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们两个,”地貉整理了一下衣着,笑眯眯地说道,“拜师的话,不送点拜师礼吗?”
“那捆羽毛不就是吗?”杜丛打趣。
“徒儿,你太让为师伤心了为师苦啊。”地貉故作伤心状,之后又转向年轻人,“对了,见面半天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君千树。”年轻人说道。
地貉点点头,说道:“你刚刚才领悟气息法,我现在要帮你巩固一下,一会儿按我说的方法运气看看。还有杜丛,你正好趁这段时间研究一下落叶钟,看看它的性能。”
说完,他拉着君千树到一边,捡起一根棍子,在君千树身上指指点点。
杜丛对司樯说道:“司樯,找点东西往我身上扔扔看。”
“好的。”司樯捡起一块石头,直接朝杜丛扔过来。
“哇!你别一上来就来这么狠!”杜丛被石头打中,赶紧捂住胸口。
但是很快,他惊喜地发现,自己虽然被打中了,但并不是很疼,就好像司樯只是站在他身前用石头轻轻碰了他一下。
这落叶钟果然厉害!
“太好了,再扔几个过来。”杜丛高兴地说道。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
司樯不停地找石头扔他,直到把她站着的那一片的小石头都扔光了。
“行了,先歇一会儿哈。”司樯粉唇微喘,酥胸起伏,蹲下来朝着杜丛摆手。
“抱歉啊,一时激动,你没累着吧。”杜丛走上前问道。落叶钟的风吹动司樯微湿的额头,缓解了她的疲劳。
“还行,就是手有点酸。”司樯甩了甩手,“话说杜丛你的体力怎么那么好呢?”
“因为我平常经常锻炼,”杜丛伸手摆了个强壮的姿势,“学习术法并不能使术师的身体素质有明显的改善,所以术师阁同时也会监督术师进行各种身体锻炼。”
司樯点点头。
杜丛又说道:“对了司樯,正好地貉这几天在教术法,你也去试着学学怎么样?说不定地貉能教你。”
“啊,你也是术师,你不能教我吗?”司樯扑闪着大眼睛问道。
“这个比较复杂,就是气息法的问题,”杜丛有些泄气地解释道,“气息法,就是控制气、也就是精神力的方法,其实是一块石碑。”
“石碑?”
“没错,气息法不是简单的一段或一本文字,它是一段刻有文字的石碑,文字是气息法的内容,但石碑也不可或缺,初学者只有坐在离石碑两米内的地方感悟,才能学习气息法,如果没有气息石碑,就算把气息法全部抄录下来带出去也没有用。这一点来说其实气灵也可以算作另一种气息石碑。”
听到杜丛这么说,司樯沉默了。
“怎么了?”杜丛问道,她以为司樯对无法学习术法感到失望。
“我在想,如果按你这么说的话,其实术师的传授,是受制于人的,就是制造这些石碑的人。”司樯皱起眉头,“就好像,所有术师的基础,都是别人施舍的一样。”
“还是有差别的,”杜丛说,“气息石碑是可以雕刻的,只是需要雕刻的术师达到一定的高度,这样的术师我们称为灵气术师。灵气术师掌握了感应与操纵灵气的方法,他们雕刻出的石碑能和普通人体内的精神力量产生共鸣使人感应到气,再加上对气息法的感悟,才能让人真正学会气息法。”
“感觉和画符术师有点像。”司樯说道。
杜丛点点头:“有一种说法就是雕刻气息石碑的方法其实和画符术一样都是可以学的,不过这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司樯没有接着他的话往下说,而是问道:“神都术师阁有多少灵气术师啊?”
“很少,不过肯定有,因为一个气息石碑只能用几十年。据说庄伏洛就是是灵气术师。”
“我想,灵气术师里面应该没有少阳派吧?”司樯问。
“这倒不是,据说少阳派的开创者冯少阳就是灵气术师,现在神都术师阁用的气息石碑就是他刻的。不过现在确实没有少阳派的灵气术师了。”
落叶钟的摇摆逐渐停止,清风也变得若有若无。司樯吹了口气,落叶钟又微微摇晃起来,带起凉爽的清风,扑在她脸上。
两人正说着话,地貉已经结束了对君千树的教导,又回来了。
“徒儿啊,”地貉看到眼前的景象,险些摔倒,“不是让你摸索落叶钟性能吗,结果她往你脖子上吹口气,落叶钟摇起来然后给她吹风,合着这个神器是这么用的?你当鹅毛扇呢?”
“不好意思啊师傅,”杜丛挠挠头,“本来确实是在实验落叶钟的性能,不过刚刚是在讨论气息法的事情。我想让司樯也跟着你学术法。”
“这事等回圣山再说,圣山祭司有自己专门的术法。”地貉说道,“现在主要是要教你们两个。”
他手指轻转,隔空摄来许多树叶铺成一团坐席,然后坐下,问道:“你们两个都想学些什么?”
“我想学自然大道。”杜丛说。
自然大道,一直是各类术法中的佼佼者。余慈没有其他本事,仅凭借一项雷云术就能成为圣灵卫四大卫队长之一,比杜丛要厉害得多,地貉在神都施展的自然大道也是强悍无比,看得杜丛一阵羡慕。如果自己也能掌握一门自然大道,实力必然大幅跃进。
“我想学和剑术有关的术法。”君千树说。
他的想法很简单,自己擅长用剑,能学一门和剑术适配性高的术法自然最好。
“自然大道很难学,我们只有七天时间,最多也只能学其中一章。”地貉说道。
“我尽量学,学不会的以后继续。”杜丛坚持道。
“也好,”地貉点点头,“那我就教你自然大道之风行术。至于君千树,你可以主修清光术,这和你的性格也比较匹配。”
君千树简单地点点头。
杜丛却有些不甘心,问道:“师傅,我能不能学点攻击力强的,比如那个雷霆术?”
他还惦记着那片雷云。
“自然大道不是供人挑挑拣拣的,也没有高下之分,适合的就是好的,”地貉严肃地教导道,“雷霆术,只有刚猛、严厉之人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你光是普通术法就学了三四门,主修的光袖术也是一种灵活的术法,各种术法道具不管有用没用恨不得全要,性格不直,和雷霆术适配性不高,像风行术这种比较灵活、包容的才适合你。”
杜丛点点头,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自然大道还有适配性这一说。突然他又来了兴趣,问道:“师傅,那你会多少门自然大道啊?”
地貉伸出手指:“两门。”
杜丛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这自然大道这么难学,地貉这么厉害还只会两门。
“师傅,你这么厉害才会两门,那什么水平的才能掌握全部自然大道?”他问道。
“相当高,据我所知没有一只神兽能达到这种水平。”地貉说道,“我估计你们也达不到,先关心眼下再说,清光术比较简单,我先教君千树。”
说罢,地貉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将清光术的要诀传授给君千树。
“清光术是非常高级的术法,你要认真听。所谓清光,清即无垢无邪,清光术就是去除污秽压制邪魔的术法,对专修毒法的术师更是效果拔群。你性格正直,气质如松,剑又是君子之器,正适合学清光术。清光术学成之后,你的每一剑都带有浩然正气,甚至可以压制世间一切邪魔,你清楚了吗?”
“清楚了。”君千树简单地点头。
“正气由心而发,凭意而止,思邪不淫,遇魔不惧,胜敌不骄,受挫不馁,凝则成剑,化则为光。人心生而不妄,死亦无恐,立不畏天,坐不畏地,行不畏风,卧不畏瘴,出则成锐,敛则怀柔。心之所向,气之所至,万恶皆斩。”
地貉用树枝抵住君千树心肺的位置:“你,记住了吗?”
君千树闭上眼思索,头顶隐隐有光芒显现。
不知过了多久,光芒散去,他睁开眼,回答到:“记住了。”
地貉满意地点头,又将树枝移到君千树持剑的手肘处。
“清光随肘而开,随腕而合,平举为直,绕腕为曲,直冲如虎,横贯如龙,虎啸无嗔,龙吟无傲,气无他至,心无他思,遇恶则斩,遇善则收,指天不挫,指地不折,指人无欲,指己无谋。斩而不断,复始如初,心气不堕,清光不灭。”
“你,记住了吗?”
君千树想了想,摇摇头:“不理解。”
“哪里不理解?”地貉问。
君千树说道:“老虎没有嗔怒,飞龙没有傲气,那岂不是失去了本来面目?”
地貉笑道:“心毒如蛇蝎,没见过哪个人住在土洞里,岂不是也失去了本来面目?”
君千树恍然大悟:“懂了。”
于是他闭上眼,过了一会儿又睁开。
“分不清善恶,该怎么办?”
地貉把树枝移回君千树的心。
“正气由心而发,人心生而不妄,才能明辨善恶。至于具体如何辨别,那就要看你的能力了。”
“那,为什么要指向自己?无谋又是指什么?”
“清光术压制世间一切邪魔,人自身也是邪魔,只有敢用剑指向自己,才算真正有胆量除魔。无谋,即无所图,剑指自己是除心魔,不能有所图谋、欺骗世人。”
君千树点点头,再次闭上双眼。
司樯在一旁看着,偷偷和杜丛咬耳朵。
“杜丛,术法都这么难学吗?”
“不,清光术算是很复杂的术法了,至少我没学过比他更复杂的。”
“那你学的这些术法,口诀都是什么啊?”
“我学烛光术时,口诀非常简单。火无蜡,萤无热,光不必耀,气不必刚。柔而发之,过则散之。就是说发光不一定需要发热,气也不一定需要刚强,把气温和地释放出来就行了,过了就散掉。”
“感觉,有点文绉绉的呢。”司樯说道。
“术法是古人总结出来的,术法要诀也是古语精炼出来的,文邹邹很正常。其实术师阁的所有术法典籍都配有注释,看不懂的可以看注释。先别摇,可能会影响到他们。”
杜丛轻轻按住司樯调皮的手,落叶钟悠扬又清脆的声音渐渐消失。
司樯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哈。那你学过最复杂的术法是什么呢?”
“光袖术和烟花术,光袖术是庄伏洛教我的,烟花术是我自学的,不过都比清光术要好懂。”
比起杜丛以前学的术法,清光术明显更加复杂,篇幅也更长。君千树花了很长时间记住第二段后,地貉将树枝抵在他手心处,又开始教授第三段。
“臂为气倚,肘为气节,腕为气魂,兵为气载。举而迟,不刚也,攻而收,不正也,凝而妄,不德也,聚而散,不谦也,点到无力不勇也,前后有变不义也,开合肆意不明也,此消彼长不公也。清光无形,人心有道,心坚随道,气出随心,清光成矣。”
“你,听懂了吗?”
君千树不停地摇头:“这次真的听不懂。”
“这是清光术应用的部分,你没有用它战斗过,听不懂很正常,死记硬背下来就行。明天我教杜丛的时候,你在一旁自己试着使用清光术,应该可以领悟部分。”
说完,地貉抬头看天:“要到傍晚了,该吃饭了。呦,哪来的香味?”
他转过头,发现杜丛和司樯不知何时生起了一堆火,正兴致勃勃地烤肉吃。见他们学习结束了,便招呼二人过来品尝烧烤。
“你们在哪儿抓的动物?”君千树问道。
他记得白石山应该鲜有野味,这里是术师的战场,很多动物都会逃离这里去其他地方。
杜丛指了指一座山包:“那里有不少山鸡什么的。”
地貉朝杜丛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笑道:“原来如此,那山上有不少奇兽把控着山头,估计那里是术师禁区。”
“什么样的奇兽?”君千树问。他以前也从来不知道有这回事,因为气灵一直都在山谷中,也没人尝试过去山顶。
“不清楚,不过我想,我给你找到明天实战的战场了。”地貉盯着被夕阳余晖映红的山头,满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