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了会话，夜已经很深了，佟裳脸上露出倦意，裴妃亲自照料她梳洗后躺下，掖好被角要走，又见她脸色不好，有些担心道：“姐姐去了一趟宫正司，怎么吓得这样？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佟裳抿了唇不语，过了一会才道：“皇上让宫正司的人每日都给佟佳惠用刑，直到她招供为止。”
裴妃听了冷哼一声，得意道：“这就是她的下场，有什么好同情的，姐姐也不想想她当初是如何对姐姐的，又是如何对佟元的？”
佟裳黯然道：“我倒不是同情她，我只是在想，夜重年这人手段残忍，若是知道我骗他，不知会拿什么手段来对付我。”
裴妃顿了顿，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道：“姐姐近来月份大了，越来越伤春悲秋起来了。”
佟裳苦笑着道：“可能是越来越怕死了吧，自打有了孩子，心里也多了一层牵挂，佳柔，你有没有怕过什么？”
沅嫔很认真地想了想道：“要说怕，那也是从前，从前在府里被二夫人折磨时，什么都怕，怕得罪人，又怕行事不周惹人厌烦，我母亲是个性子软弱的人，时常被二夫人欺负也不敢哼声，我跟在二夫人身边也是战战兢兢，有时候想替母亲说句话，又怕二夫人不高兴，活得瞻前顾后，一点都不自在，后来我逃了出来，经历过生死，就什么也不怕了，如今我只怕自己不够强大，保护不了咱们的孩子。”
她握着佟裳的手道：“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护着孩子周全的。”
佟裳欣慰的点头，看着裴妃离去，她也整理了思绪，渐渐睡去了。
陈嬷嬷的死因为贵妃执意调查，在后宫掀起了不小的风波，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佟裳是头号嫌疑对像的关系，这两天佟裳除了每日在家里做些针线外，照常到莲花池散步，跟着她的小宫女有些胆小，跟在她后头，害怕地四处观望，“娘娘，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这地方才死过人不干净，万一被缠上了可就糟了。”
佟裳不以为意地道：“冤有头债有主，是谁害死的她她自会找谁去，跟咱们扯不着什么关系。”
“可娘娘每天都走这条路，万一被误打误撞了呢，奴婢小时候在老家听说过水鬼拽替死鬼的故事，就是死在水里的人不能投胎，必竟拉个替身才能去投胎，否则就要一辈子在水里。”小宫女说着说着自己先吓得脸色惨白，“总之，娘娘还是换个地方吧。”
她说着也不管佟裳是不是答应，自己先撒腿跑了，边跑边道：“到换班的时间啦，奴婢回去叫知南姐姐来。”
说着一遛烟没影了。
佟裳无法，只得自己在河边散着，她封妃以来，很少对底下人立规矩，除了不能近身侍候是死令外，其他都管得很宽松，没有朝打暮骂，平时再多打赏些，这些人跟她的关系还算过得去，反正她不是久留宫中的人，没必要为难别人也为难自己。
她独自在河边走了一圈，转头看着平静的河面，前日陈嬷嬷落水被拖上来的地方还残留有一些淤泥，已经结痂风干趴在杂草上。
佟裳走过去，捡了块石头扔进去，听水声河水并不深，顶多到人腰部的位置，她学过游泳知道，这样的深浅是不能淹死人的，加上河边莲花还没长开，里面有个东西也很快能被发现，何况一个大活人呢？
那天她沿河边散步，走了那么久都没发现，可见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泡了一天才被人发现的。
佟裳心里正疑惑，突然听见身后的说话声，差点吓了她一跳，“你看什么呢？里头有东西吗？”
佟裳转过头，见是素熙长公主带着宫人站在那里，她整理了下衣裙，从河边走到小路上。
跟着素熙的人对她行了个礼，“皇贵妃娘娘。”
佟裳亦点头示意，然后才对素熙道：“没什么，我就是随便看看。”
她打量着素熙，江山易主后，素熙也像前朝很多人一样深居简出，自打萧骞泽的婚事过去后，她也很少在人跟前露脸了，。
佟裳有阵子没见她，再见她难免有些感慨，素熙似乎成熟了不少，脸上不再有之前刁蛮的气息，反而多了一丝从容与平淡。
她朝河里看了一眼，又朝佟裳看了一眼道：“她们说这里死了人，本宫觉得新鲜，便让她们带本宫过来看看，原来皇贵妃也好奇。”
佟裳笑得讪讪的，顿了顿道：“公主有阵子没见了，你的气色好多了呢。”
素熙苦笑着道：“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内里怎么样，只有我自己知道，不过老毛病没再犯了是真的，还要多谢皇贵妃替我治好了病。”
“应该的。”佟裳谦和。
素熙道：“皇后的事我都听说了，皇贵妃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呵呵笑了一声道：“瞧我，这不眼见的后福吗？谁能一下子做到皇贵妃之位呀，就连贵妃也是因为生了一儿一女，这才封了贵妃，娘娘一下子成了皇贵妃，难免招人嫉妒些，所以才有了这宗冤案。”
跟着素熙的夏松明道：“公主又开始胡言乱语了。”他抱歉的对佟裳笑笑，“娘娘别介意，公主这阵子在家里待得久了，总是精神恍惚胡言乱语。”
“我不会在意的。”佟裳道。
素熙笑着道：“我哪里是胡言乱语，我只是说了些真话而已。”
“公主……公主再这样，奴才就要带公主回去了。”
听说要回去，素熙没再坚持，服软道：“好啦，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她转头看着佟裳，露出一个无耐的微笑来。
佟裳道：“公主要是没事的话，到我那里坐坐吧，喝杯茶再走不迟。”
“也好。”素熙没有拒绝，“本宫也好久没有窜门子啦，皇贵妃封妃以来，本宫还没去过呢，正好去看看你的新宫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