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呜咽的哭声，“娘娘，我们愿意跟着您，您对奴才们好，奴才们心里都知道。”
“是啊娘娘，您从来没骂过我们，也没打过我们，再没有比您这里更好的差事了。”
佟裳心里虽动容，却也知道不可逆，点一点头，示意知南念名单。
“红儿，张嬷嬷，小林子……”
念到名单的人上前领银子，一切有条联紊地进行着，等念完名单，院子里就没剩下什么了，除了福海跟知南外，只有三四个粗使的婆子，知南看了一眼，略有些迟疑，再对照了一眼名单道：“娘娘，这名单对吗？怎么人全走了？”
佟裳点头道：“没错的。”
知南动了动嘴唇，没再说什么，给要走的人发完银子，她对还留下的人道：“剩下的人回去好好干活，拿了银子的人回去收拾下包袱，一会有人来接你们。”
“是。”
“多谢皇贵妃娘娘，娘娘千秋。”众人向佟裳行礼后，各自散去。
佟裳对福海道：“你下去吧，里头没事了。”
“是。”
知南跟着佟裳回到屋子里，因佟裳身边已经没人了，只好由她去给佟裳打了水洗簌，佟裳并没有洗，而是对她道：“你先别忙，我有话跟你说。”
知南过去道：“娘娘有什么话就说吧。”
佟裳看着她，有些不忍心说，不过还是道：“你跟了我这么些日子，我瞧得出来你是个办事利落的，也是个忠心的，只是我身边用不了这么多人，一会原先跟着我的人就会回来了，所以我想了想，还是把你送到裴妃那里去，我没跟你商量过，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不过裴妃常来，你应该知道她是个不错的主子，她很快就会诞育皇上的孩子，以后前途无量，可我什么也没有，你去昭德宫照顾裴妃，比留在我这里要好。”
知南一听便急了，跪下道：“奴婢有哪里做得不好，娘娘可以直说，奴婢一定改，求娘娘不要赶奴婢走。”
她朝佟裳磕了个头，佟裳坐在那里，几乎感觉到地上微微震了一下，她站起身，亲自将她扶了起来，“你没做错什么，你做得很好。”
知南摇着头道：“奴婢知道自己脾气急，有时候会给娘娘惹麻烦，可奴婢一心为主，绝没有二心。”
“我知道，所以我想让你到昭德宫去，就像照顾我那样照顾裴妃，好吗？”
知南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佟裳拉起她的双手，语重心长地道：“这些日子你为我做的事，我都看到了，我很感谢你，不过……我有我的苦衷，我真的不能留你。”
知南苦笑着道：“奴婢还以为娘娘讨厌奴婢呢，您都不让奴婢近身……不过没关系，要是娘娘觉得奴婢到裴妃娘娘那里去，您会高兴的话，奴婢就听您的，奴婢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她说走就走，佟裳拉住她道：“你不用急，过去之前你可以出宫休息两天，我知道你家在京城，你可以出宫看看家人，回来再去不迟。”
“娘娘是说……”她有些不敢相信，进宫六年，从来没有回过家，每年一次的探亲日，根本轮不上，有时候轮差刚好轮到自己，却只有半天的时间，要回去又觉浪费，只好让兄弟在宫门口接些银子，就算看过父母了，所以佟裳给她两天假，让她回去探亲，当真是戳到了知南的心坎上，她红了眼眶，朝佟裳跪下道：“娘娘，奴婢给您磕头了，您真是个好人。”
佟裳苦笑道：“我是好人吗？”
知南肯定地点头道：“当然，天底下再没有比娘娘更好的人了，您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裴妃的。”
“好了，去吧。”
安排好一切，佟裳也轻松了不少，少倾，常满贵带着张婆婆跟平儿回来。
“娘娘，您的人给您送来了，另外奴才还给您带了些东西，是皇上给您的，他说您这阵子受委屈了，特地让造物处打了些首饰，本来早就要送来的，只因一直做不好，这才耽搁到现在。”
常满贵招了招手，随侍的小太监捧上礼盒，里头是两套凤钗，一套飞凤翔鸾，一套凤凰于天，分别用了赤金红宝与素银珍珠为装点，看起来极华贵。
佟裳道：“皇上有心了，劳烦公公回去替我多谢皇上。”
“奴才一定把话带到。”
他说完朝后拍了两下手，张婆婆跟平儿从外头进来，朝她叩头道：“奴婢们见过皇贵妃娘娘，娘娘金安。”
“免礼。”
多日不见，几个人都有些感慨，张婆婆眼睛里含泪，盯着佟裳打量了一遍，见她好好的，更加觉得委屈难耐，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奴婢来迟了，娘娘这些日子一个人受委屈了。”
佟裳笑笑道：“皇上已经替我伸冤，你又来哭什么？”
她转头看向平儿，平儿到底年轻些，虽不像张婆婆那样伤感，可也红了眼眶，一直低着头拿帕子抹眼泪。
佟裳道：“你们也辛苦了，听说内务府给你们教了不少规矩。”
平儿略得意地道：“是啊，以后咱们也入了编，是正儿八经的宫女了。”
一番说笑下来，气氛渐渐变得轻松起来，常满贵见状道：“娘娘歇着，奴才还得回去复命，先行告辞了。”
“公公慢走。”
关上殿门，张婆婆二人立刻冲了过来，拉着佟裳左右看看，不放心地道：“娘娘不知道，奴婢们这阵子在内务府每日煎熬地很，只怕娘娘出事。”
平儿也道：“是啊，若不是每天都有人看着，我跟张婆婆早就回来看娘娘了。”
佟裳被她们拉着看了两圈，确认她好好的，方才放心下来。
佟裳也很欣慰，“在内务府学了规矩，就是不一样了，婆婆叫了我这么久小姐，如今也改了口了。”
张婆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小姐如今皇贵妃了嘛，奴婢自然也得替娘娘争光才是。”
佟裳笑笑，见她们都好好的，心里真是快意无比，“我真担心再见不到你们了。”
“奴婢们也是，每天都盼着回来。”
一翻寒暄后，佟裳被扶着坐下，
张婆婆盯着她的肚子瞧了瞧道：“娘娘这阵子还好吗，没有被人看出来吧？”
佟裳摇头道：“我没让他们近身侍候，没有人知道的，现在我已经清减了宫里的人，以后只有你们在跟前，就更加安全了。”
张婆婆点头，又想起来道：“刚才奴婢们进来的时候，看见一个长相周正的宫女刚好出来，她是新侍候娘娘的人？”
佟裳道：“她叫知南，人很聪明，办事也很稳妥，不过我已经打算把她给裴妃了，裴妃那里只有素澜也不行，以后我走了，总得有个人帮她。”
平儿看着她道：“娘娘已经决定要走了？”
佟裳点头，“要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要走得干净，不留痕迹，就得多方绸缪，我不想白白地走，至少要替裴妃把路清干净，让皇上放下，这样，他才不会记起我，对裴妃、对我都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