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裳带着容枝一起走过去，朝那大缸里看了一眼，确实有只盆口大的草龟。
和璧对她纳了个福道：“嬷嬷。”
容枝道：“小妹，嬷嬷要回宫去了，你同我一道送送嬷嬷好不好？”
“恩。”
和璧点了点头，便乖巧地站到了她身侧，半托着她的臂膀，样子极亲近，也没有小姐家的傲慢。
佟裳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温言对她道：“就要大婚了，心里紧张吗？”
和璧脸上一红，便低下了头去。
佟裳笑笑道：“女孩子总要嫁人的，只不过你出门略早了一些，你放心，等进了宫皇太后也会把你当亲生女儿对待的，你若想家里人了，就让她们进宫看看，或者小住两天也是可以的，跟在家是一样的。”
“和璧多谢太后娘娘体恤，只是母亲说了，我的职责是辅佐皇上和照顾皇上，其他的，和璧也不敢越矩。”
“你母亲还忘了一点，身为皇后，最大的责职，就是替皇室开枝散叶，生下嫡长子。”
和璧今年十二岁，差不多的大小事也都懂了，何况自册后的圣旨颁下之后，教习嬷嬷已经上门，教授皇后入宫前的各项规矩礼仪，让她尽早熟识宫里头的事务，识得各宫的贵人，这些事，想必也早就教过了。
和璧听了这话，脸上更红了。
佟裳与容枝相视一笑，便不提了，说话间已经到了门口，和璧亲自扶佟裳坐上轿子，又跟嫂子一起对她行了个礼道：“嬷嬷路上当心。”
佟裳笑笑，便坐着轿子去了。
回程的马车上，平儿看着她嘴角的笑意，问道：“嬷嬷似乎很满意和璧小姐。”
佟裳道：“她虽不是最优秀的，可却有身为国母的品质，这是我跟皇太后一致选了她的理由，若皇帝不是皇帝，或许……就另当别论了。”
“难不成嬷嬷觉得傅家的小七更好？”
佟裳笑笑不语，过了一会道：“小七纵然劣迹斑斑，可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不能全然怪她，只是她那性子就如脱了缰的野马，实在不适合宫里的生活，要不然封个妃也是可以的，必竟皇帝眼下身边没人，回头册了后，圆了房，很快就要纳妃了，傅容城是左相，平时负责辅佐皇帝的政务，若能把傅小七扶为妃位，对政事也是极有利的。”
“正因为如此，佟家的小姐才先下手为强嘛。”
提起这件事，佟裳又开始头疼起来，但愿这个佟佳沅能消停些，在皇帝大婚前，别再给她生出什么事端了。
佟裳挪了挪身后的枕头，靠了下去。
早上起来奔泼到现在，她也有些累了。
撩起帘子看了一眼窗外，道：“时间还早，去看看佟元再回去吧。”
上次她匆匆别过，也不知佟元的伤势如何了，她走的时候已经把各种注意事项都交待给了周太医，可总不及亲眼看看能够放心。
“是。”平儿撩起帘子，吩咐车夫往周太医府上去。
马车飞快，不一会就到了周府。
佟裳被扶着从车上下来，抬头看了一眼胡同里的另一辆车，目光稍稍迟疑了一下，平儿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这辆马车，紧张地看了一眼佟裳道：“或许，是谁担心元少爷的身子，才过来看看吧。”
冯义才听着通传出来迎她，见面先打了个千道：“嬷嬷怎么这会过来？我家老爷在里头呢，快进来吧。”
佟裳道：“府上有客吗？”
冯义才知道瞒不过她，便如实道：“早上佟家老夫人带着二夫人过来看元少爷，这会正在上房跟老爷说话呢，您要不要过去？”
“不了，我直接去看佟元就好。”
佟裳面色冷淡，冯义才碰了个钉子，便不再提了，引着往佟元的院子里走，正走着，迎头看见佟家老夫人带着二夫人从上院出来，像是要走的样子。
冤家路窄，冯义才脸上不由稍稍捏了把汗，挤出一抹笑来，道：“老夫人这就要走了？”
佟老夫人恩了一声，朝他身后的佟裳看了一眼，见佟裳面色冷淡，像是根本没看见她似的？便又阴阳怪气道：“我就说野路子长大的孩子就跟白眼狼似的，你再怎么对她好也喂不熟。”
佟裳冷冷反击道：“我叫你一声老夫人，是看在你年纪大了的份上，并不是我尊敬您，有些人白活了那把岁数，连道理都还没学明白，就急着出来教训别人了，呵！”
“你……”老夫人抢白一句，还没张口，便听佟裳接着道：“若说我是野路子养大的，那也是被你们逼的，当初王氏在府里头做侧夫人，对我们姐弟百般折磨，口蜜腹剑，若不是我极力护着，只怕我们这会早死了，还容得下有些人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佟裳眼锋冷冷一横，二夫人本来要辩白两句，一吓也不敢说了，顿了顿，才结结巴巴地道：“佟裳，当初的事老夫人也是被骗的，王氏那样善用心术，哄得一家子团团转，谁能想得到用心如此歹毒，佟元是家里的元子，老夫人又怎么会不护着他呢，这不，一查出王氏的私心，老夫人不就把她打发了吗？也算还了你们姐妹一个公道。”
“公道？若当真有这个心，也就不会把佟佳慧跟佟子谦接回来了，还嫌绿帽子不够绿呢？这么上赶着给别人养儿子。”
老夫人被她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气得声音都颤了，“你……好，就算我有错，可佟元总是没错的，他的身子不好你不是不知道，你带着他四处流离，难道就是为他好？”
佟裳别过脸没说话。
二夫人上前打圆场道：“好了好了，都是为了佟元好，佟裳，我们今天过来就是想看看元儿，再者，总住在人家府上也不方便不是？我们已经跟周太医说好了，等佟元再养两天，就把他接回家去，家里头他的屋子是现成的，你父亲跟你大伯如今都赋闲在家，看护一个病人还是没问题的，这样，你没了后顾之忧，才能在宫里尽心侍候着皇上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