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沙滩公园算是一个市区内的公园,但位置很偏,周围也不是什么居民区。说是公园,其实园内除了我们之前说到过的灯塔和小屋,其余基本全是树林和草地,再有的就是散落在各处的烧烤架。当下太阳正盛,我们一小队人肆无忌惮的走在宽阔的草地上,也不必担心什么角落里会有丧尸,竟然还有了些郊游的惬意。
公园不大,正门转眼就到,出了公园,便是四通八达的高速公路了。这公园果然偏僻,同是高速路,这是我自从疫情爆发到今天见过最荒凉的路段。我本以为会像汉考克市区周围一样,荒废的车辆横七竖八,散落在道路中央,说不定还有机会找辆当代步工具。谁知这公路路面几乎已经全部被落叶覆盖,没有任何活物的痕迹,凸显出一种反常,诡异的幽静。
我打量了片刻,是走在大路呢?还是猫身进路两旁的林子?
和行动相对缓慢,智商又不高的丧尸比,拿枪放冷箭的人类更为可怕。想到这,我一把拉住正准备继续昂首挺胸迈大步的阿飞,“走林子,低调点!”
树林中杂草丛生,且光线不足,极有可能遇到什么不祥之物,阿飞也是应了那句老话,一朝被蛇咬,一辈子怕进草,走起路来姿势也变得神神叨叨,搞得身后的萌萌和绵羊也发憷。就这样,在树林的边缘地带,沿着公路,排成方阵,阿飞在前,我殿后,雷哥绵羊负责左面,萌萌和lily负责右面,慢慢向前挪动。
说来也是背,当你想找什么东西的时候,就偏偏遇不到什么,谁再说美国路边加油站多,我铁定和他急!走了一个多小时,水壶中的水都快喝干了,加油站的一根毛都没见到。
正在这时,走在最前的阿飞叫:“那儿有房子!”
他这一声,能在林子里传出四五里远,把我吓得一哆嗦,赶紧对着他“嘘嘘嘘”了好半天。
所有人不知是因为好奇还是惊吓,一下子全朝着阿飞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远离公路方向的树林深处,有个居民房,距离我们百十米的样子。
这寻找加油站而不得的烦躁让我耐心减了不少,“走,看看去!”我打头儿朝房子走去。
再这么走下去不是办法,这房子如果带车库,如果车库里再有辆车,如果车还能开,那我们找加油站也就方便了。想法虽是好的,但根据这些天的遭遇,估计好运也难和我们有一面之缘。
这房子和我们学校旁的“家”差不多大小,只是破的很,再加上这段时间的风吹日晒、无人打理,给人一种危楼的感觉。房子前有个很大的庭院,没有院墙,只有栅栏。只是现在杂草丛生,分不清界限了。
和这房子联通的还有一个车库!我眼前一亮,莫非今天要交好运?!看来我们没有来错,这房子绝对值得一探!
还是老套路,我开始十分警惕地用小铁铲敲击房子的门窗,从前到后饶了一圈,见没什么动静,心中稍安。想要上前开门,却发现房门紧锁,索性抬起一个大脚直接踹开,再也没有当初那些“break in”的顾虑了。为了保险,阿飞用铁铲又大声敲打了一圈,见屋内仍然一片死寂,我们这才走进房门,开始搜查整幢房子。
这房里的凌乱程度已经超过了我们的想象,一定发生过大动静,才会留下这样的景象。客厅里电视柜,沙发全部翻倒着,墙上有不少深色的斑点,应该是血迹。一楼厨房的餐具,刀具散落一地,瓷器的碎片到处都是,橱柜上甚至还插了把菜刀。冰箱倒是完好,但是因为长时间没电,再加上天气炎热,里面残留的食物已经发霉生虫,打开门的一瞬间,一股恶臭扑来,差点把我熏了个跟头。
“哥,你快来!”楼上有人叫道。
我三步并做两步跑了上去。你可能不会相信,因为我自己也不相信,现如今我是杀过人的,是见过了血腥场面的,可是当我看到楼上的惨状时,还是汗毛倒立,触目惊心!
这绝对就是一个屠杀现场,走道里,卧室里,墙壁,门板,哪里都是血迹。
“呀!!!”正在上楼的Lily突然一声惊呼!
这背后突然传出来的惊叫,让我们正在楼上发憷的几个人浑身一哆嗦,鸡皮疙瘩爬了一身。这种时候,沉浸在这种环境和气氛下,没人能受得了一惊一乍!
“怎么了?”我急忙问。
她指了指楼梯扶手上,我这才发现上面留着一个个鲜红的血手印。
说实话,我有些无语,不知道是该安慰她还是该说些别的什么。但我突然意识到,看到这种程度的血手印已然惊呼,如果上到楼上来,看到楼上的惨状,岂不要炸锅?心理阴影面积会大到算不出来,天天噩梦也是有可能的。
我立时伸手扶在扶手上,拦住了她和身后的萌萌,小孩子还是不要看这种少儿不宜的场面了。
“没事,没事。”我安慰道,“你俩去门口守着,我怕外面不安全!”随即急中生智支开了他二人,就又回到了二楼。
绵羊在二楼楼梯边角落里,他在干什么我想不用我说大家也都猜到了,反胃呗,我拍了拍他,“你也去门口吧,呼吸下新鲜空气,喝点水,这里应该没事。”
绵羊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平稳的走下了楼。
我好像突然想到了点什么,对呀!奇怪了!这里为什么会没事?我一脸疑惑得看着阿飞和雷哥。
他俩也看着我。
“恩?咋啦?”雷哥看不懂我的心思,摊手表示疑惑。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赶忙拔出我的小铁铲,紧簇着眉,从已经干涸凝固的血迹上踏过,进入了其中一个卧室。
这卧室不大,床单被子枕头被扔的很乱,全部都侵染了血迹,小床头柜孤单单在一旁倒着。我用铁铲在里面扒了一遍,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接着我转身进入另一间,这应该是主卧,大衣柜被打开,衣物散落的到处都是,我握着铁铲正在翻找……
“哥,你找啥呢?”外面过道上的阿飞终于开口问道。
我仍是一脸疑惑地走出卧室,看着他俩说:“尸体呢?”
我这一问,他俩也是一愣,然后也拔出了铁铲。
“尸体变成丧尸还在这房子里?”雷哥问。
我摇了摇头,“应该不在,我们都已经敲打这么半晌了,要有早出来了。”
可是我们进来的时候门是反锁的,莫非丧尸出门还有锁门的习惯?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丧尸屠杀人类的现场,而是人类谋杀人类的现场?尸体已经被处理掉了?我琢磨了半天,两手一摊,表示无奈,何必让已经很艰辛的生活变得更想不通呢,干脆不管了。
“走,去车库,没丧尸怎么还不习惯了?”我笑了笑,没好气的说道。
在客厅的一拐角处有一扇门,应该是通往车库的。这门竟然也被上了锁,我抓着把手用力转,也没有任何松动的痕迹。
我只好再次施暴,抬起一个大脚揣在了门上,可是门竟然丝毫没动。我现在这么弱?一块破门板都踹不开?
阿飞见状笑出了鹅,“哥,老年人了,我来吧!”
我脸一红,尴尬的笑了笑,退后几步,来了个“您请吧”的手势。
阿飞为了凸显出自己的强壮,向后退了三四步,摆出一个准备一脚惊人的架势,接着一个急冲,抬起右脚,只听“duang”的一声闷响,把我惊得不住地眨眼睛,雷哥也被这动静震的向后退了一步。
我见没了动静,定睛一看,门还是死死地关着,但中间的一块门板被阿飞踹断了进去,一个大洞!
可是这孩子冲地太猛,哪里收的住,结果整条右腿都从这大洞里穿了过去,左腿也因为倾斜的角度太大,支撑不住,向后一滑,一个标准的一字马,看得我都不自觉地做出了捂裆的动作,感到一阵隐隐发痛。
阿飞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一副想忍住痛苦装酷,但是又不得不破功,痛苦和无奈交织在一起……
我正要捧腹大笑,还没“哈”出来第一下,就见阿飞满脸的痛苦立时被一种极度的恐慌淹没,他惊呼:“快!快拉我出来!有东西抓我腿!!!”
我一愣,立时向前一跃,扯着他的领口就往外拽,雷哥也被吓了一跳,抓着他的胳膊向后使劲。我们三个人一起用力,阿飞直接被拽了出来。
阿飞也顾不得自己的姿势还是不是优美,直接侧倾躺在了地上,用惊恐的眼神儿看着自己的腿,还不停地向自己踹出的门洞里望。
这时,轻微的抓挠声从破洞里传了出来,这情景终于解释了为什么房子里没有丧尸,原来全躲在车库里!还好阿飞想装叉,先开了个洞,让我们提前知道车库内有危险,不然猛然进去,恐怕又要被打个措手不及。
大喘了几口气之后,终于从一阵慌乱中平复了,看着地上默默捂着裆部的阿飞,我拍了怕他:“年轻人,可以的!”
“还要不要进?”雷哥突然问道,语气里带着点打退堂鼓的意思。
“进啊!”我毅然决然点了点头,必须要进去,本就是出来找补给的,遇到几个丧尸就跑了?那在这个世界上还怎么活?
我透过门上的洞向车库里瞄,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洞口被全部遮住了,拿出手电向里面照,只看到有东西在紧贴着门板移动,一种想要从里面挣脱的样子,这无疑就是消失的丧尸在紧贴着门板摩擦。难怪门怎么踹都踹不开,我外面踹,他们里面推,搞得我看起来很弱的样子。
怎么进去呢?我一边思索一边对着门上的洞发呆。感觉车库内至少有三只丧尸,莫非要直接破门进去刚一波正面?Frank曾说过,想要杀死丧尸要费好大劲,因为丧尸的整体协调活动是靠微生物的内部联系,而不是像人类一样靠神经纤维,所以直接砍断丧尸的中枢神经并杀不死丧尸,除非肢解了丧尸宿主的肌肉组织,不然就算把他们头砍了,也不能限制丧尸的行动能力。我看了看手上的小铁铲,就凭着这破铲子?肢解三个丧尸?简直天方夜谭一般!
就在这时,不经意间,我抬头看到了屋内墙上一副非主流的海报,几个不大的英文单词映入眼帘,“Beware of Dogs (内有恶犬)!”
对呀!我一拍大腿,就这么办了!
我们根本不用杀死丧尸,我们只要像拴狗一样把丧尸圈起来,然后在车库内搜刮一通,接着溜之大吉,至于那些丧尸,就留给美国政府吧。
我把绵羊他们都叫了进来,给所有人讲了我的计划,其实很简单,我们需要做一个类似于围栏一样的东西,首先要把两个类似支架一样的东西从破掉的门板中伸出去,把门后面的丧尸都控制在两个支架之间,这样等我们开门后,丧尸都会被顺势拦截在门后,最后我们只需要固定门板和支架,这样在门和墙角形成的角落里,一个三角形的丧尸围栏就形成了。
我的讲述简单明了,大家也都觉得都没什么毛病,接着就四散开来分头在房子内找能做成狗链的工具。我和阿飞负责去二楼找,毕竟楼上那凶案现场太渗人,其余人在一楼开始一一排查。人多力量大,十几分钟的时间,电话线,尼龙绳,占有血的床单,乱七八糟的接起来能有十几米。我在厨房里发现了一个专门摆放碗碟的金属架子,很轻,但是十分结实,很适合用来驱赶丧尸。
就这样,准备完备,我拿起铲子开始在门上凿洞,我需要把架子放进去,然后把门锁周围的木板劈开,这样就可以在推开门的同时推开丧尸。这铁铲虽不像刀一样锋利,但切门版还不算费劲,只是“咚咚咚”的声音让门另一侧的丧尸更加骚动,抓挠的声音更大了。
快要凿开时,我让雷哥和绵羊在开门的一侧准备好铁铲,我和阿飞一起握住铁架,然后均匀用力,接着门板随着铁架缓缓转动,车库的入口就这样打开了。
先不说随着光线的射入我们看到了什么,最先感受到的就是扑鼻而来的腥臭味,一种腐烂的鱼腥,说不上来,但十分销魂。
“这味儿真尼玛好闻!”雷哥叫道,他伸着铁铲,但头一个劲儿的往后缩,十分不协调。
门后有三只丧尸,还好体型偏瘦,推起来不是很费力。雷哥和绵羊伸长铁铲,不让丧尸走出铁架子的范围。萌萌很有配合意识的跻身进了车库,警惕地提防着周围,看有没有别的东西。
我虽然曾被丧尸推倒过,但时隔这么久,再次近距离,面对面,看着丧尸张牙舞爪,还是不习惯。其中一具,脸部以下已经全部烂掉,下巴像被直接切掉了一般,可以直接看到脖子后的脊椎骨,浅红色肿胀的皮肤散发着怪臭,手在门上不断地抓挠。我虽然尽量回避自己的视线,尽量不和它有任何眼神交流,但还是忍不住一阵阵作呕,看来今晚可能很多人要做噩梦了。
就这样,等门完全打开,丧尸顺势被推倒了门后的墙角处,正如我所料,一个完美的三角形监狱。Lily开始用我们接好的绳子把门死死固定住,我和阿飞缓缓松手,很成功!一个简易的丧尸牢笼!
仔细看这几位丧尸,生前应该是一家人,被自家人尸变后堵到了车库里,没能顺利驾车逃走,然后就一直在车库中,虽然被我们的声响吸引,但也不可能开门走出来,多亏阿飞这一脚,不然我们可能真的要费些大功夫了。
接下来就是我们肆意劫掠的时间,其实从开门的那一瞬间,最抢眼的就是车库正中央这辆被遮盖起来的汽车。我迫不及待的走上前,一把掀起套在外面的车罩,一辆崭新的黑色福特野马轿车出现在眼前!
“终于有点好运了!”我心里叹道。
拉了拉车门,没上锁,我跳上驾驶座,钥匙就挂在后视镜上,摘下来直接打火,轰的一声,发动机应声转起,接着传来了一种让人怀念又兴奋的汽车尾气味。我检查了车内的各种警示灯和仪表盘,全没毛病,而且还有满满的一箱油,心中大喜!妥妥的!!!
雷哥和绵羊在车后急切地敲着玻璃,他们也等不及想上车一观,我打开车门,他们激动地一拥而上,在车里感叹个不停。
这一路波折,像现在这样真正的兴奋和激动已经少之又少,可能是我们运气太差,也可能世道本就是这样。我透着后视镜看着在车后嬉笑打闹的同伴,心中尽是感慨,“朋友,谁与之同甘;兄弟,谁与之共苦。”我们这样同甘共苦患难过来的,已然成了亲人。
绵羊的一句话,“我饿了……”,把所有人都再次拉回了现实。
食物还是要找,日子还是要过,临走前我们再次认真搜刮了整个车库,几乎做到了不放过一针一线。工具箱,螺丝刀,扳手,铁钳,一股脑甩到后备箱。打开车库大门,挂上档位,松开手刹,一脚油门,久违的推背感,轿车飞奔而出!沙尘横飞!嚣张跋扈!
汽车顺着林间小路回到了我们刚才步行的高速路上,我继续沿着原来的方向,低速行驶。左顾右盼地希望能找到什么类似加油站的建筑,可是除了茫茫树林,再无它物。
又大约开了十几分钟,终于,顺着被落叶铺满的高速路望去,一个类似加油站的建筑出现在前方几百米外的路旁。我稍稍提了提速,心中有些迫不及待。果然,一个Shell的加油站,只是加油站很小,一共只有四个油口,但我们并不关心汽油,油站旁的小超市吸引了我们所有人的眼球。
我下了车,望了望四周——落叶,树林,远处的小山坡,使得这加油站十分的违和,好像它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一样,就好像你在深山老林里,突然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苹果4s店。
我把车停到了油站后面,为了避人耳目,然后我们所有人迫不及待地来到超市前,超市的门窗十分破旧,有不少玻璃已经碎裂。我们继续使用老套路,拿出铁铲开始敲击超市周围的玻璃窗。我透过脏兮兮玻璃向里面看,店里十分凌乱,东西翻倒的到处都是,但是想要确定有没有食物,还是要进去看看清楚。
等确认过没有丧尸后,我拿起铁铲,拉开了超市门。
“咣啷啷!!!”一连串门铃声吓得我浑身一怵,即刻像做贼一样弓腰低头,好像很大声会惊动什么一样。可是想了想,这周围能有什么呢?苦笑了下,这才直起身,继续往里走。
小超市里应该发生过打斗,所有储物架东倒西歪,像被人故意打翻一般,但是却没什么血迹,我猜想应该是人们及时逃了出去,以至于这里虽然乱,但不是凶案现场。食物和饮料少了很多,我们绝对不是第一批到这里的,但是还有很多日常用品,生活工具可取。我招呼大家开始搜刮,不要放过任何食物和饮品,如果找到好用的工具,也一并收了带走,我们可以不是第一批来的,但我们一定要搜光这个小店!
大家伙热火朝天的干劲就不用提了,绵羊抓起储物架下藏着的牛肉棒,撕开包装塞到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搜着,好不自在!
相比超市内的奢华饮食用品,更加引起我好奇和注意的是超市的后门。
“这超市会不会有仓库呢?”我心想着向超市后门走去。
我握着铁铲,谨慎的推开后门。这小超市后竟然有个小院儿,只是杂草丛生,一片狼藉。院中还有个和超市连体,但是被完全隔开的小屋,一道深色的铁皮门长满了铁锈,一看就是仓库的打扮。
我心中又是一喜!“今天这运气好的,真的就不提了!”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去开门,只可惜门也被锁死了。
“老年人?是吧?”
我嘴里嘟囔着,向后退了几步,接着一个急冲,抬起脚,一声闷响,铁皮门应声飞开,“duang”的一声撞到屋内的墙上,再睁眼看这铁门,整个门连门框一起被踹的斜了进去!
果然是仓库!透着阳光,我已然看到了里面的储物架,欣喜若狂!
正准备大踏步进去搜掠一番,“啊!我靠!!!”我惊呼一声,双手不断拍打着耳朵和口鼻,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