡杀的,根本不是蛇蛟。蛇蛟能从众多猛兽中脱颖而出,被冠以“猛兽之王”的称号,就是因为它们尾巴上的尾刺,可以做到百步杀人。没有尾刺的蛇蛟,算什么蛇蛟?之前那只尸体的尾巴已经血肉模糊,敖云程看不出是否有尾刺、或者是否全部打出去而没有剩下。
谁知道闹了半天,沈凡杀的,不过是个没了翅膀并且眉骨变异的大号飞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