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长刀随着托尼某个身体部位的缺失而掉下。
紧随其后的，是一阵俄罗斯人特有的弹舌音和栓动步枪的开枪声。
“该死的！是俄罗斯反叛军！快点！把托尼的狗牌拿走赶紧撤！”
毫无防备的美军阵脚大乱，好家伙，红外线镜就在他们武器上放着都不去用，这届美军不会都是强征上来的吧，艾克斯心里如此想着，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和还在那趴着的那位——也就是我安全了。
“啊？我们被发现了？”
“发现你个头！俄罗斯人和美军开打了！趴好！现在我们出去就是个死！”
“咱们的飞行员呢？”
“都这个时候了，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那你不也是在管着我吗？”
也许是我说的太有道理了，艾克斯居然愣住了，拿另一种说法就是“好有道理我居然无法反驳。”
“呆在那里别动就是了。”
艾克斯匍匐着挪到自己的面前，略有划痕的右手奋力抓了三次，好家伙，终于抓住了。
“刀是剑士的生命，让那群家伙拿走我才不允许呢！”
老天看起来对这么一句看似中二实则确确实实发生的事情大加赞赏，因为艾克斯这么半天都没有被旁边近乎眼皮底下的美军发现——他们好像也没有那个闲心，对面的子弹他们还没应付过来呢。
弹舌音与英语交错在高速公路，黄色的光弹不时地从幽影和艾克斯两人头上呼啸而过。艾克斯在夺回自己的大白刀后翻了个身子，在飞机残骸和火光的掩护下走向了机头的位置。
“你要跟着的话就跟过来吧。”
事到如今也不管我们会不会被发现了吗，真有你的，艾克斯。
“找到了！”
终于，我们看到了那个头戴飞行员头盔编号为243的飞行员，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飞行员的脑袋无力地下垂着，一根钢刺径直插入了其胸膛，纵使我们有华佗一般的医术恐怕也无力回天了。
“该死的——”
“小点声，幽影，别让他白死。”
“……”
默不作声就是最大的尊敬了。
“快，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东——等一等，幽影，这钢管不太对劲。”
毫无疑问的，那根钢管确确实实是插入了飞行员的胸口，但是，那致其余死地的钢管上面，并没有象征伤害与死亡的暗红印记。
连地上也没有这样的印记。
“虽然我不知道这个时候出现是否正确，但是打从一开始，这连人带物在内就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吧，小子。”
“欧冶子？”
我双手捧着那个头盔，一用力便将那个飞行员头盔摘了下来，飞行员头盔里的神秘被一览无余。
那是个没有五官，没有毛发的贵物。
表面光滑且划着浅色的纹路。
那是自然界绝对不会凭空出现的东西，那很明显是经过了人类的精雕细琢才会出现的。
众所周知，这种物质怎么可能会有圆形，或者以类似于人脑的方式长出来？
那是一块木头。
“这是......替身攻击！”
艾克斯脱口而出这么一句，别问我啥意思，我没看过JOJO。
“……好吧，我有点激动过头了。”
先不管这具木头空壳是如何顶着一个木头脑袋和我们交流的，外面的枪声已经停了下来，只剩下俄罗斯人的弹舌音了。
“趴下！别说话！”
经典老番咏流传，我的脑袋又一次被摁到地上。
透过飞机残骸的缝隙，头戴皮质帽子手提栓动步枪的俄罗斯人环顾四周，确认飞机上以及里面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东西以后走向了那辆美国佬留下的车子，看起来刚才那一队美国兵没能从枪林弹雨中吃鸡。
栓动步枪打败了自动步枪，这种事情纵观历史来看其实并不少见，只要是侵略者最后都没啥好下场。
我们就这么透过缝隙目送了这些卫国者带着战利品驶离了高速公路，虽然看不懂标牌，但显示屏上一闪一闪的标牌和里程数我还是能看懂一二的，看起来前面可能有城市或者村庄。
“我们要跟着标牌走吗？”
“……在此之前，我们来看看飞机上还有什么能用的东西。”
“都毁成这样了，除了一个黑匣子还有什么能用的？难道你要捡起钢管送给我当武器吗？”
乒乓！
好家伙，满身灰土的艾克斯真的给我在这飞机里面找了一个尺寸正好的钢管，还漫不经心地抛给了我！
“外一有用呢，拿着吧。”
尺寸正好，那是对于他而言，对于我，我的这身借来的皮囊而言，那仿佛就是一把大刀。
好在我还能拿起来......
“要老夫出来帮你们找找看还有什么东西吗。”
“不，至少现在还不行，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是我感觉这绝不是什么无差别攻击——太好了，药箱和压缩干粮袋子还在，喂，幽影你既然不想用钢管，那这把总行了吧。”
黑色的铁块因为抛过来的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我根本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哎呀！
“看起来，我的关注点有问题啊。”
我只是想看看那黑色的铁块到底是什么，因此被黑色的铁块砸中了。
“再这么下去，你迟早会被你这幅皮囊的灵魂彻底占据我的身体吧！？快捡起来！”
地上是一把纯黑的USP，好家伙，这东西早就应该放进博物馆当古董用了吧。
“就算是古董也有存在的价值，只要能正常击毙一头丧尸就是好武器，再说，别忘了我们完全有能力让USP打出沙鹰的威力。”
这的确稍微施加一点强化魔术就能解决的问题。
“走吧，我们往这个方向走。”
艾克斯指的方向是和标牌相反的方向，我刚想对艾克斯南辕北辙的行为表示疑惑，他就抢先把我的嘴堵上了，还真是他一惯的风格。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可以不相信你脑子的记忆力，也可以不相信魔术，但是请一定要相信人类自西历以来发展的科技。”
一个略微带有裂纹的军用平板电脑怼在了我的脸上。
“所以为什么不早拿出来啊？！”
“这东西居然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没事，也许时钟塔的某些大人物应该改变一下对科技的看法，看到卫星地图上这几个红点了吗——”
滋滋！
刚才还清晰显示着卫星地图以及醒目红点的军用平板电脑在屏幕上出现大片雪花以后直接黑屏。
“我收回刚才的话！科技真麻烦！”
“变卦真快！”
“先不说这个，幽影，你还记得你刚才看到了几个红点？”
“啊……五个？好像是五个，我们的位置是在最下面的一个好像……？”
“这只是我的猜测，刚才像我们一样被打下来的飞机不止我们这一架，虽然可能会很困难，但是我们要想知道为什么会被打下来，只能往刚才的那几个方向走。”
“可是别忘了，你们现在看起来活着都是个问题，以秦度量衡为标准，你们距离下一个赤点的距离大概还有……”
“听不懂啦！”
艾克斯抢先一步把我想说的说出来了，唉，虽然确切意义上来说，我和欧冶子同为华夏子孙，但是我却对自己的祖宗知之甚少，反倒是日本文化却倒背如流，这次回去本想就借躲避风声来重修本属于自己的文化。
可谁知又发生这种奇葩事情。
世界真乱……
而另一方面。
“欧冶子，不要随便就出来啊。”
“如果有魔术的反应老夫早就躲起来了，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一个地方都在外族人的控制之下，所使用的无非都是西夷技术，存在神秘的可能确实不大，但既然是御主的命令，老夫会从现在开始不再私自现身。”
欧冶子再次灵体化消失了。
“所以准备准备，我们出发吧，我就是这样的人，喜欢将某种事情追根到底啊，活下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哈哈。”
真搞不懂。
“嘿嘿，我也搞不懂哦，大哥哥。”
又是她……
“我终于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是吗？大哥哥，那你说说看？”
“你不想做人我还想做呢。”
“欸，这样啊，那好吧，我还是不打扰你了，我就是想看看刚经历了坠机的你是什么样的表情罢了，没想到大哥哥比我想象中的要大胆得多，嘿嘿。”
老实说，我真的忘记飞机从天空掉下来那会到底发生什么了，艾克斯也没有问很多，待会找个机会问问吧，不过……问这种事情真的好吗？
“啧！”
头昏脑涨，胃痛难忍，浑身瘫软一系列不适症状突然像无数利爪一般穿透了我的神经！
“幽影！伊莫拉斯菲特！喂！”
随后接憧而至的是极其突然的呕吐感，感觉全身上下都不听使唤，明明是还算平坦偶有积雪的水泥路，现在就像突然踩在棉花上一样！
“唔啊啊啊啊！！！你……你做了什么！？”
我大声质问着，但是我的嘴皮究竟动没动我也不知道，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的眼皮是睁是闭也没有什么实际感觉。
这身体究竟是谁在控制……
“怎么样，摆脱了我的控制以后是不是很舒服啊？”
什么？！
也就是说，这个混蛋其实早就可以控制我的身体，早就可以不经过我的允许强行接手我的灵魂？
“唉，飞机坠机的时候，你哀嚎的声音就像是死刑前犯人的求饶一般令人愉悦呢，大哥哥，但是实在是太吵了，于是我就暂时接管了你的部分神经，其实就算叫那个东西你也不会惊讶吧。啊，对了，如果哥哥再争气一点，其实我也不需要这么做的！”
“给我闭嘴……求……求你了……快……”
哈哈，像个小丑一样低声下气的去求一个不知道比我年龄小多少的恶魔，我真是可悲。
“啊，这就受不了了？那干脆就让我完全掌控你的身体……欸，好像不行，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御主，我唯独没法控制的就是你的从者，还真难办呢。”
“你想……干什么？！”
“唉，这种真实的反应真是百看不厌呢，你哪怕像佐佐木哥哥一半有觉悟都不会成这吊样子啊。”
“我是我他是他！你这个恶魔！从我脑子里滚出去！”
没有回应。
看起来又一次乖乖的离开了。
跟着一起离开的，还有那之前的不良反应。
虽然只过了一会，但是我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仿佛像是从几十年的沉睡中刚刚破土而出，重获新生一般。
耳边的声音很清晰，艾克斯说话的原声大碟。
脚下是浮空的，一个身着美军黑色特战服的男人正在看起来很费力地背着我这个累赘。
“当你的从者可真累啊。”
熟悉的声音从那一套黑色的军服里传来。
“欧冶子？”
“嗯。”
不到必要的时候别出来，我说过的，但是现在这情况的确是必要的时刻了。
“还好这是纯黑的衣服，要不然那一片血迹简直太明显了，话说这个狗牌……美利坚帝国，哼，自誉为最自由最民主的国家变成了帝制，真是令人讽刺，幽影？你醒了吗？那么，伊莫拉斯——”
“我早就醒了！你这家伙！欧冶子！我自己能走！快放我下来！”
“唉，自己起的另一个名字居然如此排斥，西历以后的人类都是此等矛盾的生物吗？”
于是欧冶子粗暴地把我丢到了地上，像是在扔一个垃圾。
“抱歉，老夫脱手了，不过这对你来说不成啥问题的吧。”
好一个不成问题，他想当然地把我们当成那个时代的男人吗？何况我顶着这个女人的皮囊！
“啊，老夫忘了这不是你的身体了。”
那一刻，我才真正意义上的感觉——史书上写的那些厉害人物也不过如此，都会犯错，也会开玩笑，并非后世所说如同神一般。
对他们的神化是否会被本人当做一种侮辱也说不准。
我揉揉自己的大腿继续赶路，艾克斯和欧冶子沿途除了看看我醒没醒来还在干一件事——
“锤子......钞票，拿来烧柴火可以......”
“这是什么？老夫可看不懂蛮夷的文字。”
“......应该是牛奶？这都过期三个月了！幽影！过来帮忙！”
一根弯曲的铁棍丢了过来，被我一把接住。
“听你的伙伴说这把剑叫什么物理学圣剑，无论他怎么解释，老夫始终也读不懂，圣，应该指圣人，类似于王一样的存在，物理学？听起来是一个大有禅意的名字，而西历以后的王居然用这种武器，难道是现在的战争形式变化吗？”
艾克斯到底对一代铸剑大师传授了什么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奇怪东西啊，希望在他知道这个东西真正的用途以后不会世界观崩塌。
“不管怎么说，根据你那朋友的描述，老夫我就做了一个这种东西，据说除了拿来杀敌还可以方便地撬开锁住的东西。”
欧冶子像握住宝剑那样指了指旁边一辆无主的面包车。
“哈！”
先不论欧冶子从这辆面包车里开出了什么东西，光看那动作，我十有八九认为欧冶子还是没把工具以及武器这两种区分开来……
面包车的后备箱完全是被暴力拆解下来的而不是像艾克斯那样撬开的。
车里面装着一袋土豆和一瓶红棕色的液体。
“格瓦斯？这可是好东西啊。”
这算是我们一路走来最有用的收获了。
艾克斯那边有几袋薯片和几个罐头，不过数量很少，但至少我们饿不死了。
“话说……我睡了多久？”
“大概两个小时，而就在不知道几分钟前我的电子表也失灵了，感觉走进了不好的地方。”
前面又是看不懂的俄语标牌，除了上面的阿拉伯数字和里程符号我能看懂。
“等一下，前面的这个地方我看得懂，这个地方是……莫斯科？！”
“可是距离还有500km，远着呢。”
“这个最近的地方是哪？”
“不知道。”
前面停下的车辆越来越多，已经可以时不时的看到冻死或者被丧尸抓挠而未被感染的死尸。
距离城市越近，死尸就越多，但不知为什么，丧尸的数量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数量众多到以至于成围城之势，他们更像是森林里偶然能遇到的野兽，偶尔单只行动偶尔三五成群，虽然遇到像我们这样的人类就会发起袭击，但是下场也都是直接在艾克斯或者欧冶子心血来潮的挥刀下毙命。
如果能找到一辆车代步就好了，但我和艾克斯连怎么开车都不知道——我们可是未成年人，至于欧冶子，据他所说他已经失去了打造车辆的能力，切，说的他以前也会一样。
隐隐约约能闻到一股烧焦味了。看起来离下一个目标不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