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老夫人远远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背影,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咳……”
她以手捣唇,咳了起来,她怕打扰他们看烟花,忙捂着嘴朝后去了。
回到房间,夏嬷嬷亲自给她倒了杯热茶,过来替她拍着背道:“我让他们去熬药了,一会您吃了药会好一些。”
易老夫人苦笑着道:“罢了,那些药吃了这么多年,病没见好,头发倒是掉了不少。”
夏嬷嬷抿了抿唇道:“良药苦口,魏大人说这是正常的。”
易老夫人道:“你别瞒我,我的身子我知道,其实活到我这把年纪,该享的福也享过了,死了也没什么遗憾的,现在佟裳回来了,看见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我也能放心的去了。”
夏嬷嬷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红着眼框道:“您何苦说这些。”
易老夫人抬头看着她,“我要走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咱们虽是主仆,可这些年我从没拿你当过下人,我走后你愿意留在府里就留在府里,王爷看在我的份上,不会亏待你的,若你不想留下,我那些体己银子除了留给惜若的一部分,足够你安度晚年的了,找个喜欢的地方买个宅子,再买几个奴才,你家里不是还有个远房的亲戚吗?过了年回去看看,若人还不错,就接过去养在膝下,将来你老了,也能替你摔盆打幡。”
“大过年的,您这是成心要我哭。”
夏嬷嬷泣不成声。
易老夫人苦笑着,掏出帕子递给她,自己也忍不住落起泪来,两个人哭作一团,小丫鬟进来送药,看见如此情况,也都惊吓着退下了。
这一年的春节就在这样的气氛中过去了。
易老夫人死在两年后的一个冬天,夏嬷嬷遵循她的遗嘱,带了些银子回乡下养老去了。
佟裳在隔年秋天生下一个男孩,彼时易恒正在黄河治水,得到喜报,看着滔滔的河水,为孩子取了单名一个沣字。
易恒在沣儿满月时奏请皇上,将他封为世子,佟裳抱着沣儿进宫谢恩时,皇上只是隔着帘子见了她一面,从那之后,佟裳便一直遵循着皇上的警告,没再进过宫。
八年后,又是一个深秋。
急促的敲门声扰乱沉静的府邸。
“王妃,宫里出事了。”
佟裳披衣起来,“什么事?”
易恒跟着坐起来。
“皇上病重,皇后娘娘急得不行,想让您进宫瞧瞧。”
佟裳听了这话,即刻就要下床,易恒拦住她道:“皇上这些年对你一直不冷不热的,这个时候你过去,万一惹恼了回来又要难过一阵子,还是我去吧。”
佟裳道:“皇后娘娘不是没分寸的人,若不是万不得已,她绝不会叫人请我进宫,再说,皇上这些年身子一直不大好,我担心他出什么事。”
“那我陪你一起去。”
佟裳道:“沣儿跟惜儿都在家,两个人都走了家里万一有事也没个照应的人,我进去看看,若没什么事赶天亮之前就回来了,若有事我也会让人回府通传,你再睡会吧。”
佟裳安抚他躺下,由张婆婆服侍着快速更衣收拾一番,坐着马车进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