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淑太后见她顶嘴，越发看不惯，连连摆手叫人把她架下去。
“皇上，臣妾没醉。”
夜重年最怕搅进女人间的麻烦事，摸了摸鼻子没理她，“太后叫你醒醒酒，你就醒醒酒再来嘛。”
把沅嫔气得七窍生烟，气呼呼甩开众人下去了。
用过午饭，皇上回养心殿处理公务，剩下的人就有些随意了。
佟裳瞅准了时机，对端淑太后道：“娘娘，裴妃身子不便久坐，臣妾想先送裴妃妹妹回去，省得她操劳。”
端淑太后见裴妃坐得累，也道：“那就让她回去吧。”又对侍候裴妃的人道：“你们几个好生侍候着。”
“是。”
“臣妾告退了。”佟裳带着裴妃起来行礼。
这时，玉贵人突然带着佟佳仪过来道：“皇贵妃娘娘要走了吗，臣妾还想敬娘娘一杯酒呢。”
她笑意晏晏，十分大方，可身后佟佳仪就别扭了些，她身上穿一件簇新的衣服，虽是新的，可料子一看就是二等的货色，头上只有几支素银簪子，一支嵌了东珠的芙蓉簪还是出嫁时打的，成色也有些旧了，脸色灰扑扑的，眼底带着难以抹去的愁容，跟她一比，玉贵人就光鲜亮丽多了。
佟佳仪走到她跟前纳了个福道：“妾身给皇贵妃请安。”
佟裳道：“免礼，姐姐不必客气。”
玉贵人笑着道：“皇贵妃娘娘跟臣妾的大嫂是堂姐妹，这杯酒就更要喝了。”
佟裳看出她有灌酒的意思，道：“我不胜酒力，可以以茶代酒。”
“那怎么行，今天大好的日子，连太后娘娘都喝了酒，皇贵妃娘娘不喝，就是不给臣妾面子。”
佟佳仪附和着道：“皇贵妃娘娘还认我这个姐姐，那妾身也敬娘娘一杯吧，还请娘娘赏光。”
佟裳见她们难缠，怕裴妃跟着耽搁下去，体力不支，便对知南道：“你先好生服侍你家娘娘回去，我一会再去。”
“是。”
裴妃小声道：“你自己也要当心身子。”
“我有分寸。”目送裴妃走远了，佟裳方才转身过来，看了她二人的酒，并没有接，而是道：“姐姐跟玉贵人敬酒，我自然是高兴的，只是我实在不胜酒力……”
一番周旋之后，好不容易送走了玉贵人，又陆续有外命妇过来敬酒，佟裳绕是极力推让，还是被灌了两杯桃花酒，胃里烧得厉害，平儿给她盛了碗热鸡汤道：“娘娘趁热喝一口吧，压压酒气。”
佟裳接过来喝了两口，放下碗朝端淑太后的方向看了一眼，彼时庭中已宣了歌舞来助兴，可中间的端淑太后显然已有些不支了，坐在那里直打盹，佟裳看着那边还在闹腾的外命妇们，有些头疼。
佟裳起来到端淑太后跟前行了个礼道：“娘娘，您困了就下去歇歇吧，这里让他们自去玩去吧……”
端淑太后早就想走了，只是不好意思，这会见佟裳如此说，便道：“那哀家就先回去了，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中午不睡一会，总是没精神。”
佟裳笑笑，示意宫人扶她回去。
一旁的众嫔妃跟着起来相送。
颐太妃见状也道：“顼亲王还在宫中，哀家也先行回去了，这里就由皇贵妃暂且主持吧。”
“是。”
颐太妃与端淑太后相继离去，佟裳不能走开，心里又担心着裴妃那里的情况，有些坐卧不宁。
正走神间，听见身后一个女声道：“皇贵妃娘娘。”
佟裳转过头，见江慕允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正一脸忧怨地看着她。
佟裳肃了肃道：“有事吗？”
江慕允道：“易大人好久没往家里写家书了，不知娘娘可知道这里头的原因吗？”
佟裳冷笑道：“易夫人这话真有意思，易厂臣为何不写家书，我哪里知道？你不如去问问他自己。”
江慕允咬了咬唇道：“可是他们说，易大人的家书寄到了娘娘这里。”
佟裳面色一凛，冷声道：“今天是高兴的日子我才没说什么，易夫人既然已经进了掌印府，做了掌印夫人，说话办事也该知道些分寸，要是还像从前做奴才一样冒冒失失，脑袋什么时候掉了都不知道呢？”
“什么掌印夫人，”江慕允苦笑着，朝前面的人群看了一眼道：“你瞧瞧她们，哪个当我是掌印夫人来着？就连老夫人都不肯认我，别人怎么会认我呢，他们只认您是他的夫人，呵……”她苦笑了一声，抬眸看着她道：“皇贵妃娘娘，这些，你不是也知道吗？”
佟裳冷哼一声，别过脸道：“你别在这儿发疯，省得一会丢脸。”
江慕允被她喝斥了一句，碍于她如今的地位，也不敢再说什么，怯懦地看了她一眼就退下了。
平儿扶了佟裳回去坐好，心有余悸道：“她怎么知道易大人的家书寄到娘娘这里？”
佟裳摇摇头，郑夫人她是信得过的，看来是中间出了差子，不过也不奇怪，江慕允以前似乎就有一些路子，专门探听这些消息，她是奴才出身，后来从潜坻里直接调到养心殿，没两把刷子，一般人还真办不到。
佟裳朝人群中看了一眼，今天易老夫人没来，她暂时打听不出什么，想了一会，沉吟道：“回头你悄悄递个折子出去，让老夫人进宫一趟。”
易恒再婚后，她跟易老夫人也接触得少了，一来怕人闲话，再来也是因为易老夫人最近身子不好的原故。
佟裳坐了一会，也有些累了，与嘉嫔打了声招呼就先回去更衣了，她刚刚离座，就见一个小太监脚步匆忙跑了过来，佟裳认出他是昭德宫的奴才，心底一揪，几乎立刻站了起来，“可是裴妃出事了？”
小太监点点头，压低了声音对她道：“我们回去的路上，抬轿子的人脚底打滑，险些将裴妃摔了，奴才们按您之前说的，先把那人捆了起来，还有一个小宫女过来查看，估计是一伙的，也被一并挷了，现在他们人都在昭德宫呢。”
“去看看。”佟裳紧张地道，扶着平儿匆匆往那边去了。
嘉嫔远远朝这边看了一眼，心生疑惑。
玉贵人也看见了，不过却没什么担忧，反而端了酒杯笑着道：“这皇贵妃真忙，一刻都闲不住。”
“她如今是皇贵妃嘛，自然是比别人管得多些。”
说话的人是佟佳仪。
玉贵人一听这话便笑了，“是啊，只可惜你这皇贵妃的姐姐嫁到我们慕容家，我们慕容家也没沾上皇贵妃的光，还受尽了白眼，是不是啊嫂子？”
佟佳仪被她奚落，也不敢回嘴，只是咬着唇低下头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