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宸上楼后,邱文恭和徐箬茗还在笑着说道:“这孩子还挺懂事的,也不知道父母是做什么的,才能培养这样品学兼优的孩子来,栗子你以后也学习学习人家,别一天天的有事瞒着我们做,非得我们去发现误会了,你才知道坦白,以后我们会监督你的,可不能再跟我们藏事了知道吗?有些事我们可以不知道,但是有些事我们还是有必要给你一些建议的,你也别嫌我们唠叨,我们有什么事不能商量着来的,爸妈什么时候不分青红皂白批评你了,知道不知道?”
徐箬茗一唠叨居然能唠叨出那么多话来,听得邱栗子连忙点头:“知道了妈,爸爸,我要去学习咯,我爱学习,我离开学习就像没水喝的鱼!”她活跃地喊着站起身。
“哎哟,是吗?那你就别选跳级,多学一年,鱼池就接好水龙头哗哗哗来水了。”徐箬茗趁机破冷水劝慰道。
邱栗子立马不笑了,有些垂头丧气地瞥了瞥她们,像个累垮的孩子:“爸妈,我去学习了。”语气有气无力,弓着背像个落寞的孩子,准备走到房间前突然咸鱼翻身,精神百倍地手舞足蹈:“再见!哈哈哈,吃饭叫我啊!呼呼!”
“披着羊皮的狼?像不像?老恭,狗尾巴都翘上天了,还跟爸妈演戏,我咋生出这么个戏精来!一点没我当年温婉文静的风格。”徐箬茗骂骂咧咧地笑了,看向她的房间就莫名来气。
“她跟你一样可爱呗。”邱文恭笑着瞥她一眼道,笑嘻嘻地走进厨房继续做饭,徐箬茗心里还有气,嘴角还停不住笑,真是整个人都被这种别扭状态折磨地有点崩溃。
“今天加肉加肉,专挑肥一点的,补补我这瘦不拉几的脸蛋咬肌单下巴,太瘦了哪天被气得龇牙咧嘴太像猴子了,我要养出两坨大梨下巴双层脸颊来,就算龇牙咧嘴那也是活脱脱一弥勒佛。”徐箬茗一边洗菜撒气一边又咬牙切齿又笑。
“哈哈哈,妈,你那是脸皮耷拉缺典甲亢大脖子病吧?大梨下巴双层脸颊,还弥勒佛,哈哈哈,怎么看都是倒过头来的寿星搭配一点,哈哈哈,不敢想,一想就瘆得慌。”邱栗子坐在座位上,笑得差点没岔气,邱文恭也停下了剁菜的动作,以免笑得太狠切到手。
徐箬茗这才意识到弄错名词位置了,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然后咬牙切齿,怒目圆瞪道:“邱栗子,你再说一遍试试,要不要吃饭了还?”
这是真怒,邱栗子赶紧缩头老实道:“要吃要吃,不敢说了,妈妈别生气哈,歇歇火,还是漂亮可爱温婉值得学习的妈妈啊。”
说完嘻嘻一笑,吐了吐舌头,徐箬茗这才息怒下来,知道自己刚才是有点失控了,才有些愧疚又有些恼羞成怒地瞪了眼微笑的邱文恭,邱文恭知道她有气,温和安慰道:“没事,孩子学习呢,多乖啊,没事哈,我们要开始炒菜咯。”
这安慰得徐箬茗就莫名地觉得委屈想哭,而且说哭就哭,邱文恭赶紧放下刀,关火去抱她,只见她躲在邱文恭怀里,泪眼汪汪地叫了声:“老恭。”然后开始低声抽泣,邱文恭忙轻拍她的背低声道:“你怎么,哎,没事啊,孩子还学习呢,你要是累了,我们去房间歇会去。走,我送你去。”
徐箬茗抱着他落着泪,转头还给他衣服袖子抹了一把鼻涕和眼泪,邱文恭只好受着,她自己觉得不好意思又喷鼻子笑了一下,然后又继续伤心,邱文恭无奈道:“你看你,没事啊,走,去歇会。”
然后护住她去往房间,走到邱栗子门口还喊了句:“栗子,你妈衣服不小心淋湿了,爸爸陪她去换件衣服去哈。”
邱栗子转头,看着爸爸回头看他温和如常,妈妈微弓着身子,像在哭又像衣服真被淋湿的样子,肩和后背背爸爸用外套覆盖这,扶着进屋,不由担忧地问了句:“妈,你没事吧?”。
徐箬茗眼里还留着泪,说话的话立马露馅,只能用余光瞥了瞥左侧,邱文恭立马替她回答道:“没事没事,她就是水龙头坏了,喷得她鼻孔有点冷,没事哈。”
话音刚落,徐箬茗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用手锤了几下邱文恭的胸口,邱栗子立马笑了:“好吧,妈,你赶紧换件衣服别感冒了,爸,你赶紧扶她进去吧。”
邱文恭给他一个欣慰的点头道:“嗯,放下吧,你写作业吧,有我呢,我待会再给你做饭去。”
“嗯,好的,不着急爸爸,我也不是很饿,妈妈没事就好。”邱栗子乖乖地点头,又疑惑地看他们进屋把门关上,疑惑地坐下,继续刷题。
邱文恭安慰道:“你看,孩子多乖,还关心着你呢,你说你哭什么,不哭了,不气了,好不好,听话,这不是还有老公着吗?”语气低低的,蹲坐在她前面,抓着她的肩膀,像哄孩子一眼看着她的眼睛。
徐箬茗又忍不住落泪,邱文恭赶紧拿抽纸给她擦,又递给她一张,见她侧脸闪躲不敢看他的眼睛,又继续哄道:“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孩子多优秀啊,不用我们赶鸭子上架着去催学习,省了多少心,比别人家好不知道多少倍,这还不是你的功劳,不哭,啊,再哭就不可爱不漂亮咯。”越说她哭得越熊,也不知道是感动哭的还是委屈和气哭的,反正眼泪啪嗒一下就落了两颗,眼神闪躲,低垂着脸,又自己抽了张纸,轻轻擤了把鼻涕。
邱文恭无奈,只好坐在她身边,抓着她瘦软的香肩面向自己,见她羞涩脸转向一边不敢让他看见自己哭得丑的模样,心疼地抱住她,在她头顶轻轻呢喃道:“没事,咱们不想那么多,孩子有她自己的想法,我们总不能一辈子跟着她,帮她做决定啊。”
徐箬茗终于转头半钻进他温暖有些硬又有些软的怀里,用哭声低声抱怨道:“我怕。”说完又掉一滴泪。
邱文恭微微扶开一点距离,和她对视一眼,看到她害怕的眼神,又重新抱住她,吻了吻她的头发道:“我知道你怕,你怕什么,跟老公说说。”语气柔和而充满爱意。
徐箬茗又感动得落了泪,心想,可能被宠爱的女人就是这么不珍惜眼泪吧,越被爱越难哄好,可是她也不想啊,她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要依赖他,想哭。
“我,我怕,怕她学习太累影响身体发育,将来我上哪给她找人嫁去,但是我又怕她高中早恋,感情受挫怕她受伤害,怕她不好好学习,考不上好大学,又怕她早早上大学出社会,早早远离了我们,我就这么一个孩子,平时都在身边好吃好喝养着,可她很可能也就这两年能好好陪我们了,太少了,我舍不得,就算再生一个我也舍不得这个啊。”
她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邱文恭愣住了,紧紧抱着她,差点没跟着落泪起来,她怕的何尝又不是他怕的,可是他是男人,除了孩子,他就是她唯一的支柱,可是男的好像一般寿命比女是少啊,他要是不在了,孩子能这样照顾保护她吗?她能重新振作起来吗?他要担心的更多,要承受的更大的压力,但是他走了,痛苦就只能转移到她身上,他不敢想,真的不敢想,尤其是这么悲伤而无力的事。
他只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不怕,我们要相信孩子,她是个有想法的人,还那么乖巧懂事孝顺,将来一定会像我们这样护我们周全的。”说完抬眸深叹一口气,用脸颊蹭蹭她的软发,又轻拍了下她后背,沉默地和她相处一会,让所有悲伤在沉默中渐渐消沉下来,毕竟该发泄的真切发泄过了,该劝的也真心劝过了,内心的那股闷气和委屈已经被驱赶出去,剩下的悲伤只需要沉默来沉淀,这是悲伤的特质。
良久,他才放开她道:“你先睡一觉吧,什么都不要再想,睡一觉醒来就不会那么累了,我做饭去。”
“可是,我还要上班。”徐箬茗突然悲哀地开口,对啊,成年人的崩溃白天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
邱文恭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十二点十分,你一点上班,没事,还能休息一会,到时候后我开车送你去,我晚点到就晚点到,睡吧,不能乱想又哭了。”
徐箬茗点头,脱了鞋躺在床上,邱文恭给她盖被子,然后走出门,道:“栗子,我给你做饭去,你妈上午工作累了,需要午休一会。”
“好的,我知道了,我妈没事就行。”栗子笑道,徐箬茗躺在床上听这话忍不住笑了,“臭丫头,还知道惦记你妈,早干嘛去了,就知道气我,不行,不能想,困了,困了,不能多想,就那么点休息时间,再想再哭,休息时间就浪费了。”她这么想着开始闭上眼睛尝试进入睡眠。
邱文恭炒菜的声音沙沙传来,像一首独特又最平凡不过的催眠曲,让人莫名感觉安心,一安心就很容易进入睡眠,徐箬茗慢慢感觉脑中一片恍惚起来。
“栗子,吃饭了,我去看看你妈。”邱文恭走到邱栗子的房间门口低声叫道,已经十二点四十了,但他还是能让妻子多睡一分钟就多睡一分钟。
邱栗子点头,低声回了句好,开始走向饭桌前,给邱文恭盛了晚米饭,又给自己盛了一碗,但是徐箬茗还不确定能不能起床,现在盛饭可能过早,容易凉,所以她盖上饭锅,捧着个空碗等着徐箬茗出来,要是徐箬茗出来,她就立马盛饭,要是没有出来,她只好先放回去。
邱文恭走进房间,看向床上睡得正熟的徐箬茗,不忍心去打扰她,可是她还要上班,突然中午请假,她公司肯定会有意见的,她不想这样,他知道,所以他站在床边,伸手想拍她的肩,却掐着手表上的时间。
“一秒,两秒,再给她三十秒吧,就再睡三十秒。”
他看着手表默念道,好不容易等三十秒了,他又想延后,但是这样会上瘾,拖延真的会上瘾的,他还是下了狠心,用手臂轻轻拍她的肩膀:“箬茗,箬茗,起床了,箬茗。”
“嗯~嗯~”徐箬茗恍惚地动了动头,困得不想去动,邱文恭赶紧摇了摇她的右肩:“醒醒,该吃饭上班了。”
徐箬茗一听上班,这才懒洋洋地爬起来:“天哪,怎么还要上班,我以为天黑了呢。”说着在邱文恭的微微搀扶下,下床穿鞋。
邱栗子看邱文恭和徐箬茗一起出来,立马站起身,打开锅盖,给妈妈舀饭,只听邱文恭温和的声音响起:“哎哟,你先去洗洗脸吧,眼睛都睁不开了,走个门栏都能绊脚。”
徐箬茗嘿嘿笑着,眯着眼睛去洗漱,邱文恭走到餐桌前,看见三碗盛满的热饭,笑道:“这是你盛的饭?”
邱栗子有些心虚地点头,像做坏事后交检讨书的学生,邱文恭摸摸她的头欣慰道:“行啊,我们家栗子懂得体贴爸妈了。”说着拿起饭碗,见徐箬茗过来又笑道:“女儿给你盛了饭呢,快做过来吃。”
徐箬茗有些尴尬地跟邱栗子对视,然后笑着坐下,也不好意思说话,便在吃饭时给邱栗子夹了块茄子,假装不经意地跟邱文恭说:“今天中午睡眠不够,还好明天我们都不用加班,可以好好补个觉,睡觉真是太重要了,身体熬的动不动就腰酸背痛。”
邱栗子知道妈妈现在已经不生她的气了,只是暂时放不下面子来跟自己说话,也默默地笑了下夹起茄子吃。
邱文恭也跟着徐箬茗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头说话,让她慢慢缓过来。
“吃饱了,我们去上班吧,一会该迟到了,栗子你在家好好学习,出门的话要记得带钥匙,对了,这吃完的碗和盘子,你帮收放碗槽里去,要是有时间也可以自己洗一下,没时间就留我们回家洗。”果然徐箬茗缓过来了,开始不经意地跟邱栗子交代事情,陪着邱文恭去换鞋,但又特意找了点家务给邱栗子做,以示惩罚。
邱栗子哪里有不从的道理,老妈好不容易歇火了,这时候她还想着怎么找点事做,哄哄她欢心呢,当下立马起身收碗:“好嘞妈妈,我也吃饱了,我这就去洗碗去,然后去学习。”
徐箬茗显然很满意这样的回复,跟着邱文恭出门下楼去。邱栗子给自己外放一首歌,开始在厨房边哼哼边洗碗,洗得亮亮堂堂,跟心情一样好为止,心想,这就是做错事被原谅后的状态吧,虽然她有些不太敢承认跳级是件错事。
突然微信丁铃一下响了,邱栗子赶紧放下碗脱下手套,心想难道是学长的微信来了?
她心情激动地跑到沙发去拿手机,打开微信,看到新好友的加一,手都激动得颤抖了,立马点进去:“啊哈哈,真的是学长!头像好帅,洛清宸,为什么是这个微信昵称?不管了先加了再说。”她赶紧点击同意添加,然后成为对方好友的聊天框响起,她激动得原地手舞足蹈蹦蹦跳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