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他的轿子走远,佟裳脸上笑意消失,渐渐浮上些许疲惫。
张婆婆上前扶着她道:“嬷嬷疲累,奴婢吩咐他们打水,您早些洗簌了睡下吧。”
“恩。”
佟裳回到宫内,洗漱了后换上寝衣来到内室,张婆婆正在铺床,见她进来,掖着手退到一旁道:“今儿奴婢给您上夜。”
佟裳朝外看了一眼道:“平儿呢?”
张婆婆笑了笑,继续过去将没有完全拉平整的床单拉展道:“我过来的时候她说不舒服,已经睡下了。”
佟裳没有多想,在床边坐下道:“今儿我不在,宫里头还太平吗?”
张婆婆道:“除了沅太妃急召太医回府的事,没什么大事。”
佟裳恩了一声,又问了几句便睡下了。
张婆婆端着盆从里头退到外头,交给廊上的小宫女,独自来到自己的下处,路过平儿的房间,她见里头亮着灯,叫了两声,不见她应声,疑惑了一番便自去了。
此刻,漆黑的高墙内,平儿提着灯笼独自在长街上匆忙前行,她走了许久,方在御花园一处假山下停下来,四处张望一番,四周黑漆漆的,一个人都没有。
平儿等了一会,正要失望而归,孟怀安从另一头过来道:“我来晚了,让你久等了,值房里临时有点事耽搁了,。”
平儿抬头看他一眼,双手绞着帕子,迟疑了一会才鼓足勇气道:“我不知道大人这么做的理由,不过我们说好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做背叛嬷嬷的事。”
孟怀安抿了抿唇,歉意地道:“抱歉,把你牵扯进来,以后我尽量不会再麻烦你。”
平儿听着他这样淡淡的语气,胸中郁结愈演愈烈,抬起头道:“有句话我想问大人。”
孟怀安道:“你说。”
平儿道:“孟大人与我相好,接受太后娘娘的指婚娶我进门,是因为我是嬷嬷的帖身宫女吗?”
孟怀安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平儿苦笑着道:“大人不必假意安慰,平儿自知出身卑微,对大人虽有倾慕之心,可也绝不会高攀与强求,若大人当真别有目的,平儿也绝不是强人所难之人,我们的婚约,我可以去求嬷嬷,求太后娘娘就此作罢。”
孟怀安见她冲动要走,连忙将她拉到暗处,解释道:“孟某对天发誓,我对平儿姑娘,跟你对我是一样的,绝没有谁利用谁之说,只是四少跟我有患难之交,我实在没办法拒绝他。”
平儿语重心长道:“自古忠义难两全,大人如今是朝廷的人,萧四少是逆贼,大人心里应该有把尺子才是。”
孟怀安抿着唇没说话。
平儿见他这样,干脆将话挑明了道:“这次我之所以没告诉嬷嬷,是看在大人还有犹豫,没做出太出阁的事,若大人回头真有谋逆的想法,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也绝不会包庇,希望大人明白这一点,我绝不会背叛我家嬷嬷,我的话说完了,至于要不要继续履行婚约,大人自己拿主意吧。”
平儿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对他福了福身,提着灯笼消失在夜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