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着正要向上爬的阿飞说道:“别急,好像出事了,赶紧回去!”
阿飞莫名其妙:“啊?!”
“我看到萌萌在向这边跑!肯定出事了!”我顺着土坡一下滑了下去,然后开始沿着河岸向萌萌迎去。
萌萌距离越来越近,绝对是百米冲刺的速度,我也加快了脚步。
“哥,快,他们发现Lily了!”
我一惊,“啊?他们?陌生营地里的人?”
尼玛的,这边越想找越是找不到,没想到给我们来了个海底捞,直接掏我们老窝去了。
萌萌神情很是慌乱,我赶忙问道:“他们动手了?你们受伤没?”
“我看到他们对Lily一阵拉扯,就赶忙跑过来报信儿了,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儿!”
“妈的”,我心中默念,这叫什么事儿啊,我看了看身后赶上来的阿飞和雷哥,也等不他们了,轻叫了一声,“赶紧,出事了!”接着拔腿向桥下跑去。
短短几百米的距离,不过数十秒,我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桥下。就在我们洞口边上有个人影,身材高瘦,应该是个精壮的男人,探着头向我们的密室里望。
我心里着急,可是脚步却变慢了,不想打草惊蛇。
我紧贴着桥墩旁的土坡,慢慢溜到了离桥底数十步的距离,那男人带着嘲弄语气的话语被我听得清清楚楚!是韩语!
接着对着洞口内一阵怪笑!
“他们几个人?”我问身边的萌萌。
“两…两个!”萌萌喘着气。
还有一个呢?在洞里?Lily呢?也在洞里?他们想干嘛?
听着洞口人的怪笑,这尼玛还用想?!
我摸了摸腰间的猎枪,不行,不能开枪,枪声肯定会打草惊蛇。
用弓箭!可是这距离太远,我们需要再近个十来步,才能保证一击致命!
不能再等了,不然只怕Lily要遇害了。
我心中一阵懊悔,自己竟然还憧憬着对方是友好的,有爱的,会接纳自己,回头想想,自己真的是又可悲又可怜。对方但凡有点人性,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我看了看萌萌,“用弓箭,直接弄死一个!”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果决,可能是因为事态紧急,根本没有意识到,我们要射杀的是个活生生的人!
“决不能让Lily出事!”我拔出弓箭,顺着墙边静静的向桥下挪去。
桥下的男子只顾着看着洞里,根本没有发觉,我静静地挪动到距离洞口大约二十米左右的距离,拔出弓箭,拉满弓弦,深吸了一口气,瞄准了那男子的脖颈,这一击下去,包他当场毙命!
突然!
“嗖!”
一支弓箭从我耳边划过!
“噗!”
直挺挺插进了那男子的太阳穴,男子应声倒地,没有任何反抗和声响……
正在紧张瞄准的我,浑身一抖,惊慌回头,原来是萌萌!他那些经过加工的玩具弓箭,已经被他玩儿地娴熟,这拯救自己女神的功劳,怎么能让我抢了去!
只见他眉头紧促,脸上出现了从没有过的严肃,我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牛B!”然后以最快速度冲到洞口。
洞口一片血迹,我也没工夫管头上插着弓箭的尸体,只听到洞内传来猥琐的笑声和Lily的惊呼。
我直接拔出猎枪向洞内喊道:“Back off!”然后慢慢俯下身,向洞里看去。
洞内已经被手电照亮,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男子被我这当头一喝吓得直往后退。可以清晰的看到,他已经解开的衣裤,Lily 则一身泥土地缩坐在墙角,头发和衣服很是凌乱。
我心中稍稍松了口气,看来不算太晚。
回头看向这个男子,他已经被我手上的猎枪吓得慌了神,举起手来不住的对我说:”sorry,don’t kill me,sorry, sorry……”
我慢慢踏进洞里,这时雷哥和阿飞也赶了过来,我用猎枪顶着那男子的后背,让他面朝墙角跪着,同时让萌萌去确认Lily是否受伤。
萌萌跑来小声告诉我,Lily没有大事,只是头上有几处撞伤,胸前还有几处抓伤。
我冷静地点了点头,小声告诉他,“你们扶她上去,把我们的包裹也都搬上去,然后关上舱门。”我说话的声音低沉,但却很有分量,所有人立时行动起来。
我静静地举着枪,看着墙角一直念着sorry的男子,短短一个单词,也因为他不断发抖的身躯而颤抖。我就这样静静的站着,不做任何动作,也不做出任何回应。
这时的我异常平静,我的心里没有感觉很乱,而是莫名地感到一种空旷和豁达,我只是静静的等着,也不知道自己在思考着什么,或者说脑子里空的连思考的东西都没有。我感觉这时的我像个疯子,因为只有人疯了,才会没有思考。这可能是我冷血的一面,我自己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这种冷静能让我面对一切反人道的屠戮,能让我做出任何事,而不需要任何多余的情感来怜悯。如果在太平盛世,我可能永远也发掘不到自己的这一面。可能这一切都是因为不断堆积的责任,不断堆积的惭愧,不断堆积的自责,不断堆积的憧憬,和不断堆积的失望,还有突如其来的伤害。
阿飞突然拍了拍我,“哥,都好了!”
“手电给我,你们都上去,关好门。”
“哥,你没事吧?!”阿飞竟露出担忧之色。
我立时回应了一个开朗的笑声,“嘿嘿,去吧,我没事!”
阿飞一步三回头的走向扶梯,我又微笑着望了望他,摆了摆手让他上去,他这才爬出洞口关上了门。
洞里的光线暗了下来,透着手电光,我看着跪着的男子,表情从笑容又恢复了平静。
我拔出腰间的军刀,伏到那男子的耳边,“嘘~~~”了一声,男子便马上闭上了嘴。
我用英语问道:“你们营地有多少人?”
他抖抖索索地答道:“40…多……”
“Who's the leader?”
“Professor Cheng……”
我到此时恍然大悟,这个男子不正是我们学校成教授的学生吗?!
这个成教授,是个韩国人,还碰巧是我们专业的,我这半年和他接触不多,只是脸熟。只知道他平时一脸僵直的微笑,一身西装,背着不符合他年龄的小书包,竟显得十分精神和干练。他手下有两个韩国学生,据说学习都还不错,是他们实验组里的领头羊。地上跪着的这位正是其中之一,莫非地面上的那位是另一个?
我脑子突然飞速旋转,但脸上仍然死一样的平静,继续问:“营地里都是学生?”
“不……不是……什么人都有,还有游客,有学校的工作人员。”
“霍顿还有别的营地或者帮派吗?”
“有!”他说得很肯定,“有一帮印度人,还有一帮美国人。”
“他们是你们的敌人吗?”
“我……我不知道,我们互不干涉。”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伏到他耳边小声说:“你放心,我们是朋友,我们等下就和你回营地,我们想加入你们,你可要替我们说几句好话啊!”
听我说完,他身子一挺,竟回头看着我,满脸的惊喜,“好!好啊!我们有很多食物,营地也很安全,就在旁边!”
我微笑地回应道:“那太好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好!你问,我全说!”
我又把头伏低,面带着微笑,语气平静竟还有一丝温柔:“你说,是怎么样的一种人,会在第一次见到一个陌生女孩子的时候,就上去动手动脚?!这种人配活吗?”
他听我说完,愣住了,好像没听懂,一脸的惊喜被我问得淡去了一大半。
可能是因为我的表情和这个问题极度不协调,使他十分困惑。就这样过了片刻,终于,他脸上又显现出了之前的恐惧,“Sorr……”
没等他说完,我反握军刀,直接从侧面插进了他的脖颈,然后从他脖子的正面切出,一阵血液的喷涌声和因为气管被血液阻塞的呜咽声过后,男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一阵血腥味儿弥漫整个地下室,我静静地在一旁看着,接着收好猎枪,在他身上擦拭了军刀的上的血迹,整了整衣服,顺着扶梯爬了上去。
在洞口窃窃私语的小伙伴们被突然打开的舱门吓了一跳,全部把目光投向我。
“哥?那个人呢?”
“死了。”我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挺了挺后背,深吸了几口地表的新鲜空气,也没管其他人,直接抓着地上的尸体,扔到了地下室里。
我低头看了看地下的血迹……
“快,找点土,把血给盖上!”我有条不紊地讲到。
直到这时我才开始注意到我的同伴们,除了绵羊在墙边反胃难受,和低头呜咽的Lily,其余人全部直勾勾地盯着我,视线中透出震惊,和恐惧,我也说不出这恐惧是因为死人,还是因为我。
“快呀!这儿不能待了,抓紧时间!”我又尽量压低声音的叫道,其他人犹如梦中惊醒一样,开始四散开来,从桥边的土壁处搬来土块。
我看了看水中不断浮动的木筏,抓起墙边的行李,扔到了伐上。
“哥,天还没黑呢!”和Lily一起站在墙边的萌萌看到我的举动突然开口。
“等不了了,赶紧走!”我疯狂的状态只限于我能从容的把敌人处决了,但是我没有傻,如果上面营地发现同伙被杀害在桥下,那时我们一定会被全部绞杀,必须赶紧走!
“去哪?”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先回对岸再说!”我手一直没停,想尽快打包开溜,“别看着啊,都过来帮忙啊!”
经我一说,其余人这才明白过来,脚下像踩了弹簧,立马过来搭了把手。
地上的血迹已经被若无其事的黄土覆盖,不仔细看,肯定想不到这是杀人现场,通往地下室的舱门也被石头和土块粗略地盖上了大半,就像荒废很久,从来没人动过的样子。一切妥当,我们再次乘上木筏,在夕阳中驶出桥洞,直奔河对岸。
我时不时向身后望去,真的害怕有什么狙击手一类的狠角色。
直到木筏已经划出很远,我终于长吁一口气,把头转向伏在木筏上的Lily和萌萌问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暴露的?和他们说什么没有?”
萌萌看了看身旁的Lily,低着头,默不作声,表情凝重,不知是伤心还是自责。
“在你们走后不久……”终于,萌萌开口了。
原来,我们走后不久,Lily看到自己被泥水浸泡的床铺,再也忍受不了,决定用湖水清洗一下。萌萌感觉这样很不安全,想要上前阻止。我们用脚后跟也能想到,他怎么可能阻止得了?于是萌萌干脆也上到地面,拿着他的小弓箭开始在桥洞两侧往复地巡逻。Lily确实没有太过分的举动,只是在桥下湖水中清洗些被褥,萌萌见确实没有大碍,就也放松了警惕,蹲在桥洞边的土坡下,扔一扔石块儿,玩一玩蚂蚁。
突然Lily一声尖叫,萌萌立即就地隐蔽在桥洞旁,他只看到,两名男子已经把Lily围在了湖边,他只看到惊呼中Lily扭曲的挣扎着。
萌萌很是惊恐,但是他知道他必须救人,可就在他准备冲上去的一刹那,他想到了我临走说的话——出事先去叫人!这才一路狂奔到我们面前。
我再一次向Lily问道:“他们说什么没有?”
“他们说,” Lily小声道,“让我做他们女朋友……”
我心中一阵暗骂,但随后而来的无疑又是自责。我对自己的懦弱感到自责,总是假设对方有多么地友善,总是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别人手上。明明是禽兽一样的敌人,在自己受到伤害前竟还能存有希望和憧憬。
想着想着,我一拳砸在木筏上:“以后我们就靠自己,我们是彼此间最后的亲人,除此之外,都是敌人!”接着轻哼了一声,充满了对自己的蔑视和不屑。
我说完这些话,再也没有作声,只静静地坐在木筏上,看着夕阳,等着靠岸。
汉考克熟悉的树林和岸边的杂草又映入眼帘。短短两天不到的时间,又回到了同一片湖滩,还可清晰看到我们在岸上留下的足迹。我们从整装待发,变得狼狈不堪,心中美好的愿望和憧憬已经荡然无存。短短几十个小时,发生了太多的事,用物是人非这个词一点不夸张。
我从木筏爬回岸上,细细的沙子总是能带来些安全感。天色已经开始昏暗,我们所有人直挺挺的瘫倒在沙滩上。我真想就这样睡去,可是现实是不允许的,我必须马上想到下一个计划。回到Frank的山洞?还是再寻别的去处?
我是真的怕大家伙渡河的劲头因为今天的遭遇从此一蹶不振,我总感觉过河的事情拖不得,必须要趁热打铁,可是去哪呢?
“对了!”我一拍大腿,激动地叫出声来。
如果说霍顿是桌菜,那么好菜已经被吃的差不多了。比如市区,有商店,警察局,肯定是抢手货,好多人巴不得在这些地方安营扎寨。但是霍顿不是汉考克,大得很,如果我们去晚了,好菜、硬菜我们不抢,只捡点剩菜吃也好,总不至于丢了性命!
霍顿有很多偏远的街区,紧贴着河岸,我们可以避开热门地段,以木筏为据点,从河边步步为营,开辟自己的领地。虽然这样做很危险,可能会遇到不少丧尸,但我开始理解Frank在信上说的话了,如果敌人是人类,在没有任何约束的情况下,的确比丧尸危险百倍。这不禁让我联想到了小说“三体”里的黑暗森林理论,在未知的城市中,在不知道对方虚实的情况下,直接消灭可能会对自己产生威胁的目标才是保全自身的最佳方式。我们作为刚过河的“外来者”,无疑是一种“威胁”,如果贸然露头,绝对会被清扫干净。
我掰着指头算了算剩下的食物,如果我们能在一周内找到补给,并且寻得一个可靠的据点,那么这一切都能过渡的很自然。所以现在每一天都至关重要!
远离市区,但是又可以栖身的地方,紧靠着湖岸,又不像现在这样荒凉。去哪里呢?
对了!我猛地一下坐了起来,脸上透出了惊喜,身旁的阿飞被我吓了一跳,也灵巧地弹坐起来。
“我知道怎么办了!”我张口说道。
我见雷哥和绵羊也都坐了起来,就又摆摆手,“你们躺好,听我说。”他们俩又直挺挺躺下,但眼神里的好奇已经安奈不住。
我故意作了稍长的停顿,“我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