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府解了禁足,却没一个人笑得出来,佟家的顶梁柱失去了官职,就算还有同善堂撑着,局面也会大不如前。
再说佟裳得罪了易恒,以后谁还敢跟佟家来往?佟老爷复职无望,佟家败落也只是时间问题,这样一想,佟裳便更加罪大恶极了,阿绿跟张婆婆这两天在院里走动,没少被人奚落,佟裳却仍旧泰然处之。
“小姐,您怎么还能笑得出来?”阿绿从外面进来,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佟裳道:“抗旨这么大的罪名,老爷只是被免了官职,还不该笑吗?”
不知易恒在中间盘恒了多久,皇后娘娘最后竟只给了这么小的处份,着实为难了他。
想到这里,佟裳忍不住开始盘算等事办完了该怎么谢他?不过这又是一件让她头疼的事,佟裳敛眉道:“我让你去打听的事怎么样了?王氏那边有动静吗?”。
阿绿道:“奴婢刚才去前院了,侧夫人要去牢里看老爷,她还带着大少爷一起去。”
佟裳点头,“知道了。”
张婆婆过来替佟裳杯子里续了热水,小声劝道:“小姐,夫人这会上赶着去看老爷,分明就是想邀功,您在这件事上确实做得有些欠妥,不如您也趁这个机会去跟老爷求求情,他老人家看您认罪态度不错,兴许就原谅您了呢。”
佟裳笑着道:“他正气着我,我去了不是让他病情加重吗?至于王氏,是邀功还是别的,且等等看吧。”
张婆婆点头,“一切还是由小姐自己定夺。”
佟裳想了想道:“你去找汪全,让他仔细盯着二小姐院里,把她的行踪随时汇报给我。”
阿绿道:“大小姐,您不担心侧夫人出门去通风报信,对元少爷不利,反倒看住二小姐是什么缘故?”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佟裳卖了个关子,她刚吃过午饭,抬头看天色还早,料着王氏一时半会回不来,便让阿绿在门口守着,自己进去补一觉。
她这几天一直都没怎么睡觉,如今事情落定,才敢好好睡一觉。
一切,等王氏回来,自然会有个定数。
王氏每日带着佟子谦过去给佟世霈送饭送药,如此过去五六天,却从来不提要接才爷回来的话,偶有人问起,也只是说老爷病情不易挪动,用此搪塞过去。
渐渐的,府里已经有了些风言风语。
佟裳闲时带着阿绿过去看望佟老夫人,她病了些日子,人憔悴多了,不过看着佟裳仍旧十分生气,“孽障,你还敢过来,咱们家全被你连累了,你爹也被你害得丢了官,你还想怎么样?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该可怜你,把你送到乡下去,兴许就不会有此一劫了。”
“祖母您生气我能理解,可我到底是爹的女儿,看着爹在牢里受苦,我也不忍心,这一切何偿是我的本意。”
佟裳接过丫鬟手里的燕窝,亲自去喂佟老夫人,被她嫌弃地推开,“我不吃你喂的,我怕你下毒害死我。”
佟裳道:“祖母抬举我了,当着您的面下毒,若您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以为我能脱得了干系?就是爹回来也饶不了我。”
佟老夫人冷哼道:“若是别人兴许会如此,可你是佟家的人,那就又另当别论了。”
佟老夫人将话说到这里便不再往下说了,佟裳自然也不会往下再问,只是笑着道:“祖母,今天孙女来看您,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爹在牢里病了那么久,姨娘跟大哥哥每天过去探望,也不说带个话回来,爹的病情到底怎么样,孙女实在担心。”
“你少猫哭耗子,你爹全是被你害,他死了不正随了你的意?”
“祖母,那是我亲爹,您觉着我会高兴吗?”
“你既然知道这个道理,你为何要突然退婚,得罪了易掌印不说,更得罪了皇后娘娘,贵人主子在宫里本就跟皇后娘娘不对付,这下更要被当成眼中钉,你让她以后怎么在宫里立足?”
想到颐贵人那边,老夫人就一阵头疼,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本该跟宫里汇报一声,可她实在没脸去见颐贵人。
“祖母,有件事情一直没人敢跟您老人家说,今儿孙女儿借着胆子,不防告诉你,我退婚当日,佟元被人掳走,孙女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你知道掳走元儿的人是谁吗?”
“佟元失踪了?”佟老夫人满脸的震惊,回头去看自己的心腹芳姨,芳姨是老夫人的陪嫁,为人比较低调,一直侍奉在老夫人左右,很少多事。
这会见老夫人发问,她方才道:“老爷怕您担心,不让告诉您。”
她说完,略有嗔怪地对佟裳道:“大小姐,不是奴婢说,您明知道老夫人这阵子身子不好,还把少爷的事告诉她,您是成心不是?”
佟裳道:“芳姨,家里出了这么多事,爹在牢里病着,王姨娘每天出去不知做什么,我没办法,只能来求祖母您老人家做主,只怕晚了就来不及了。”
“你不要危言耸听。”
佟裳道:“是不是危言耸听,祖母她老人家听我说完,自然会有定夺。”
佟裳屏退了左右,将温如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了佟老夫人,佟老夫人听她说完,只是皱眉不语,佟裳知道她不信,便道:“祖母若不信我,您大可以去库房里看看那万用丹在不在就知道了。”
“你是说……王氏她敢……”佟老夫人终于回过味来。
佟裳点头道:“她知道自己的丑事等爹回来一定会瞒不住,再加上爹病了这么久都不见起色,所以孙女才想到这上头,现在家里全是姨娘在作主,孙女是做小辈的,又刚闯了这么大的祸,就算我有心要去打听一下,只怕他们也不听我的,所以才求到您这儿,您不心疼我,也心疼心疼我爹,不管您信不信我,找个人偷偷去牢里看看我爹也不费什么功夫,若真是孙女多心倒也罢了,只怕王氏狗急跳墙,万一起了杀心,爹这会只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芳姨疑惑地道:“老爷是数一数二的太医,难道连毒药都分不清吗?”
佟老夫人道:“你有所不知,那万用丹是佟家先祖研究出来的奇药,可以致人死不留痕迹,就算医术再高明的医生也察觉不出,吃的人也感觉不到任何不适,只有死的那一刻都不会察觉,因为这药实在危害太大,所以外人一概不知,只有佟家自己人才知道。”
她想了想,摘下身上的钥匙交给芳姨,“你去库里看看那药还在不在?尽快回来回我。”
芳姨拿了钥匙下去,屋里只剩下佟裳与老夫人两个人。
佟老夫人看着佟裳,深深打量她一番道:“你刚才说王氏跟温如玉私通的事,可有证据?”
佟裳道:“王氏做贼心虚,这难道不就是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