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裳在假山旁站定,转身面对他道:“这条路虽不常有人来,可近来府里人多眼杂,保不齐会有人抄近路,所以大人有话不防长话短说。”
萧骞泽掐了掐手指,不知该从何说起,自打从西山回来后,他近来心里乱得很,有很多话不知该不该告诉她。
他活捉的那个山匪头子虽然承认自己攻打了官差,却只承认打死了一个千户,并不承认打死了易恒。
易恒这几年位高权重,仇人也多,在外面办差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戴着金面具,遮住半个面孔,一般的小毛贼压根就不认识谁是易恒,可这个山匪头子跟易恒有些旧仇,他家老窝曾经被东厂的人给剿过,父母双亡,他自己侥幸留了条命,却也深深记住了易恒的容貌。
他杀死的那个千户压根就不是易恒,后来皇榜出来搜寻易恒,他也觉得有些蹊跷,连夜便收拾东西逃了。
这件事非同小可,他不敢瞒着佟裳,想了想道:“我在山西捉住了一个人,他说易恒还活着,我虽不知道真假,却也不敢瞒你。”
“这个人现在何在?”
佟裳的反应让萧骞泽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得知易恒没死,她不先问消息真假,“你早知道这个消息对不对?”
佟裳刚才说话急了半分就被他抓住了把柄,这会再狡辩也无从辩解,点头道:“对。”
看着他脸上震惊的情绪,佟裳道:“个中原委我相信你也能猜得到,易大人这两年在宫中树敌太多,新帝怕他功高盖主,继位后一直在归拢权势,这次皇上派易大人去西山,实际上早有埋伏,易恒迫不得已才使了这出金蚕脱壳。”
萧骞泽也早料到了会是这样的情况,自从上次皇上去了一趟西山回来后漠名其妙颁了道易恒已死的讣告出来,他便知道里头有猫腻,所以这次去西山办差,他特地调查了一番。
他沉呤了一会,苦笑着道:“看来是我白担心了,我怕你难过,才鲁莽走了这一趟,原是想让你放心。”
听着远处替他抄度的梵音,萧骞泽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易恒死了,他怕她难过,现在确定易恒没死,他又有些失落,仿佛心里一直藏着的某个期待被迫暴露在阳光下,让他认清了现实。
原来他一直都没放弃过她。
佟裳缓下语气道:“多谢大人的好意,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也是不得已才瞒着。”
“你不用解释,我都懂。”
他这样让佟裳更加内疚起来,他一直拿她当自己人,她却瞒着他易恒没死的消息,只是事关重大,她也不敢冒然去说。
两人沉默了一会,萧骞泽道:“那个人我自会处理,你放心吧,他不会说露嘴的。”
佟裳原就是担心这件事,听他这么说,长出了口气道:“多谢大人,他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萧骞泽笑笑道:“你肯见我,就是报答我了。”
见她有些不自在起来,萧骞泽忙转了话题道:“过两日就是我大婚了,到时候再见。”
“大人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