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沫忧笑得很开心,天知道她在南越都要憋坏了,哥哥整日神出鬼没的,整个院子中只有她一个人,想做什么都不行。
华灼闻言笑了笑:“你一个人大老远从南越跑回来,白慕染倒也放心?”
“他有什么不放心的,只要有你在他能放一百个心。”说着白沫忧瘪了瘪嘴。
华灼只勾唇一笑,并没有再说别的,这时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院子内走了出来,华灼扭头看去,不禁怔住。
“外公?您醒了。”
此时凌侯正杵着一根拐杖站在门旁,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眼底也满是疲倦,全无之前那坚毅挺拔的模样,华灼急忙上去将他扶住,要知道凌侯伤得很重,太医也说没个十天半个月是醒不过来的,如今这么快就能下床走动,想来是白沫忧医治过了。
凌侯看着身边的少女不禁湿了眼眶,沧桑的双眸变得柔和起来:“我的好孙女儿,没想到我都到了快入土的年纪了,还能再见到你。”
“外公这不是见到了吗,孙女儿这么多年才回来看望您,还望外公见谅。”
凌侯笑着点了点头:“好孩子,都长这么大了,愈发的像你娘的模样。”
这些年凌侯思念女儿心切,屋子里放了许多她的画像,只求着能看着画解一下这思念,谁都知道侯爷是最疼爱这个女儿的,只可惜红颜薄命。
华灼自然没见过这具身体的母亲,但瞧着侯爷和华苍的眼神,想必是个不俗的女子。
“外头风大,我扶您进去坐着吧。”
华灼将凌侯扶进了屋内,外边的众人相视一望,都没有跟上,想着让这爷孙俩独处一下也好。
凌侯的目光一直锁在华灼身上不曾离开半步,过了许久才说道:“孩子,如今东祁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动,凌侯府也已经败落了,那些臣子世家恐怕不会放过你,若联合出手,我也是护不住你的。”
他虽欣赏这孩子的胆识和气魄,可说到底她也还是个孩子,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以她一人之力怎么可能抵挡得住整个东祁的势力,自从他醒来后便一直在思虑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他唯一的孙女儿啊。
华灼闻言抿了抿嘴角:“外公的意思是?”
“趁那些世家大臣还没反应过来,你带着凌鄀去南越吧,以东祁如今的形式,即便他们想追杀你也断然不敢踏入南越的地界,在那里你们是一定安全的,东祁这块地已经烂了,留下来也是无济于事的。”
凌侯说得很认真,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在东祁根本就是孤立无援四面楚歌,若想跟那些世家抗衡即便不死也得脱掉半层皮,他这个老东西倒还没什么,可这两个孩子绝对不能死在东祁。
华灼认真地看着凌侯,道:“外公,东祁的事您不必忧心,那日我闯宫拥立新帝便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东祁这一仗我不会败,这块地方既然已经烂了,那就将烂掉坏掉的部分全部挖出,再生长出干净稚嫩的部分。”
“可仅凭我们太难了,我受了重伤,若是敌人来犯,我连护住你们的命都做不到啊。”凌侯担忧地说道。
“若真有敌人来犯,我自然会守护好凌侯府,外公,我知道您担心我和凌鄀的性命,可即便我们去了南越,东祁也依旧会是个威胁,早晚有一天南越会迎来强敌,若南越不在了,您认为华家和我还会在吗?所以东祁这块地必须重新生长。”
华灼的神情坚定不已,凌侯看着自己这个外孙女是万分的无奈,最后只得叹了口气:“想是我老了,当初的信念也被磨得差不多了,你若有万全的把握能重振东祁,我这把老骨头便在背后守着你,只是不知你打算如何做?”
“我与祁煜已经商讨过,朝中的老臣不服新帝,不愿听从圣令,甚至有的是老皇帝的旧臣,这些人是用不得了,可他们身居高位,不可一下全部拔除,我想让您和几个有威望的世家挑选几个寒门子弟。”华灼说道。
凌侯闻言一愣,问道:“你是想让这些寒门子弟踏入朝堂消磨那些老臣的势力?可为何要挑选寒门?大可从几个老实世家中选些年轻有为的世家子弟进宫,他们都是有身份的,那些老臣即便想动手也会有所顾虑,若是寒门,只怕老臣们会从中作梗。”
“外公有所不知,新帝登位要顾忌的不光是朝中势力,还有百姓的民心,新旧交替这样的大事原本就带着风险,百姓们对新皇帝自然会在意许多,若提拔寒门,便可获得民心,况且寒门子弟更加好把控,也更加让那些老臣不屑。”
说着华灼勾唇一笑,寒门出生的人大多都有些心气,那些老臣荣华富贵的日子久了,哪里还会看得起这些平民,双方互看不顺眼,老臣们的敌人变多,那么站在她们这一边的人也会变多。
至于这些富家子弟,身上总是少些股劲儿,让他们对付盘根错节的世家臣子,恐怕他们还真没这个本事。
凌侯闻言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道:“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你且放心,此事便交由我处理,这么多年了我与几个落败的世家都还有些交情,他们手里的寒门也不少,我记得有几个学生是有才能的。”
华灼笑了笑,道:“有外公在,我自然可以放心,只是这事务必要办得夸张些,最好弄得人尽皆知,而且要以祁煜的名义去办,让百姓知道他们的这位新皇帝很是注重改革。”
凌侯的眼底也浮现出笑意,他这个外孙女倒是聪慧机敏得很,想起宫里头的那位新帝,又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太上皇的后嗣不少,却没几个有才能的人,祁煜这孩子我看过几回,聪慧宽厚,皇子中他的学业是最好的,只可惜性子太过软弱,这帝位怕是难以坐稳。”
华灼闻言笑容微微收敛:“造福东祁是他身为皇子的职责,国家腐朽,即便他再软弱,也得一步一步向前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