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柔笑了笑,脸上带着些暗淡道:“什么亏欠补偿的,全是他一人的意思罢了。”
佟裳见她言语间满是冷漠,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
眼前的佟佳柔已经跟刚进宫时的佟佳柔不一样了,没了以往的天真烂漫,眉宇间多了几重冷漠与算计。
素澜端上茶来,“夫人请喝茶。”
她放下茶,又对佟佳柔道:“主子,孟公公给您送东西来了。”
佟佳柔冷哼一声道:“让他进来吧。”
“是。”
裳笑着道:“孟怀谨这样巴结,倒是难得。”
佟佳柔苦笑道:“内务府的人从来都是捧高踩低的,今日我得宠他来巴结我,回头我失宠,他照样不拿眼睛瞧我。”
说话间孟怀谨已经进了殿,打打袖了道:“奴才给贵人主子请安,贵人主子万福金安。”又朝佟裳道:“见过易夫人。”
佟裳还礼道:“孟公公安。”
孟怀谨陪笑腆着脸道:“主子,前阵子奴才疏于打理,谁知底下那些不知轻重的就短了您的碳火,奴才已经教训过他们了,这不,今天奴才亲自把碳给您送来了,上好的银丝碳,您用完就吱一声,奴才再叫人给您送来,还有这两匹料子,江南新进贡来的,这是奴才自己孝敬您的,这料子颜色俏丽,娘娘做件褂子或做件披风都使得。”
佟佳柔划着盖碗,冷笑道:“孟公公公务繁忙,偶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也是有的,咱们冻一两天也不碍什么。”
“娘娘说这话就是折煞奴才了,谁不知道您如今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冻坏了您一根手指头,奴才十个脑袋也不够赔的。”
他是宫里的老人,佟佳柔也不好十分为难他,略敲打一下就打住了,“行了,公公有心了,这料子我就收下了,你回吧。”
“奴才告退。”
佟裳看着那料子,眼里含笑道:“今天早上我去给皇上把脉,看到皇后娘娘身上穿的也是这料子,可见孟怀谨这次真的下了血本,也是你如今荣宠正盛,要不然他还舍不得拿出来呢。”
佟裳又坐了一会,陆续还有不少人过来请安,全是些进宫后没宠的小主们。
佟裳道:“你如今风头正盛是好事,只是也要当心树大招风,犯了皇后的忌讳,在你之上还有两位嫔位,一个贵妃,贵妃娘娘虽不说什么,可也不能越过她去。”
佟佳柔道:“这些不用姐姐提点,我自然明白。”
佟裳跟她闲话一会,脸上露出愁容。
佟佳柔道:“姐姐今天心神不宁,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佟裳叹了口气道:“皇上之前在我们府里赐了一位侧夫人,想要打探易大人底细,我觉得她无碍,便一直没有动她,谁知她竟不安份,我怀孕的事似乎被她知道了,若是普通人就罢了,不拘什么法子处置了也就死了,可坏就坏在她是进贡女,这两日又跟清郡王府的小姐妹走得近些,怕是消息已经被那边知道了,既然知道了,两边都得处置了,要不然迟早大祸临头,我们府上的这个老夫人自有法子,可清郡王府的人不大好办。”
佟佳柔跟着忧虑道:“清郡王府的人确实不好下手,不过……姐姐不是现放着人吗?”
“谁?”
“曹家的二小姐不是刚嫁到清郡王府去吗?咱们不好动手,她还不好动手吗?”
佟裳有些犹豫,“明珠憨厚老实,让她做这些事,万一不成露出去,又更麻烦。”
佟佳柔笑着道:“姐姐怎么糊涂了,明珠虽是憨厚,可也出身将门之家,自小见惯了内宅的大小事,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清郡王妃不好亲自动手,若明珠能替婆婆处死这个进贡女,对她们二人都是件好事不是吗?”
佟裳被她一说,感觉豁然开朗,不无感慨地道:“佳柔,你变了。”
佟佳柔笑着道:“要在宫里有立足之地,就必需放下那些儿妇情长,这是姐姐教我的。”
“你们在说什么,那么高兴?”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暖阁里的气氛,佟裳跟佟佳柔脸上皆是一惊。
佟佳沅带着人从外面进来,笑着道:“我见外面没人,就自己进来了,姐姐不会见怪吧?”
佟佳沅向上福了福身子,“见过贵人姐姐,姐姐看着气色好多了。”
她又转头看向佟裳,“姐姐也在。”
佟裳跟佟佳柔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刚才的话被听去了多少,心里都有些打鼓,倒是佟佳沅显得落落大方,进殿后四处打量了一下道:“早就想来看看姐姐,一直不得空。”
佟佳柔暂且冷静下来,笑着让座道:“快坐,素澜,去端茶来。”
“是。”
佟佳沅坐下道:“贵人姐姐快别忙,我一见姐姐就觉得亲切,你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
佟佳柔端茶的手顿了一下,眼神不着痕迹看了一眼那边的佟裳,她慢慢将茶杯放到桌子上,“妹妹喝茶。”
“谢谢。”
“妹妹刚才说我像你姐姐,这话打哪说起呢?我长得像你姐姐吗?”
佟佳沅笑着道:“倒不是长的像,只是……感觉,我那个姐姐也是贵人姐姐这么个温吞性子,看谁都笑,对了,她喜欢刺绣,姐姐也刺绣吗?”
佟佳柔不着痕迹地将手边的绣绷子掖到枕头下,“我手笨,比不得你姐姐,那些东西实在拿不出手。”
“女子无才便是德,贵人姐姐这是福相呢,我也不会刺绣,一到逢年过节需要作手工时我就会去央求我这姐姐,她人好总是会替我做了,哎,一想到这个,我心里就有点难受。”
佟佳沅笑得十分僵硬,“为何?”
“我姐姐不幸去世了。”
“哦。”佟佳沅哦了一声,抬头悄悄打量佟佳沅的神色,她神色如常,并没露出什么表情。
佟佳沅喝了几口茶,便起身道:“姐姐累了,我就不多打扰了,改日再来拜会姐姐。”
佟佳沅起身行了个礼,又朝佟裳点了个头,便带着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