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奇瑞,四海八荒,百鸟归巢齐凤鸣,一日东方之际白。”
在浩瀚无垠的天界,突然出现如此瑞祥之兆,想必定是天降仙胎,只见那红光以十亿光速向东南方向的太阳神殿坠落前去。
溯溪宫中,二十八星宿主次第跪附在水中之玉铺就的大殿上,屏息凝神。殿外星辰隐耀,树影婆娑,将月色撕裂成满地零落星辉。殿中央,薄纱似透过蝉羽般轻纱,遥望天边翻涌跌宕的云层轻轻摇摆,似帘中人起伏微弱的气息。
那人侧卧在云衾棉塌中,冰肌玉骨,雾鬓云鬟,似蹙非蹙笼烟眉,虽是惨白纤弱却难掩眉宇间的风流仪态。甚是让人难以闭视。薄雾蒙蒙般的月辉洒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尖。
突然,她呼吸急促,脸色甚是煞白,双手拼尽全力抓死卧榻,喘气间大殿中原本萦绕着似有似无的昙花气味香,随之愈浓愈郁让原本跪拜大殿中的二十四星宿不免面露忧虑之感而又失去平日里的礼数周全,纷纷抬起头儿,怯怯望向帘内娇小可人,却依旧不敢出声。
太岁、荧惑、启明、镇星、紫微星、武曲星、贪狼星……薄雾轻纱幔内半空中群星争辉,又快速暗淡,满天星斗如流星雨般星奔川骛,瞬间将晶莹剔透大殿淹没成一片银河,炫丽无垠却羁绊无依。
启明星陨落去后,象征卯时的最后半边小红脸往上往上爬,最后轻轻地一跳,整个跃到了空中,万道光芒照射着广袤的大地,同时也不小心照到帘内可人凸出的圆肚,帘内人猛烈一震,咳出几口鲜血,而腹中凸物在阳光的照耀之下迅速旋转聚变形成一颗光明璀璨般的夜明珠,最后,小巧玉手轻拂而过,翼翼接住这颗闪耀之星,纳入怀中,霎那间,这颗耀眼夺目星晨便成了一个粉嫩婴儿。
“主上!”紫微星连忙撩开纱帘,跪在榻前,伸手接过了那哭啼不停的女婴,望着榻上可人血色红而不明显的脸终是没忍住,泪落两行颊。
“得我令,从今往后,我儿身世随我而去,凡泄机者元神俱灭!”榻上人气息微弱,言语之间有种不容反抗的威严肃穆。
“遵令!属下严守遵循主上旨意若有半点违抗!定当自毁元神永不超生!”二十八星宿包括怀抱婴孩的紫微星郑重俯身起誓拜下。
榻上人望向一干人等起誓心中不免泪水起潋,似乎有些欣慰,“如此我便可心安。都起来吧。紫微星,你过来。”她轻抬无力虚弱地右手挥了挥,零乱星点随着她的动作纷纷闪闪。
“主上!”紫微星君抱着孩子紧挨塌前近。
“太阳神如若归来,莫要将我孩儿交他抚养,把这个给他服下。”说完榻上人将一粒明珠般的丹药递入她的手中。紫微星依言将其放入精致檀香盒中,满心疑惑不堪。
榻中可人面露苍白如纸,浮吸之间展现几乎难以捕捉之安心微弱笑容,“此乃断缘丹。服此丹者忘却今生挚爱之人。”
“主上,这是……神君与您恩爱如初您……”紫微星闻言气息一窒。
“爱则痛,情则伤,无欲则刚,忘则洒脱。这是我能给他最好的新婚祝福。此生我们终究……”像是隐忍着巨大的痛楚,榻上人似刚平复下来的眉尖又骤然蹙起,一只冰冷玉手轻抚心口上,原己心死,实则欺之,心可会痛。
“主上!”
榻中人缓缓舒出一口气,“不碍事。”再次睁开双眸,“今日可是‘夏至’?”
“正是。”榻尾的宫女瑷瑷回道。
榻上人眼神随之迷徨,似是沉入苍茫的回忆之中,思量片刻后抚了抚婴孩吹弹可破般的粉嫩脸颊,幽幽开口:“便唤‘云渚’吧。”
“是!”属下恭贺少神云渚降世!”二十八星宿再次盈盈拜下。
“免了。这里没有什么少神,我元神陨世之后亦莫要立她为司夜之神。”她摆了摆手,腕上星镯相碰低吟,似廊余阳击青瓦,空灵剔透,应余生。低头凄然一笑之:“做个逍遥散仙便是极好。”
“请主上三思,我司夜神界怎可一日无主?”殿下朱雀焦急的抬起头来。
“我心意已决,待我元神陨落去后,尔等二十八星宿轮番司夜,更替迭换,各主四向,要须时亲临人胎,护人间太平,。”榻上人气息羸弱,言语间却有不容人置喙的决断。
听到“去”字自她口中吐出,殿中内外皆人无不再忍看她,一个“是!”字竞答得有几分哽咽隐忍。
“限云渚居于迷雾森林之中,万年之内不可踏出我司夜神殿半步。”适才凝神捻算,其万年之内恐遭劫难,虽是有尔等保护,但她始终放不下心,而迷雾森林是吾之禁地张有结界,若将她万年均限于此间,应是可彻底绝了那让人撕心裂肺的情劫。思量此,她的唇角绽出一朵清莲般的笑,一对星眸在这抹微笑中缓缓阖上……
天元三十四万六千八百七十二年夏至,司夜之神司晨仙逝,星落云散。当夜,天庭中却是一派喜庆和乐,诸仙赴宴共贺太阳神帝俊与娇妻羲和缔结百年好合。
司夜神界为司夜之神举丧,其后七年万星俱哀,敛耀不崭。七年间世上再无一颗星光璀璨,天地间混沌星辰。直到七年后,丧期结束,方才恢复群星争辉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