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裳虽不知道他去做什么,可若是堂堂正正的事,为何不堂堂正正的去,还要假借休养的名义从热河转这么一道?
他瞒得那么好,连佟裳都被她骗了。
佟裳捏着手指,现在已经无暇去管他的病是真是假了,只一心想着那家书的事,上次见江慕允在皇上房里说话,她只顾着怀疑江慕允跟袁江之间的苟且,却不知江慕允曾是皇上跟前的大宫女,若说他们三人真有些牵连的话,那皇上未必就不在其实,这事扯上皇上,就不是她能料理得了的了。
佟裳一窍通百窍通,坐在那里,有种头晕目旋的感觉。
皇上在暗中调查她,还是易恒?那家书的事,皇上必定已经知道了。
平儿没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惊讶地道:“皇上去青州观战吗?”
佟裳没言语,只觉得手脚发凉,仍保持着镇定道:“去备轿子,我到裴妃那里去一趟。”
平儿见她脸色不好,也没敢多问,自下去备轿子去了。
佟裳来到裴妃这里,裴妃在暖阁里坐着,她身上穿着见客的衣服,脸上略施薄粉,想来是刚才见皇上时,特地打扮了一下,这会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见了她,微微笑着道:“姐姐怎么来了?”
佟裳道:“听说皇上来瞧你了?”
裴妃垂了眸,笑得有些落漠,“来瞧过了,陪着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佟裳道:“皇上公务忙,过来看你,说明还是重视你跟孩子的,不要想太多,如今你身子要紧,他心里有你就好。”
裴妃无所谓地道:“反正我也不图什么了,沅嫔的事皇上没提,兴许也就这么着了,等再过阵子,大家就都忘了。”
佟裳知道她心里还是不痛快,好言道:“沅嫔的事暂时先放下吧,先顾着眼前,好好生下孩子要紧。”
裴妃点头,兀自坐了一会,心情稍稍好些,转头看着佟裳道:“姐姐今天过来,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佟裳迟疑着道:“我刚才召了爹爹进宫,问了皇上在热河的事。”
裴妃紧张道:“怎么?有哪里不对吗?”
佟裳点头道;“爹爹说皇上每天在房间办公,可是对外却说出去打猎,听他的意思,皇上也没有召见嫔妃。”
“姐姐的意思是……”
“热河离青州不远,我想……他或许去了青州,佳柔,我跟易恒通过家书的事,皇上应该已经知道了。”
裴妃大惊失色,脸色倏地变得惨白,“那怎么办?皇上已经有所表态了吗?”
佟裳摇头道:“皇上还没说什么,可是我们自己不得不警醒着些,原先我还打算把宫里的事平息了再离开,现在看来,已经不行了,得随时做好要走的准备。”
裴妃握着她的手,有些不舍,感觉到她指尖的冰凉,又有些心疼,“姐姐别怕,皇上还没提,兴许是咱们想错了呢?”
佟裳道:“我也希望是这样……”
夜重年一直顾忌着他跟易恒的事,她是知道的,他如今宠她,是因为他相信她跟易恒是平头夫妻,没有夫妻之实,更没有夫妻间的情份,可若让他知道,她瞒着他跟易恒暗通曲款,那就又是不一样的光景了。
佟裳不知为何,突然又想起了贵妃出殡那天的情形,凄凉的被人抬出去的画面,一直萦绕在脑海里。
“姐姐要怎么办?”
佟裳道:“周太医那里,我会安排好的,他随时会来帮我,只是你心里要有个准备,万一不行,就得先备上了,好在咱们之前都是安排好的,应该不会出大差子。”
裴妃点头,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姐姐也别太心急,再等等再说。”
佟裳点头,“我明白的,皇上不提,我也会当做没发生过,实在万不得已之时再行动,也好给你充分的准备时间。”
“恩。”
两人情绪紧崩着,坐了一会,佟裳便要回去了,送走她后,裴妃仍旧抖个不停,夜重年若知道佟裳跟易恒一直有着联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对贵妃他都能下得了那个狠手,何况是佟裳呢?
站得高摔得疼,他把佟裳放在手心里,捧得高高的,要是知道她心里压根就没自己,恐怕分尸了她的心情都有。
裴妃叹了口气,觉得胸口憋得慌,抬头对素澜道:“我有些不舒服,去请周太医过来给我瞧瞧。”
“是。”
素澜转身要走,知南迎头进来道:“素澜姐姐别去了,周太医这会不得闲。”
素澜道:“你怎么知道的?你刚去过太医院吗?”
知南道:“太医院我倒是没去,只是刚去了趟内务府,听说长公主这两天为了要学医,一直吵着内务府给她做什么药箱器具,闹了好一通呢,内务府总管的头都大了。”
裴妃拧了眉道:“长公主学什么医?”
“听说是要跟周太医学医,您想啊,周太医有了这么个刁钻的学生,哪里还有空到咱们昭德宫来啊。”
知南说得有声有色,丝毫没有注意到裴妃的脸色已经下沉。
素澜道:“长公主跟太医学医,这不合规矩吧?”
“合不合规矩我不知道,反正她们是这么说的。”
裴妃听了一会,只觉得胸口更加憋闷了,她捂着胸口,站起身道:“行了,没空就没空吧,我到后面躺一会,你们别来烦我。”
“是。”
佟裳坐着轿子往回走,这会已经是傍晚了,路上没什么人,佟裳的轿子走得慢,晃晃悠悠走到长街上,突然,她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在前面一闪而过。
江慕允?
她有些吃不准,转头问道:“去查查,看易夫人今天进宫了没?”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