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城的大街上,正上演着官兵到处抢人抓人的一幕,殷如烈既然答应将南部三座县城都交还给林跃,不过这不代表他不会再离开之前大肆搜刮一笔。刚将林跃送离,殷如烈便下令,南部三座县城之中,十五岁以下的少年,只要是男的就一律抓捕,不管对方是何身份。
命令刚刚下达,整个兰陵城便鸡飞狗跳的闹翻了天,在飞鱼门的授意下,县府兵一致出动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只要看到男孩儿便二话不说,强行带走。若是有住户想要反抗,便是棍棒此后,一时间哭喊声响彻整个兰陵县城的大街小巷。对此,殷如烈却仿佛完全没有听到耳中,此时他正和一大批至尊境界的高手,化作守城士兵,静静的守候在城门两侧。
可是这一等便是一整个昼夜,掠夺还在继续,早已经被耳边传来的哭喊声吵得不耐烦的徐大成,遂掏了掏耳朵。对还在一旁,默不作声凝视着城外的殷如烈道:“门主,您看咱们都守了这一整天了,我看那林跃八成是不会来了,要不,咱们先回去休息吧,等到明天一早咱们再过来继续守着。”
“不,现在这个时辰是人最为困乏的时刻,我看如果林跃想要来,八成会在这段时间潜入城中,咱们绝不可以大意。”殷如烈微微活动了下站的有些酸麻的双腿,他的实力虽然强横,但这耐力总是有个限度。一连七八个时辰站下来,总有那么一丝不适。
心领神会的接下几个弟子朝自己透过来的目光,他们估计也都累得不行,想要自己求情去休息一会儿。既然黎川不在,身为这儿资历年长者的徐大成,遂要担负起飞鱼门分舵弟子,和门主之间的沟通工作。随即,徐大成便陪笑道:“门主,依我看,咱们也没这个必要将林跃看的这么紧,咱们不就是绑架几个童男吗,有没嗳到他林跃什么事,为什么要这么防着他。”
“你懂什么,若我没看错的话,这个林跃百分之百是某个修真门派的高手,一个修士不顾自身的修行大业,而到世俗世界中追名逐利,还要统一东海。这点极不寻常,所谓事出有异必有妖,搞得不巧,就是咱们飞鱼门这些年来不断转移大量人口到昆仑去,被附近某个修真门派知道了,所以他们才介入其中调查,从而拍了林跃这么个探子。”想想白日里自己和林跃交手的过程,殷如烈也觉得自己这个猜想极有可能。
“此事当真?”徐大成一惊,他虽然不太明白华夏修真界和昆仑圣域的事,不过这两方自古便是死敌的事情在飞鱼门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而他们飞鱼门说的不好听,就是昆仑控制在手中,安插于华夏九州的一颗棋子,若是这些事真的被华夏修真界知道,那么整个飞鱼门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虽不当真,但是咱们还是要以小心为上,林跃此人就不简单,他连虎鲸帮都可以挥手间灭去,就说明他并不惧怕虎鲸帮背后的扶摇仙。要知道,扶摇派在整个华夏修真界都是跻身前三的超级大派,林跃既然还有恃无恐,扬言横扫整个东海,看来他的底蕴也身深不可测,这也是我们要极力提防林跃的原因。”说着,殷如烈便不再多言,这半刻的说话功夫,其体内的劲力几经流转,此刻整个人的精神已然恢复到了最佳状态,遂又将目光投向了黑洞洞的城外。
林跃回去的时候,正巧碰到扶尘子在给唐字辈的一众弟子授课,这出来历练十年有余,每个弟子心中都生出颇多感悟。正好现在天赐良机,让他们有机会和扶尘子这个师叔祖近距离接触,这还不忙整天缠着扶尘子问东问西。最后,扶尘子也是怕了这些勤学好问的弟子,索性便调了一个午后的时间,为所有人传道授课。
等到林跃回来的时候,这才刚刚开讲,扶尘子见来人是林跃,遂在传道之余朝对方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讲课。看到扶尘子并未阻拦自己,林跃遂也捡了一个清静的位置,悄悄的坐了下来,聆听扶尘子讲道。
古代人所修之道,往往是前人的经验再加上自身的感悟,这样一点的一滴将精髓传递至后人。所以,这大道无穷,繁衍出的奥妙,其中之一二也足以让整个修真界为此顿悟不下百年。扶摇仙派传承千年,这里面不乏得道之人的精髓体会,现在由扶尘子说出。字字珠玑,看似朴实简单,实则有过一番经历的人细品之后,才会发现这里面所含道理玄妙无穷,只是稍稍细想,便会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别人听的感受是怎样林跃不知,但是就他而言,自身却好像陷入了一片迷雾之中。在这一片白茫的世界,林跃看不到任何令他生厌、欢喜、忧愁、痛苦的事物,到处是虚无的白色看的林跃在这一刻,几乎要完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更是忘了心中所有的牵绊。这种感觉,就像是整个人都超脱了一般,脱离了世俗,不受任何条件的舒服,从而真正逍遥于天地之间。
可就是在那一刻,林跃的心却莫名一痛,眼前的虚无中却突然出现一幅画面,那是西装革履的他,在宴会中被一颗子弹射中偷不的景象。随即,这片画面又突然一变,变成林跃在小树林边同关琴相遇时,关琴摄生救他,被箭矢射中的场景。这些不断的变幻的场景,都是林跃一直隐藏在心底的心结,现在这些痛苦的回忆突然涌现,刚刚放开心扉要融入天地的林跃,却像是突然从天堂掉落到了地狱,周围的世界再次回到了黑暗之中。
“嗬!”满头大汗的林跃猛然从冥想中惊醒,豆大的汗珠,还有林跃满脸的痛苦表情,可想而知林跃此刻的心境之糟糕。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林跃剧烈的心跳才渐渐恢复平缓,抬头望去,之前还是明日当头的天空,现在已经满目星斗。
“你醒了?”亘古不变的声音从林跃身后传出,不用猜,也只有扶尘子这种活了三百多年,看待一切的目光都异常超然的人,才会有这般淡然的语气。
晃了晃有些疼痛的脑袋,林跃想回忆扶尘子传道时究竟说了哪些东西,可是却惊异的发现,自己竟然全无印象。要知道,林跃自从整个人踏入修士门槛以来,看什么都是过目不忘,现在还头一回出现忘记了什么事。大感不可思议,林跃无奈道:“醒了,就像是做了一个梦一样,开始是好梦,不过到后面却变成了一个万劫不复的噩梦,吓得我只好醒来。”
“做梦好啊,想我已经有两百年都不曾做过梦了,无论好梦噩梦,都是冥冥之中,上天赐予你的福泽,你要好好把握这梦境中的感悟,我想这很有可能,便是帮助你突破现在瓶颈的提示。”扶尘子的话说的有些玄乎,不过林跃却不敢大意,顺从对方的意思将梦境内容强记了下来,准备等到以后有时间,好好琢磨琢磨这梦境究竟有何预示。
看林跃低头不语,扶尘子道:“你今天找我想必是为了飞鱼门的事情吧,他们虽然是一个不伦不类的二流修真门派,不过你大可放心,我这些弟子虽然没有覆灭他们的门派的实力,但是想要将他们驱逐出东海,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单单是如此,不瞒道长,我今日已经去了一趟兰陵,但是我却发现一桩怪事,那便是飞鱼门竟然在暗中从百姓中,掠夺大量的男童,我怕他们是有什么阴谋,所以小生这次前来,特地想要向道长请教”不是对方提及,林跃差点都忘了此次来的目的,遂将白天遇到的怪事同扶摇子说了一遍,并且也说了些自己的想法,毕竟在这块上,扶摇子绝对比林跃这个雏儿见识广博的许多。
“大量诱拐童男?这倒是个蹊跷事儿,我早说这个飞鱼门有古怪,一个普普通通的世俗帮派,怎么会在一个甲子不到的时间一跃而起,跻身到二流修真门派。当初我就想让师兄出动门派里面的执法堂弟子出来彻查飞鱼门,可是师兄却一直不允。现在好了,竟然爆出这么大一件丑闻,我看这次还有谁会包庇他们。等等,我这就给师兄传信,让他派人查清此事!”
说着,扶尘子便从怀中摸出一张薄薄的纸张,三下两下便已经折出一只纸鹤。看那只和栩栩如生的模样,林跃不禁想到了当初自己遇到徐福时,对方给自己表演的让纸鹤飞行的法术。现在看起来,两者的手法上倒也有些相似,不过扶尘子这里面步骤比起徐福当初折的,要繁杂许多。
就见扶尘子面色出奇的严肃,嘴唇下的三尺长须也开始无风自动,像是酝酿了一会儿什么。突然就见扶尘子口中一口精血喷出,在起面前形成一面壁板似的血雾。与此同时,扶尘子的食指也趁着血雾尚未消散的时间,在其中快速书写好要对掌门师兄说的话。
待到一切都完成后,才听扶尘子道:“天道渺渺,人道沧桑,以我精血,化为媒介,血勒令,印!”喃喃细语间,林跃便吃惊的看到这些刚才还即将消散的血雾,此刻都化作了一条腾飞的学龙,钻入了拍动翅膀漂浮在半空中的纸鹤里面,随后,只是在纸的表面留下了一条龙的图腾。
“这便好了?”看了许久,林跃还是第一次被对方这种玄门手段所震慑,如果说真元力只是自身身体中,衍生出的一种力量,可这又算什么,法术?魔法?仅仅是靠几句咒语,便可颠覆一切常理的存在?
“去吧!”没有回答林跃的话,扶尘子还不晓得林跃竟然对自己的小法术,有这么大的反应。在他看来,林跃是鬼谷子的弟子,法术上面虽然不在行,但也颇有见地,自己这种以精血为媒介传递讯息的小法术,尚不至于落入对方眼中。以至于扶尘子根本就没有理会林跃,而是将手中纸鹤轻轻一抛,那张小纸鹤便在黑暗的夜空中,散发出点点光辉的同时,扑闪扑闪着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