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世霈脸色发白,诺诺道:“臣确实没听说过,不过臣一回家就去问问,若当真有这回事,臣会跟二弟妹说说,让她别再犯错就是了。”
佟裳道:“怎么没有这回事?西府里夫人的月银才多少,您再去看看沅嫔的开销,还有佳仪姐在慕容家的开销就知道了,二夫人每月往这两个女儿跟前送的银子有多少,她又是哪里来的那些银子,一问便知。”
佟世霈是个不理家事的甩手掌柜,哪里懂得这些,听佟裳说起,才知道夫人们的月银定额是多少,一时间除了谢罪,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佟裳见他一问三不知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对他道:“我也是为了佟家好,这件事若不办明白了,我在宫里也没脸再见裴妃了,爹爹尽快回家查办去吧。”
“是,臣告退。”
佟世霈从里头告退出来,老脸通红,从没受过这们的折辱。
佟裳是他女儿,也不是第一次让他下不来台,他也不能说什么,又想到二夫人做的那些事,一时间没敢耽搁,回到家立即召来二夫人问话。
等人来的功夫,佟世霈有些坐不住,在屋子里来回转着圈,抬头问站在那里的周宽,“二夫人收刮大房的事,你知道吗?”
周宽不敢直接说西府的坏话,于是讪讪笑着道:“老爷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问你是不是你直说就成,哪来这么多废话?”
周宽被训了一通也不敢再嘻皮笑脸,正了正色道:“奴才确实听说过这回事,不过西府里的事奴才也不是很清楚。”
佟世霈听如此说,便知佟裳所言不虚,通红的老脸上更添了一层黑色。
本来他是大哥,见弟媳妇多有不便,可这事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礼数了,直接叫二夫人来问话。
二夫人来的路上已经听闻了东府老爷脸色不好,知道事情不妙,请安的时候都带着些怯意,上前蹲了个安道:“大哥。”
佟世霈见她怯懦,又想到她做的那些事,更加气愤不已,肃了肃道:“本来这话该由世鸿来跟你说,可世鸿今天在宫里当差,我等不及,就自己来问你一声……”他心急,有些词不达意,顿了顿道:“也不算问你,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他还是给她留了三分薄面的,没将话说得太透。
“大哥请讲。”
“今天我进宫,皇贵妃问了我一件事,我这老脸都快丢尽了,她说……说你收刮大房里的陪嫁,可有这回事?”
二夫人脸色一红,没想到这事会让佟裳知道,更没想到佟裳会管起这趟闲事来了,昨天余氏跟裴妃进宫,肯定就是裴妃捣鬼,她看了她这么久没让她发作,没想到只一次松懈,裴氏就去告状,怪她大意了。
二夫人心中后悔不已,这会说什么都迟了,只得红着脸道:“西府里接连嫁女,加上子琏的丧事又用了不少银子,佳沅在宫里需要上下打点,佳仪在婆家不受宠也需要银子撑着过日子,我那些月银实在不够使,这才想法子跟她周借过一两回,不过……我也不是不还,等我手头宽裕了,秋天庄子上打下粮子换了银子就还她的。”
佟世霈气得顿足道:“你好糊涂啊弟妹,你缺银子大可以跟世鸿说,跟我说,为何偏偏去动媳妇的体己钱呢?你让我……让我在宫里抬不起头来啊,今天皇贵妃拿这事问到我脸上,我还替你遮掩,觉得不可能,没成想你这么糊涂。”
二夫人怯懦地道:“大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些钱我都会还的。”
“行了,如今你也别说这些了,以后别再做了就是。”
“是……”
二夫人含泪退下,佟世霈想来想去不放心,又对周宽道:“夫人现在在哪里?”
“在自己屋里。”
“去叫她来。”
周宽随即支使小的们去叫人,余氏听传很快便来了,见屋子里气氛不对,她笑着道:“老爷一回来就板着脸,可是今儿是皇贵妃跟前吃了挂落,回来拿我们撒气?”
佟世霈道:“我没功夫跟你玩笑,我问你,帐上银子还有多少?”
余氏见他查帐,知道事情不小,正色道:“大小姐出嫁用了一些,我入府的时候又用了不些,今年同善堂没什么收入,年初进药材又支了一大笔,家里帐目上的银子不多了,不过老爷不用担心,还是能周济得过来的,等药店的银子收上来,咱们也就宽裕了。”
佟世霈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对家计了若指掌,知道她是用了心的,也就放心道:“幸好有你理家,我可以松口气了,若都像西府里那样,咱们家恐怕很快就败落了。”
余氏笑着道:“老爷有现做皇贵妃的女儿,怎么会败落呢?您真是杞人忧天。”
佟世霈苦笑着,把今天的事同她说了道:“皇贵妃给我留了面子,没说得太难听,可我哪里站得住,以后在宫中行走,碰见裴妃,都不好意思抬头看她老人家。”
余氏笑笑不说话,二夫人做的那些事她也知道的,因为二夫人本来以为跟儿媳妇要银子是天经地义的,便也没背着人,府里谁都知道,她不说只是不想多管闲事,今天既然闹出来了,她就多说了两句,“本来我也不想说,我也是做人媳妇的,只是西府里闹得也太不像话,听说二夫人不光要银子,还要铺子跟田产,幸好我出身不好,没这么些陪嫁,要不然我也该拿出来了。”
佟世霈道:“说西府的事,你又扯上你做什么?”
“本来就是嘛,自古以来免死狐悲,看着大少奶奶那样,便想到了我。”
“行了行了,我没功夫听你说这些,一会我还要进宫复命呢。”想到要见佟裳,他就有些头大。
二夫人做的那些事赖不掉,自然是佟裳说什么就是什么,挨了一顿骂回去,心里更加不顺,回家顺势将府里上下整肃了一番,只是佟裳并没有当场提裴氏改嫁的事,这事需得慢慢来。
佟裳手起刀落,处理好这件事,她也没敢耽搁,挑了风和日丽的天气去看裴妃。
裴妃自打那次被吓着了之后,便一下有些下红之症,吃了药不见好,熏艾也止不住,只得每日卧床休息。
“皇贵妃到……”
听到通传,裴妃挣扎着要从床上起身,佟裳三两步走上前去,按住她道:“快别起来,好生躺着。”
裴妃歉意地朝她笑笑,“真不好意思,叫娘娘看见我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