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个晚上的休整,新军再次开拔,直接开赴至南郡。有蛇部的情报网络帮忙,我们根本就不用担心会遇到伏击,这是蛇部第一次在战争方面正式起到作用。陈任只用一句话来形容,真的很方便。
而来到南郡城外不远处,虽然天色还早,但是陈任还是下令就地安营扎寨,接下来是一场恶战,士兵都是长途奔袭,根本不适合立刻开战。
军士们正在忙碌着安营,陈任却是独自一人骑着马匹来到军营旁的小山岗上,在这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远处的南郡城。
看着南郡城上飘扬的“太平”旗帜,陈任不由得有些恍惚,身后的那些士兵们都是陈任一手训练出来的,明日的大战会有多少人活下来呢?这个时候,陈任不由得想起了谢恶,以及在豫章防守战中牺牲的那一名名士兵的面孔,自从那场仗以后,陈任每次打仗都是尽量的避免伤亡,这个理念他也灌输到了孙策和周瑜等一干学生的思维方式当中。不过明日的这场战斗,伤亡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这让陈任有些后悔来参加这场战斗。
“子赐,怎么了?”身后传来赵云关心的声音,自从淮阴一战后,赵云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已经比刚刚到江东的那段时间好多了。
陈任回过头笑了笑,说道:“师兄,你说人死了真的会变成鬼么?”
赵云被陈任的这个问题问的一愣,但从小就和陈任一块长大的他,马上就猜到了陈任的心事,神情寞然地驾马来到陈任的身边,同样看着远处的南郡城,忽然说道:“子赐,你可还记得你一共杀了多少名敌人?”
陈任没有想到赵云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先是一愣,随即歪了歪脑袋想了想,最后苦笑着说道:“记不得了,死在我手上的人少说也有上万人了。”
赵云笑着说道:“我也差不了多少,当年我们在赵家村玩泥巴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现在会变成一个满手血腥的屠夫吗?”说着,赵云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念道:“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子赐,当年你做出的这首诗,我到现在才算是稍稍明白了点它的意思。”
陈任不由自主地红了红脸,这哪里是他作的诗啊!当年是他无意中吟出来的诗句,结果被赵云听到了,不过当年赵云却是认为诗中的意境很豪气,一直很喜欢,今日再念出来,却是能够体会到诗中的那种凄凉、无奈的感觉了。
在和赵云这一番谈心过后,陈任心中多少减轻了些负担,这是乱世,人命薄如纸。陈任要做的,就是尽快结束这个乱世,还天下一个太平乾坤。
经过了一个晚上的好好的休息,第二日起来,士兵们都是精神百倍。昨天晚上,陈任根本就不在乎南郡城内的黄巾军是否过来夜袭,首先黄巾军在兵力上占据了绝对优势,没有必要兵行险招,要知道,江东军的成名战,就是在汜水关下利用华雄的夜袭取胜。其次,就算是对方前来夜袭也不怕,有蛇部的探子侦查,比新军自己的斥候还管用。
陈任带领着精神饱满的新军四营,昂首挺胸地向着目标南郡城进发。而早就知道陈任大军动向的黄巾军也缓缓地开出了城外,陈任粗步估算大约有三十万人马,显然对方还留了四万人马在城内,以防不备。
三十万大军啊!整整三十万人铺开来,那密密麻麻的人头,从远处望去,还真是壮观呢!不过人多未必就有用,在距离敌军数十里的地方,陈任也展开了阵势。按照先前所安排的,赵云所率领的雷雨骑分别占据两翼,吕蒙的山刀营站在正中央,丁奉的飞星营位于山刀营身后,而龙将营则在凌操的带领下分立雷雨骑后面。
随着战鼓声的响起,双方的阵型已经逐渐成形,黄巾军所摆的,却是很简单的方形阵,这种阵型是最简单,同时也是最能发挥人数优势的阵型。战鼓声骤然停下,却并不是代表已经开战,只见黄巾军中忽然走出几骑,为首的,正是陈任当年在襄阳有过一面之缘的庞德公。
就在陈任心中暗暗说道果然是他的时候,庞德公身边的一名黄巾军士兵开口大吼道:“天军大贤良师庞公有请汉军统帅陈任将军阵前答话!”
陈任一愣,这庞德公现在还来找他说什么?不过人家已经点名了,总不能说自己一个成名大将怕了庞德公这么一个糟老头子吧,当即驾马向着战场中央走去。而那边,庞德公也是丢下了身边的随从,一个人走向了两军中间。
“陈小友,许久不见了!”庞德公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就好像在他面前的不是敌人,而是多年未见的忘年之交一般。
庞德公如此,陈任自然也不会失了礼数,当即一抱拳笑着说道:“德公,数年不见,风采优胜当年啊!”
“哈哈哈哈!”庞德公仰天一笑,说道:“想不到当年的一书生,如今竟成为了天下闻名的统帅,可见世事无常,老夫也算没有白活这么多年了!”
这话就算不上什么好话了,话语中明摆着是说陈任是个年轻小子,陈任当然不会这么被欺负,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变化,依旧微笑着说道:“是啊!连被所有人称作德高望重的隐士,都能转眼间变成骗尽世人的老贼,为什么一个书生就不能成为统帅呢?正所谓世事无常,难道德公还没有看穿吗?”
陈任这番话可是明着指桑骂槐了,饶是庞德公再好的修养都有些下不了面子,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庞德公紧紧地盯着陈任说道:“陈小友,如今双方强弱分明,难道陈小友还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吗?”
陈任学着之前庞德公的那样仰天长笑道:“德公!世间事,大丈夫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德公,你们太平道借着教义之名,却行谋朝窜逆之事,起兵作乱,置黎民百姓生死于不顾!不知德公心中是否有愧疚之意?况且强弱之说,也不能仅仅从表面看得出来,孰强孰弱,那是要比较过后才能分出胜负。若是仅仅靠着数量就能取胜的话,那么十年前贵教早就推翻汉室了,又何来今日之战呢?”
被陈任一番说教,庞德公的脸都给气白了,再和陈任斗嘴下去,恐怕庞德公的老命还不待开战,就要交待在这了。也不再多说,显然陈任是不会投降的,庞德公直接掉转马头便向自己的军队走去。
陈任撇了撇嘴,咕哝着:“还高士呢,说不过就跑,连个招呼都不打,真没风度!”也不知道陈任是否是故意的,虽然是低声咕哝,但声音大小又刚好让庞德公听见,那庞德公差点没被气得摔下马来。
等到两人都退回了军队当中,战鼓再次响起,这次便是代表正式开战了。陈任没有像庞德公那样缩回了军队后面,而是直接站在了军阵的面前,眼睛扫了一遍面前的士兵,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陈任直接拔出了腰间的长剑高高举起。
陈任看着这些士兵大声吼道:“你们每一个兵,都可以说是我陈任挑选出来的,我看着你们一个个从生涩的新兵蛋子,一步步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士兵!再从合格的士兵慢慢转变为优秀的士兵!如今,你们已经是一名名强大的士兵!”
“噢!噢!噢!”听着陈任突如其来的阵前鼓舞,所有的新军将士都看着面前的这位统帅,高举起手中的武器,连声吼叫,他们眼中的火热却是毫无掩饰。
陈任侧过身子,用手中的长剑指着对面的黄巾军,继续吼道:“今天,这些敌人要用他们远远超过你们的数量来打败你们,我刚刚告诉他们的首领,我说强弱不是从表面上就看得出来的!现在我已经夸下了海口了,那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办啊!”
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退缩,所有的将士,包括赵云和凌操在内,都是大声地吼道:“胜!胜!胜!”所有的人双眼都开始充血,一张张面目狰狞的面孔正朝着即将面对的敌人。
陈任再次正面面对这士兵们,大声说道:“今天,你们当中的某些人,可能会牺牲,而且这些牺牲的人不会是少数。但是!我要你们知道,我陈任从跟随主公起兵以来,就没打过败仗!今天也一样不会!我刚刚说过,你们已经是强大的士兵了,今天我要你们向全天下证明!你们从今天开始,是最强大的士兵!你们做不做的到?”
“无敌!无敌!无敌!”虽然没有正面回答陈任的问话,但是所有的将士们用这两个字表达了他们的信心,这也是他们的答案,陈任对这样一个答案很满意。
“很好!”陈任最后说了一句,然后掉转过马身,面对着前面来势汹涌的黄巾军,高举起手中的长剑,大声喝道:“准备开战!”