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根本就不想当皇上,朕坐在这个位置上觉得好孤独,身上一个可亲的人都没有,虽然皇后很好,可是她们都是有所图的,朕知道自己不是个好孩子,这些年朕叫你们失望了,可是朕何偿不对自己失望,做了皇帝才知道,并不是做了皇帝就能为所欲为,朕真是个没用的皇帝。”
“皇上已经做得很好了。”
“朕有时候批阅折子的时候,常常会想,如果是他,他会如何做?朕还记得小时候他带着朕一块批阅折子的场景,朕常常想……那些日子什么时候还能再回来,可是朕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当朕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其实心里是快意的,要是死了该多好,朕曾经到母后的灵前许愿,下辈子还做你的孩子。”
“曦儿……”佟裳抱着他哭出声,“好孩子,是娘跟爹对不起你,让你一个人在这地方受苦了,娘怎么能不爱你呢,娘每年在你过生日的时候都会偷偷替你祈福,弟弟妹妹也很爱你,你是娘的乖孩子,永远都是……”
易恒从外面进来,看着她二人抱在一起,身子顿了顿。
皇上看见他要走,叫了一声道:“爹……”
易恒自认不是轻易掉泪的人,可是听见这声爹,他的眼泪瞬间便涌了出来。
“这声爹,我早就想叫了,你能原谅我吗?”
佟裳哭着对他道:“曦儿早就知道了,只是碍于朝堂上的事不能承认罢了。”
易恒走到床边,轻轻拍了拍皇上的肩膀道:“醒了就好,你娘为了你在这里守了大半个月。”
皇上看见易恒头上的白发,红着眼睛道:“你老了呢。”
易恒轻笑道:“你都这么大了,爹能不老吗?”
“爹,我累了,不想做皇帝。”
“不许说傻话,你放心,有爹在,你好好做你的皇帝就成。”
三人抱着哭成一团。
太长公主在门口看着这样的画面,没作声,轻轻退了出去。
后记:
一个月后,皇上龙体恢复健康,朝堂上的纷争仍在继续,只是因为有了亲情的支撑,一切都显得不那么困难了。
佟裳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来到热河。
颐太妃很老了,头发全白了,她穿一身降色的宫装由万喜掺扶着在荷花池边喂鱼。
听见脚步声,她回头看了一眼,认出是佟裳,微微一笑道:“你来了。”
“你知道我要来,却还有闲情在这里喂鱼,看来你很有把握,我不会杀你。”
颐太妃道:“你若杀我,早就杀了不是吗?”
佟裳微微一笑道:“我来只是想弄明白,夜色的诅咒究竟是什么?你给我的解药又是什么?我查遍了佟家所有的脉案都没能找出佟家的秘密,你怎么能拿得出解药?难道这些年在宫里暗中投毒的人是你?”
颐太忆微微一笑道:“如果是我我还能安然活到现在吗?”
“可解药为何会在你手里?端淑太后对皇上跟皇太后用的毒又是什么?”
“端淑太后用的毒药是什么我不知道,这药丸是我服侍先皇的时候,偶尔间得到的,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它能不能解皇上的毒,我只是为了救大哥,这才冒险一试。”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
颐太妃微微一笑,将手里的鱼食全部抛进水里,看着鱼儿争相抢夺,她脸上露出畅意的表情,“佟裳,有些事情是弄不明白的,你只要明白,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人性而起,因人的欲望而起,就会释然了。”
“人性?”
“没错,适者生存,那些死掉的人不过是不能赢的那拨的人,而那些活下来的人才是胜利者,不论是夜氏的诅咒还是那些毒药解药,人的欲望决定着结局的成败,比如我求生,所以我想尽办法满足你的需求,因为你掌握着大哥的生死,又比如端淑太后求死,所以她想尽办法找到毒药的秘方,收买温太医暗中对皇太后下毒,所有人活在世上都有自己的目的性,你只要看透他们的欲望与目的,就能对症下药找到解药,你放出风声处死大哥便是一计良策,逼得我乖乖交出解药。”
“你在跟我兜圈子?”
她轻声发笑,“我已经把解药交给你了,你大可以照着那解药研制出秘方,可是你发现那解药只能解皇上身上那一种毒,所以你才来问我毒药是什么?我哪知道皇上下次中的是什么毒?我既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毒,自然也就拿不出解药来,如果你不信,大可以杀我泄愤,可是我相信你不会。”
“你说得不错,在我找到夜氏诅咒的秘密之前是不会杀你,不过这不代表我会一直不杀你。”
颐太妃摇头,为她的执着,“有些事情是无解的。”
佟裳冷冷一笑拂袖而去。
颐太妃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扶着万喜颤颤巍巍往回走去。
“主子,您这样打发她,只怕她不会善罢干休的。”
颐太妃微微一笑道:“我要的就是她的不甘心,如果不是因为她还有不甘心,只怕她早就杀了我了,佳沅不中用了,要指着佳湘生下皇子,就需要母家的助力,所以佟家不能败,佟家太医世家的招牌不能败。”
“可是万一她掺透了呢?”
她摇头道:“不会的,她太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我已经跟她说了真正的答案,可是她却不信,这能怪谁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