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凌侯顿时怔住,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似的,踉跄了几步差点晕死过去,一旁的凌鄀等人见状急忙上前将他扶住,然而凌侯的脸色苍白,眼底满是绝望和悲凉,瞧着比前几日苍老了许多。
“爷爷,您要顾好身子啊,表妹不会有事的。”凌鄀哀伤地劝着,随后又看向身旁的一堆太医,怒骂道:“你们这群庸医!到底会不会治病!我表妹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就心悸忧思落下病根了!”
“凌小少爷息怒,孙小姐的病的确是常年心悸引起的,之前的容光焕发不过是她强撑着的一口气,如今这口气泄了,便成了现在这幅模样。”太医道。
凌鄀闻言还想骂,凌侯却及时阻止了他,只见他颤抖着看向床上昏睡的女子,哽咽道:“灼儿真的只剩下半年了?”
“若是好生调养,还有半年的日子,若是再操劳,只怕……只怕撑不过两个月。”太医小心翼翼地说着,低垂着头不敢看周围的人。
凌侯听了这话只觉心口抽痛得厉害,随后便晕了过去。
“爷爷!”
众人大惊,蜂窝似的拥了上来,凌鄀吓得不轻,急忙喊道:“沫忧!沫忧你快来看看啊!我爷爷怎么了?”
白沫忧急忙为凌侯把脉,脸上的神情冷到了极点,道:“侯爷只是伤心过度晕过去了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华灼……她的日子不长了。”
“真的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白沫忧摇了摇头:“我早就说了她已经病入膏肓,自从来了东祁她操劳的事情太多了,身体早就扛不住,之前灭了雪鹰宗已经让她元气大伤,回了皇城后又是接连的麻烦事,她才十六岁,任何这个年纪的女子遇上这些事都会疯的,她已经撑得够久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聪慧不凡的人有朝一日会因为心悸忧思而倒下,如今的东祁才刚刚步入正轨,凌侯府和皇室还有许多地方要靠她来支撑,可这人倒下了,他们该怎么办?东祁该怎么办?
“罢了,这或许就是命吧,小贵,将太医们送回宫,表妹的日子不多了,剩下的时间让她安静地过吧。”凌鄀哀伤地垂着头,现在凌侯府只能由他来支撑了。
太医们被送出了凌侯府,这时几个世家官员的人已经在外头等着了,见人出来,急忙将他们拉到了一边。
“里头的情况怎么样了?华灼真的病了?”兵部赵大人问道。
太医左右看了看,随后小声说道:“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我跟几位太医院的同僚把了好几遍脉,不会有错的,那个叫华灼的姑娘是真的撑不住了,最多只剩下两个月的命。”
几人闻言大喜,他们还想着怎样才能除掉这个华灼,没想到老天都要帮他们,竟然让那人得了不治的重病,华灼倒下了,那凌侯府还有何惧?新帝还有什么能耐?往后这个朝廷这个东祁不就是他们的天下了吗?
“赵大人也别高兴得太早,华灼虽倒了,可麒麟军还在东祁呢,凌侯府咱们照样动不得。”上官将军说道。
“怕什么?他们的主子都倒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再说了麒麟军是南越的军队,难不成还永远待在咱们东祁?只要他们一离开,咱们就攻入凌侯府,将新帝赶下来!”
“赵大人说得不错,凌侯府之所以还存在着,就是因为这个华灼,如今华灼病入膏肓,咱们最多再等些日子她就死了,到时候麒麟军自然得回南越,只是咱们得趁着这个机会将朝堂上的事处理干净了。”
上官亚阴笑着说了句,几人闻言怔了一瞬,道:“你是说那些寒门?”
上官亚点头:“凌侯府和几个落败的世家挑选了几个寒门子弟入宫为官,咱们得趁着这个时候将他们一并铲除了,否则等他们的势力一起来,咱们下手可就难了。”
众人赞同地附和着,不管怎么样,他们受了这些日子的屈辱总算能翻身了。
……
傍晚,华灼独自坐在院子中,她的脸色苍白异常,嘴角虽带着笑意,看上去却格外凄凉,清辞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眼眶里的泪水说什么也止不住了,一双清澈的眼眸哭得通红,差点连气都没顺过来。
“师兄,华姐姐真的要死了吗?她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会得病呢?”清辞抽泣着问道。
华阑不语,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一双清冷地眸子死死地盯着华灼的方向,清辞看着心中更加悲怆,他知道华师兄现在一定也很难过,华姐姐毕竟是他的妹妹啊,才刚刚相认就要面对生死离别。
“你哭什么,离得这样近,要是让华灼听见了不是让她更难过吗。”这时凌鄀走了过来,身边还带着贴身下人小贵,清辞闻言这才止住了哭声,只是眼泪依旧不停地往下掉。
白沫忧缓缓走到了华灼面前,看着她那苍白的脸色心疼不已:“你感觉怎么样?”
华灼笑着摇了摇头:“不大好,身上没什么力气,头也疼得厉害,真像是快死了。”
白沫忧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在华灼身边坐下,抬头看着金黄色的天空,多暖啊,照得人心里暖洋洋的,白沫忧微眯着眼,道:“你若是死了,凌侯府可就彻底垮了,你刚将祁煜逼上了皇位就出了这事,祁煜现在恐怕要急死了。”
“作为皇帝,这是必经之路,他也不能总靠我,我重病的消息只怕已经传出去了,那些世家大臣也都听说了,接下来他们恐怕就会有所动作。”华灼幽幽地说道。
“有动作又怎么样,以你现在的状态,什么也做不了,没人能阻止他们了。”
华灼抬着头,浅色的瞳孔清澈得有些病态,渐渐的她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脸上看不出情绪,只轻轻低喃道:“是啊,没人能阻止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